第18章 試探

吵鬧了一早上的壽安堂此刻終於安靜了。

蕭老太太內心疲憊不堪，精神有些萎靡。

“我真是沒想到，王氏會買通徐嬤嬤……她可是伺候了我一輩子的老人啊，真真是人心不古。”老太太唉聲歎氣，似是想到了什麽，她轉而一把拉住蕭樂欣。

“六丫頭，你剛才在裏間說的都是真的，你母親已懷有身孕？”

蕭樂欣點頭，掏出樂康的家書，指著最後的小人：“祖母，你看，七妹妹都畫在上頭了。想來不出幾日，父親就會有家書過來了。”

蕭老太太看著畫上挺著肚子的小人，越看越是歡喜，之前的陰鷙也不掃而空。

“好，好，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趕緊讓人喊他們回來。”

“是，祖母。”

蕭樂欣舉止落落大方，心底卻是不以為意，她知道祖母重男嗣，如若不是這及時雨般的家書，今日恐怕不能這麽容易就扳倒王氏。

“眼下王氏去了莊子，你母親沒回來前府裏總要有個人打理……”

老太太話還未說完，蕭樂欣輕聲開口道：“祖母，您年紀大了可不能再為這些瑣事操心，府裏不是還有三房嬸母嘛，母親回來前，相信三嬸母一定會照看好一切的。”

蕭老太太看著蕭樂欣，神色晦澀不明，過了許久她終於笑著點頭：“好，徐氏也是個妥帖的，就先讓她照看著。你也先回去吧，祖母再睡會。”

“是，祖母。”蕭樂欣福身行禮，帶著知琴離開。

兩人一出內室，老太太的臉立刻就冷了下來，她抬眼看向自己的大丫頭：“秋菊，今日的事你怎麽看？六姑娘和三房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秋菊低眉順目，輕聲回答：“老太太心中自有決斷。”

……

這邊，蕭樂欣帶著知琴剛走出壽安堂，就見蕭芳苓站在甬道上，一看就是專門在這裏等她們的。

“知琴，你到前邊去等我。”蕭樂欣開口吩咐，知琴猶豫片刻福身後走得遠遠的候著。

蕭芳苓意味深長地看著蕭樂欣，直到蕭樂欣眉眼微蹙麵露不耐，她才慢慢開口。

“六妹妹，我們不該是敵人。”

聽聞這一句，蕭樂欣隻覺得可笑，她眼中帶了十分的冷意，嘲諷說道：“聽三姐姐的意思，我們應該是什麽，相親相愛的姐妹嗎？”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蕭芳苓都沒資格跟她說這句話。不說“過去”，單論現在，如果是姐妹，蕭芳苓就不會明知李軒另有圖謀還送她進龍潭虎穴。

“六妹妹，三姐姐知道你懷疑玉清觀的事與我有關，可是……”

“蕭芳苓，有話說話，要是再嘰嘰歪歪，小心我揍你！”蕭樂欣沒這個耐性。

蕭芳苓沒料到蕭樂欣會說出這種話，一張臉氣得青了又白，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

“你以為我娘會在郊外的莊子裏呆很久嗎？你以為祖母真會讓我爹休了我娘嗎？六妹妹，你恐怕會白費心機。”

蕭樂欣徐徐展開小金扇，緩聲道：“你以為我要的隻是二叔休了王氏嗎？”我要的是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我要的是你家破人亡，陰陽兩隔：我更要的是你蕭芳苓扒皮抽筋，下十八層地獄。

說罷，蕭樂欣收起眼底的恨意，轉身離開。

蕭芳苓快步追上前，一把拽住蕭樂欣的胳膊，輕聲耳語：“蕭樂欣，我知道你為什麽變了，與玉清觀有關，更是與軒王殿下和我有關。”

聞言，蕭樂欣神色聚變。

蕭芳苓見她驟然間失色，頓知自己猜中了，原來真是與殿下有關。似是終解了心中的疑惑，她一臉恍然大悟，神情間也有了一絲洋洋自得。

“六妹妹，有時候女子的容貌並不能代表一切，如軒王殿下那般英勇的男子，還是更喜歡有腦子的。”

說完，蕭芳苓揚長而去。

“姑娘……”知琴快步回蕭樂欣身旁，見她神色異樣，頓時關切地問道，“姑娘，你沒事吧？三姑娘說的話你可別再上當受騙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蕭芳苓說得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回過神的蕭樂欣不由得自嘲一笑，蕭芳苓歪打正著的試探差點就讓她亂了心神，她到底在想什麽呢？這麽神奇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已是不可思議，怎麽可能還會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知琴，你家姑娘再不會是傻子，走，回去。”

蕭樂欣微微仰頭，看著萬裏晴空，淺淺一笑：這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的。她拎起裙擺，就跟“過去”十四歲時的蕭樂欣一樣，一腳一腳踩著石子蹦跳著。

見姑娘如此，知琴暗自呼了一口氣，末了她忍不住開口問：“姑娘，知琴有一事不明，還望姑娘解惑。”

“你想問為什麽讓三房得了這個便宜？”

知琴眼睛亮了，自家姑娘太聰明了，連她想問什麽都知道。

蕭樂欣輕描淡寫道：“因為祖母和我都不願對方得了管家權。”

主仆兩人邊說邊往春澤苑去，剛進院子，等候在旁的知棋就迎上前，遞了一張條子。

“姑娘，不久前門房遞進來，說是送信的人瞧著很急。”

蕭樂欣打開紙條，一看上麵的字跡，驟然間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