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貶鄉下
內室靜悄悄的，屋裏每個人大氣都不敢出。蕭樂欣靜靜站著，眼中也頗為驚訝。
“過去”，祖母確實突然間身體每況愈下，暴斃而亡，可任誰都以為祖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沒成想這還是王氏的功勞。
王氏大驚失色，驚惶萬分，突然的變故讓她都忘了開口辯駁，隻是身子一軟，癱軟在地上。
蕭芳苓到底是玲瓏心，一瞬間就想到了應對之策，她當即跪下：“祖母，娘在祖母的燕窩裏確實放了東西，可絕不是徐嬤嬤口中的毒藥，那是有助於安神的……娘，你快說話呀！”
邊說，蕭芳苓邊偷偷的掐了王氏一下。
王氏吃痛，眼眸微轉，立刻哭喊：“你這個老刁奴，這可真是天煞的存心要我死啊！母親，您老說晚上睡不安穩，兒媳才特意找人配了這安神的藥方，斷斷不是取人性命的毒藥。母親，您想想，燕窩您都喝了半年有餘了，要是有毒，您早就……”
蕭老太太金剛怒目，忿然作色，立刻讓人搜王氏的院子，不成想王氏房裏藏著的確實是有助於安眠的草藥方子。
蕭樂欣眼神示意知琴，知琴秒懂，悄悄取了一些藏進衣袖，誰都不曾發覺。
“老太太，老奴沒有半句謊言，這些事都是李昆親口跟老奴說的。”徐嬤嬤咬牙切齒，賭咒發誓。
王氏冷哼一聲：“你這個老刁奴，李昆是我娘家那邊的人，他怎得會告訴你這些事，他又不是傻的，難道對你比對我還親近？”
徐嬤嬤脖子高高揚起，神情間還有些許得意：“二夫人，這都是李昆床第間的話，你說當不當的真？”
語出驚人，徐嬤嬤再一次刷新了屋內所有人的三觀。
蕭樂欣嘴角微抿，此事她早已知曉。
當日玉清觀回府，李昆府門前給她下馬威，那時她見李昆衣袖裏露出的小半截，繡的水圖樣，便留了心。後來為知琴出氣她打了蕭芳苓一棍，徐嬤嬤遞樹枝給祖母時，同樣也露出了袖口的圖樣，她便明白了。
“你，你和李昆……”王氏驚訝了，蕭芳苓也在意料之外。
“是，李昆愛慕老奴，二夫人做的一切他都事無巨細的跟老奴講。”
徐嬤嬤濃眉一挑，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完全倒向二房，此刻東窗事發，幹脆全招了。雖是臨時倒戈，說不準六姑娘還會留她一條賤命。
“老太太，毒藥的事二夫人竟可推脫，可賬本是實實在在的，您和六姑娘竟可去查。大老爺大夫人每月進奉的銀子全數都進了二房的口袋。”
此刻的蕭老太太氣得已經話都說不出一句了，她擺了擺手示意丫頭去取賬本，然後看向蕭樂欣。
“六丫頭，你……”
蕭老太太眼裏的六姑娘是個繡花枕頭，看賬本這事恐怕做不來。可眼下，府裏的其他人她都信不過。此刻，蕭老太太才驚覺，這幾年她給二房放權太過，促養了狼子野心。
“祖母，孫女學過的，母親在家書中都有一一指點過孫女。”蕭樂欣一口應下。
她會看賬本。為了做好李軒的王妃和皇後，府裏後宮裏的一應大小事她哪樣沒學過。
蕭老太太一臉狐疑，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那你看看。”
“母親，六姑娘還未及笄，一個小孩子……”
王氏張口反對，隻是話還未說完，就被蕭老太太厲喝製止：“你給我跪下，如今你竟還有臉在我跟前站著，給我跪下！”
自從嫁進國公府，王氏連著生了三兒一女，她又善於經營，蕭老太太還未對她如此疾言厲色。
王氏一哆嗦，立刻老老實實端端正正地跪下，她一跪，蕭芳苓也跟著跪在一邊，可她聰明一句話不為王氏辯駁，隻是一個勁的規勸老太太注意身體。
“祖母，您千萬注意自己個的身體，大夫說了您動不得怒，要是娘真做錯了什麽，您罰苓兒就好，別氣壞了您。”
言辭懇切，說著說著，蕭芳苓就開始抹眼淚。
蕭老太太平日最疼蕭芳苓，知道此事與三丫頭無關，見她句句都為自己著想，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來人，扶三姑娘起來。”
“謝祖母。”起身前，蕭芳苓看了眼王氏，王氏回了個眼神，示意她安心。
蕭芳苓手捏著帕子擦眼淚，餘光瞟向蕭樂欣，眼底的狠厲一閃而過。
蕭樂欣，可別太得意了，就算你查得徐嬤嬤和李管家的關係又如何，就算你知道賬目有問題又如何，他們早已做足了準備，絕不可能有紕漏！
蕭芳苓陰冷的眼神，蕭樂欣一早就察覺，她捏著小金扇，輕輕敲擊著手心，神色自若。
很快，老太太身旁的一等丫頭秋菊拿了賬本進來了，身後還跟了王氏的丫頭春香。
春香“姐姐，姐姐……”的追著，進了屋，即刻跑到王氏身旁，見她跪著，轉而跟蕭芳苓耳語了幾句。
蕭芳苓眼神驟然縮緊，可此時容不得她麵怯，隻得穩住心神靜待事情變化。她想著，那些賬本繁瑣複雜，自己都找不出頭緒，何況是年紀更小的蕭樂欣，即使徐氏沒有謄抄一份假的，諒蕭樂欣也找不出裏麵的不對勁。
“老太太，賬本拿來了，奴婢去拿賬本時，李管家早已夾帶私逃。奴婢已經吩咐人去找。”秋菊一五一十稟報。
蕭老太太聽聞，反手啐了一個茶盞：“反了，當真是反了，找到李昆立刻帶來見我。六丫頭，你來看看，裏麵是否有什麽不妥？”
“是。”蕭樂欣拿起賬本，一頁一頁地翻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壽安堂內室寂靜無聲，除了翻閱紙頁的聲響，一點聲音都無。
老太太見蕭樂欣半晌都未開口，不時還眉頭緊皺，就知她年輕必是看不出什麽，可李昆既然跑了就說明徐嬤嬤說的多半假不了，即使賬本上找不出錯處，她也必不能再讓王氏執掌中饋。
隻是還需想個萬全的法子……
跪著的王氏和蕭芳苓心底也萬千思緒，兩人眼見蕭樂欣翻到最後一頁也未說一句，估摸著這事定不了罪，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剛呼出，“啪”的一聲，賬本合上的聲音嚇了兩人一跳。
蕭樂欣看了眼王氏母女，開口道：“祖母，孫女看完了，這賬本裏不合理處共有二十三處，涉及金銀……粗略計算，不下九萬兩，其中還有鄉下的田莊，農戶。”
“什麽，這麽多銀子？！”蕭老太太一臉不可置信，搶過賬本唰唰翻了幾頁，這可都是白花花的票子啊！
王氏心底“咯噔”一聲，頓覺不好，六姑娘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居然真會看賬本，而且所涉金額相差無幾，她哆嗦著雙手，一時間慌了神。
蕭芳苓雖不知道王氏到底貪墨了多少銀子，可一見她麵色聚變就知蕭樂欣說的恐怕是對的，頓時心頭一涼。
果然，蕭樂欣之前都是騙她的！她得趕緊通知軒王，用之前的辦法哄騙蕭樂欣恐怕是不成的了。
“王氏，你還有什麽話好說！”蕭老太太怒火中燒，“你別想說六丫頭是一派胡言，若是你還不招，我就找人一筆一筆算清楚，到時休書一封，滾回你的王家去。”
王氏一聽，臉更白了。
蕭芳苓也急了，要是王氏被休，那她的臉往哪裏擱：“祖母……”
“是，兒媳是用了不少賬上的錢。”王氏心知這次必是逃不過了，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出聲製止蕭芳苓，“苓兒，不要為娘求情，是娘心急了，怕長房總有一天要把錢財都拿回去，就想著總要為你們兄弟早做打算，”
王氏捏著帕子擦了擦眼淚：“母親，兒媳知錯，傷了母親的信任，求母親責罰。可是母親，兒媳沒有外心，不過就是為了大公子今年的春闈。我聽聞大哥長嫂不日就會歸家，兒媳擔心啊。”
聲淚俱下，明明犯了罪大惡極的錯，偏偏辯白的好似全然無辜。
蕭樂欣不由得冷笑出聲：“嬸母這話錯了，父親母親斷然不會苛待家人，謀奪國公府家產。嬸母還真是巧言令色，徐嬤嬤狀告嬸母，可是半分都未胡說。”
蕭樂欣知道，王氏就這麽幾句話，祖母心底恐怕又被帶偏了，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徐嬤嬤。
徐嬤嬤當即哭天搶地：“老太太，二夫人實是狼子野心啊，說什麽為了大公子，實則所有的銀錢都進了他們王家的口袋。老太太，二夫人背地裏還罵您是死老婆子，說這偌大的國公府早晚都是她！”
“啪”，蕭老太太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徹底斷了，她勃然大怒道：“來人，即刻把王氏送去郊外的莊子，每日除了兩個饅頭不準給她任何吃食。等二老爺外出公幹回來，立刻讓他休書一封，把王氏遣回王家。至於徐嬤嬤……”
“祖母，徐嬤嬤跟著您一輩子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這次她也是受人蒙蔽，想必也是知錯了，不如打個幾板子扣上一個月的月例銀子，給她個教訓。”
徐嬤嬤留著還有大用，蕭樂欣心裏也明白，祖母這時候需要個台階下。
蕭老太太點了點頭：“好，就依六丫頭的。”
“謝謝老太太，謝謝六姑娘。”徐嬤嬤立刻叩頭謝恩。
“母親，母親，你不能這樣，我可是給你們蕭家生了三個兒子。”王氏真怕了，她沒想到老太太這次居然動真格了，連提大公子都不頂用了。
“還不快拖下去！”蕭老太太一聲令下，立刻有人拖著王氏和徐嬤嬤兩人下去。
王氏不肯，嘴裏喊著難聽的話，老太太臉色越加的黑沉：“堵上她的嘴，捆了立刻送到莊子上去。”
“是。”
這麽大的變故完全在蕭芳苓意料之外，她一時間懵了，等回過神，王氏已經被拖下去了。
“祖母。”蕭芳苓立刻跪下。
“三姐姐，可別惹祖母傷心了，別白白辜負了祖母的一番厚愛。”蕭樂欣冷冷一聲，截斷蕭芳苓的巧言令色。
蕭老太太“哼”了聲，擺了擺手：“你下去，老老實實的在自己院子待著，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出秋嵐閣半步。”
蕭芳苓欲哭無淚，知道此刻自己再說什麽都是無用，隻得先下去。
看著蕭芳苓踉蹌著出去的身影，蕭樂欣的心終於痛快了點，她嘴角微揚。
不急，蕭芳苓，後頭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