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醫保詐騙80多萬

“你還是多住幾天院,好好養傷吧,”袁小魚倒是挺高興林晏清回來,但是想到他平時難得休息又受了傷,於是就壓下了心頭的喜悅,讓林晏清好好在醫院待著,不要耽誤傷情。

林晏清本來還要逞強,說自己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卻被袁小魚鎮壓了,隻得答應袁小魚老老實實地在醫院住著,等什麽時候醫生通知出院再離開。

過了幾天,付樂章終於公休結束回來了,這次回來袁小魚明顯感到付樂章有些不一樣了,不但衣著品味有了大大的提高,心情也沒有以往那樣暴躁了,對待來胡攪蠻纏的辦事人也態度好了很多。

果然是愛情滋潤人啊,袁小魚看著付樂章那張苦瓜臉突然笑得像個向日葵一樣都有些不怎麽適應了。

“小魚,去把這些東西給醫保局,”袁小魚還在感歎呢,付樂章就拿了一疊子文件過來,“這是他們醫保要的文件,你拿過去交給田青山就行了。”

“好,”袁小魚這會兒窗口也沒人,於是她拿起文件就往醫保局窗口走了過去。

平時醫保局窗口那邊很熱鬧,來辦事的群眾經常和窗口工作人員發生矛盾,所以當袁小魚聽到醫保局窗口前有人在大吼大叫也以為是正常的情況,直到她走到那人旁邊,聽到“嗷”的一聲慘叫,然後有一個人“啪嘰”倒在她鞋邊才覺得事情不對了。

“怎麽了啊?”袁小魚嚇得跳了起來,連忙問從醫保局窗口單手撐著前台跳出來的田青山,“怎麽回事啊?突然就暈了。”

醫保局窗口的田青山是個身高188,體重200斤的壯漢,平時愛好就是健身,肌肉結實,身材魁梧。

聽到袁小魚的話後,他用一根手指按在袁小魚的肩膀上把她撥開,然後挽起袖口,單膝跪在暈倒的那個人旁邊,輕輕地把人翻過來,放正後說道:“沒什麽事情,我來搶救,你配合我。”

“哦,好,”袁小魚點了點頭,然後請圍觀的群眾散開,給暈倒的人一些空間,與此同時,田青山開始用雙手輕拍暈倒的那個人的雙肩,在他耳邊問道:“金銀山,你怎麽樣?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金銀山!好誇張的名字!袁小魚被這個名字震得“嗖”的一下回頭,想看一看叫金銀山的人長什麽樣子,結果卻正好看見地上那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眼皮下微微顫抖的眼珠。

這莫非就是裝暈?袁小魚看著眼皮不住顫抖的人嘴角抖了抖,剛想要提醒田青山,卻見他眨了一下左眼,對她比了一個禁言的手勢。

看出來了啊,袁小魚了然地點了點頭。就見田青山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然後比較粗暴地掀開了金銀山的眼皮,對著瞳孔照了照。

袁小魚看著金銀山的眼淚被手機的光給刺激出來,還以為他會老老實實的起來,但是沒想到田青山放下手,金銀山就閉上了眼睛,還在繼續裝暈。

都穿幫了還演啊,袁小魚看向田青山,隻見田青山不慌不忙地將手放在金銀山的鼻子下,試了試他的呼吸,然後又按照搶救的標準程序,用左手小魚際壓在金銀山的前額,讓他保持頭後仰,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從金銀山氣管正中環狀軟骨劃向近側頸動脈搏動處,去觸摸他的頸動脈。

把這程序都完成後,田青山對著緊閉雙眼的金銀山微微一笑,然後對袁小魚使了一個眼色,說道:“該撥打120了。”

“對對對,是到了這一步了,”袁小魚立刻明白了田青山的意思,拿著手機開始假裝撥打了120的電話。

同時田青山從窗口的筆筒中拿了一把剪刀,揪起金銀山的領子,把他的老頭衫給剪開了,讓他肥碩的胸膛全部露了出來,接著田青山在金銀山右側雙膝跪下,做出與肩同寬,左膝與金銀山肩部同一直線的姿勢。

“救護車還沒來,我先做一下心肺複蘇吧,”田青山雙手重疊,正要按下去的時候,突然停下動作看向袁小魚說道:“我好久都沒有給人做了,要不你來吧,我怕我待會兒會按斷他的肋骨。”

被田青山點名的袁小魚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反應過來說道:“不行啊,他太胖了,我力氣小,隻怕沒有什麽後果。”

“可是我這力氣太大了,一下去不用說就是骨折了,”田青山往旁邊移動了一下,給袁小魚讓出位置,說道:“還是你來吧。”

“別讓來讓去了,趕緊救人吧,再囉嗦人要死了,”袁小魚還沒有回答,旁邊圍觀的一個大哥看不過去了,直接和田青山吼道:“你快點按,我們都是你的證人,到時候都給你作證是搶救骨折的。”

“對,我們作證,”其他的圍觀群眾也紛紛應援田青山讓他趕緊救人,於是田青山也不推辭了,找好金銀山胸骨中下1/3處的那個點後,就雙手重疊十指相扣壓了下去。

袁小魚還以為金銀山會繼續裝暈,沒有想到在田青山快要接觸到他胸膛的時候,他居然來了一個懶驢打滾,躲開了田青山的當胸一擊。

“我好了,好了,”金銀山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臉色有些白。他本來是想嚇一嚇田青山,到時候好提條件,沒有想到這個大塊頭真是狠,還要給他做什麽搶救。

他雖然胖但是比起田青山這種全身腱子肉的家夥來說那就是虛胖,田青山一拳頭都能打死他了,他又不是傻子就躺著等著被打。

“嗬,裝的啊,”剛才說話的大哥看到金銀山動作這麽利索,也知道他裝暈了,於是翻了一個白眼,拿著東西去了自己要辦事的窗口,嘴裏還念著“毛病。”

其他的圍觀群眾這會兒也明白過來,知道金銀山演戲也就懶得看他了,都不用田青山招呼,就該做什麽去做什麽了。

田青山這時候也站了起來,188的身高,200斤的體重,簡直和堵牆一樣壓迫感十足,金銀山被他的氣勢壓得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想幹什麽?”

“我想......”田青山惡劣地彎起嘴角,抖動了一下十指,笑道:“你怎麽就起來了啊,我人工呼吸都還沒有做呢?”

人工呼吸?金銀山的視線滑到了田青山的嘴巴,瞬間臉色鐵青,雙手抬起,做出了格鬥的動作,對著田青山的方向衝了過來。

袁小魚還以為金銀山會和田青山打起來,沒有想到金銀山是虛晃一招,就跑了兩步就轉頭往樓梯口跑了下去,兩三秒就不見了人影。

田青山已經做好了防禦的動作,沒有想到金銀山居然提腿就跑,於是他也提腿準備去追,結果被袁小魚給攔住了。

“你先動手的話,打輸打贏都要進去,而且不算工傷,”袁小魚苦口婆心地勸道:“何必呢,人都跑了,你還去追。”

“那是有事啊,”田青山突圍了兩次都被袁小魚攔住,他又不敢推開袁小魚,隻能放下自己的追擊的想法,甩了一疊子發票放在袁小魚麵前,說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我為什麽要追他了。”

“啥啊,代理報銷的嗎?”袁小魚把手裏的文件放在田青山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寫著田敏的資料夾,然後打開看裏麵的票據,“這發票有什麽......”袁小魚停了一下,拿起一張發票問道:“肺葉切除手術的費用要8萬?醫院漲價這麽快嗎?比去年高了兩倍了啊。”

田青山抬了抬下巴說道:“你再仔細看看,裏麵還有驚喜呢。”

袁小魚聞言又翻了翻手裏的發票,然後她一臉迷茫地抬起頭問道:“手術麻醉的票據呢,沒有嗎?”

“沒有啊,”田青山雙手一攤,“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和他吵架,又要抓他啊,就是有問題啊。”

“先和醫院核實一下吧,看看是醫院打印出了問題,還是票據有問題,”袁小魚看著田敏的資料皺起了眉頭,她覺得這個田敏的票據有問題。

田青山點了點頭,然後拿過票據,按照上麵的電話撥打了過去。

幾分鍾後,田青山掛掉了電話,袁小魚看他表情有些凝重,連忙追問道:“怎麽樣,醫院怎麽說?”

“醫院沒有田敏的診療記錄,田敏沒有在他們醫院住過院,沒有動過手術,”田青山說完,立刻打開了電腦開始查詢金銀山之前代別人報銷醫藥費的業務。

“去年10月19日,幫張安子報銷了9萬多的醫藥費,12月13日幫魏富貴報銷了12萬多的醫藥費,今年5月8日幫明潔報銷了11萬多的醫藥費,6月25日幫冉大頭報銷了10萬多的醫藥費,7月9日幫王小妹報銷了12萬多的醫藥費,7月23日幫汪凡報銷了8萬多的醫藥費,這次是幫楊裏南報銷18萬多的醫藥費。”

田青山臉都黑了,旁邊的袁小魚心算完後臉也黑了,“媽呀,一共加起來80多萬啊,不算今天的,他已經拿走61萬多了。”

說完,袁小魚推了推田青山麵前,“快點和領導報告啊,還愣著幹嘛?”

“哦,哦,”田青山連忙拿出手機撥打了局長的電話,然後簡短地和局長說了一下情況,接著他又撥打了110報了警。

等他打完電話後,袁小魚問道:“如何,你們局長怎麽說?你怎麽就報警了?”

田青山放下手機,說道:“局長讓我報警,這個可能真的涉及了騙保了。”

因為醫保局這邊出了事情,所以等袁小魚回到自己窗口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天了,付樂章都有些好奇她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於是袁小魚就和付樂章簡單說了一下醫保局窗口發生的事情,感歎道:“這都什麽年代了啊,大數據啊,就算一時間沒有查到,以後不也能查到了嗎,騙保做什麽哦。”

“騙保有錢啊,”付樂章摸著下巴,說道:“你看一個人差不多10萬,這都騙了多少錢啊,不是小數目呢,一般人要工作多少年才能拿到這個錢啊。”

“以前醫保還在我們單位沒有分出去的時候,這種事情也不少啊,有拿別人的卡去買藥,有冒名住院的,有醫院和患者勾結起來,騙取醫療基金的,什麽事情沒有啊,太多太多了。”

“我們這裏都還算是好了就這些事情,其他地方還一車車的拉著老頭老太太去醫院吃喝,然後拿著他們的騙取醫保基金的,你看新聞都爆料多少次了,抓了多少人了,但是還是有人鋌而走險。”

付樂章歎了一口氣,“財帛動人心,要錢不要命唄。”

“確實,”袁小魚點了點頭,可不是要錢不要命啊。

幾天後,袁小魚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正好和田青山坐在一桌,於是她就問了一下金銀山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被抓了唄,我還去當了證人,”田青山往嘴裏塞了一口菜說道:“那個家夥還真不是個老實的,居然跑了,不過現在到處都是監控,這家夥能夠跑到哪裏去啊,就兩天的功夫就被公安堵住了。”

田青山笑了半天,繼續說道:“這家夥原來還是個二進宮,以前就因為詐騙罪被判過刑,這次進去當場就交代了,說是有個同夥一起去偷村裏其他人的身份信息,然後在網上找了一個供貨商按照那些人的身份做假病曆、假發票。”

“那些東西做得還特別真,我都沒有看出來啊,”田青山挎著臉說道:“害我被局長一頓罵,罵我長了眼睛不會看,有嘴巴不知道和醫院核對,真是鬱悶死我了。”

“下次注意吧,”袁小魚安慰田青山,“以後仔細點,免得又出問題。”

田青山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說這個家夥會被判多少年啊,二進宮呢。”

“這我哪知道啊,那是法官的事情,”袁小魚咽下嘴裏的東西說道:“我最多能估計一下。”

“那你估計唄,”田青山抬了抬下巴說道:“高才生快說說。”

“不高,不高,”袁小魚說道:“先要看看公安那邊的證據全不全,然後看檢察院了,我估計檢察院應該以非法占有目的,夥同他人多次偽造病人醫院住院治療資料,騙取國家醫保金,數額特別巨大這方麵入手,估計詐騙罪是跑不了了。”

袁小魚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說道:“接著就是法院了,如果他符合《刑法》26條,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的,起了主要作用是主犯的話,就要扛住所有的犯罪事實,然後就看他是不是自願認罪認罰了,如果是的話,法官會酌情從輕處罰。”

“估計10年左右吧,不過二進宮啊,這個也不知道法官怎麽考慮,”袁小魚下了結論,“但是不管怎樣,這個時間都太長了,也不知道等他出獄後,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了。”

“天知道啊,誰讓他犯罪了,”田青山嗬嗬道:“不犯罪不就什麽事情也沒有了嗎。”

“是啊,”袁小魚點了點頭,覺得田青山說得很有道理。

等金銀山的判決書下來的後,她看到金銀山被判犯詐騙罪,有期徒刑11年,並處罰金人民幣5萬元。先是醫保局退賠所騙取的醫療保險金61多萬的時候,又想起了這句話。

何必呢,不犯罪不就什麽事情也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