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祠堂
可惜陳老將軍和陳老夫人的自戕並沒有為陳家洗刷冤屈,反倒是換來有心人的一句,“怕是畏罪自殺了。”
彼時陳琪年不過才七歲的年紀。
陳琪年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自戕,也親眼目睹那些曾經巴結他們的權貴們臨陣倒戈,成為最鋒利的劍刃刺穿陳家最後的心髒。
陳琪年曾想,如若自己能夠活下來,定然是親手將曾經害過自己的人血債血償,叫他們生不如死。
而這個機會,則是江秋寒親手給他的。
結黨營私乃是誅九族的大罪,而當時的老皇帝聽信讒言,說是為了警醒百姓,故而不曾一口氣誅殺陳家,而是每日都挑選一名族人在廣場上虐殺。
陳琪年親眼看著昔日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被虐殺,甚至死後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無法入祠堂,年少的心被徹底扭曲,甚至是險些成為自己最害怕的人物。
江秋寒找到陳琪年的時候,他正蜷縮在角落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依照江秋寒所言,當時的陳琪年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無人能夠將他喚醒。
江秋寒問他,想不想要親手報仇,他才抬起頭,怔怔地望向江秋寒。
少年混沌的眸中蘊著無盡的怒火,那滔天的怒火幾乎是要將整座牢房給吞噬,將那些所恨的人送入地獄。
那時起,自江秋寒將陳琪年撈出深淵時,陳琪年就成為了江秋寒最鋒利的一把刀。
駿馬停了下來,陳琪年翻身下馬,順帶一把將薑如煙給抱了下去。
陳琪年雙手按上腰間的大刀,快步朝著黃家村走去。
黃家村一片死寂,根本聽不到半點動靜。
如若江秋寒早就帶人來過,這村子根本不會這麽安靜。
愈是安靜,愈是叫人心慌。
薑如煙快步跟上陳琪年,她觀察著四周,生怕哪個角落裏會竄出殺手。
比起處處小心的薑如煙,陳琪年倒是一副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的模樣。
黃家村空無一人,甚至是尋常人家都悉數是空屋。
整個黃家村一夜之間,竟是全村都搬空了。
若非是早有準備,一個村子的村民不可能搬的這麽迅速,更是不可能什麽痕跡都不曾留下。
就好像......他們早就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薑如煙和陳琪年一路找到村子的祠堂,祠堂被清掃的十分幹淨,從佛像和靈牌被嗬護的痕跡來看,祠堂乃是黃家村所有人心中最為重視之處。
可是眼下,他們甚至都不曾來得及帶走靈牌。
“秋寒來過這裏。”陳琪年說道。
他伸手在靈牌上拂了一下,隨後搓了搓手指。
薑如煙是打從心底裏有點佩服陳琪年的,單單是從這些灰塵上居然還能夠判斷出江秋寒來過這裏的。
要她去看,此處並無什麽不同。
“那你覺得江秋寒去哪裏了?”薑如煙忍不住問道。
陳琪年眉頭緊鎖,看來他也不知曉江秋寒的下落。
薑如煙仔細觀察起祠堂,這間祠堂的建造是依照標準的風水墓葬格局,按照風水擺設來看,先前建立墓葬時,生人們是希望這裏被供奉的靈魂得到超度,充滿著尊敬之心。
可是......
“這裏少了一排蠟燭。”薑如煙突然開口道。
她伸手指了指最上頭的靈牌位置,在那排靈牌麵前有著一道淡淡的痕跡,不難看出先前這裏一直長時間地擺放著什麽。
“為什麽是蠟燭?”陳琪年反問道。
“學過風水麽?”薑如煙問道。
陳琪年搖了搖頭,薑如煙便是指了指其他靈牌麵前擺著的蠟燭,說道,“這是風水裏的護靈位,依照這擺放位置,最高層的靈牌便是平日裏被供奉的最高位。可是現下這裏沒有蠟燭,風水方麵是說不通的。”
薑如煙說著便是向前多走了兩步,她摸索著每座靈牌,最後一頓,神情亦是一變。
她按動那最後一塊靈牌的背後,隻見一道暗門緩緩開啟。
暗門裏麵空無一物,漆黑的叫人心慌不已。
可薑如煙沒有絲毫猶豫,隨手抄起一支火把便是往裏走去。
在踏入暗道時,薑如煙曾有短暫的害怕,可是這害怕也是瞬間被蓋住。
她想要找到江秋寒。
這個想法在腦海萌生時起便開始不斷生根發芽,縈繞在薑如煙的腦海裏如何都揮之不去。
薑如煙從未有過如此想要快些找到一個人的念頭。
許是自己告訴他前來找尋線索,若是江秋寒出了什麽差池,可以說是薑如煙一手造成。
薑如煙越是這麽想著,越是覺得心底沒由來的慌亂。
暗道裏的情形並不好。
到處可見掙紮和打鬥的痕跡,濺在牆麵的血漬還十分新鮮,看起來這批人才從這裏離開不久。
“你也不用那麽擔心。”陳琪年突然勸慰道,“秋寒遠比你所看到的要厲害許多。”
薑如煙聞言忍不住扭頭看向陳琪年,他的眸中確實沒有擔心,比起擔心,他眼下更重要的是想要知道黃家村的人到底是有什麽本事可以使喚動江秋寒。
江秋寒平日裏總是表現的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仿佛這天底下都沒有在意的事物與人。
就算是叛軍,可一旦事有蹊蹺,江秋寒也絕對不會冒險。
他隻會去做有絕對把握的事情。
“這次叛軍的線索你給了多少給他?”陳琪年問道。
薑如煙沉吟片刻,比劃了個手勢,示意陳琪年自己對於這次捉拿叛軍的把握僅僅隻有五成。
“五成?!”陳琪年驚訝道。
五成的把握江秋寒絕對不會出手,這其中必然是還有什麽他不知曉的。
“沒了?”陳琪年反問道。
薑如煙不知陳琪年為何這般追問自己,她正欲反問時,卻聽得不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似是什麽東西倒塌的動靜。
薑如煙顧不得陳琪年的問題,快步朝著聲音發出的位置跑去。
不遠處有一絲絲光亮透了進來,薑如煙似乎聽到有人的爭吵聲,她不顧愈發急促的喘氣,滿腦子都隻想著再快些。
再快些,一定要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