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離火熔島歸來人
黑壓壓的烏雲被牽成一條條細絲,被劍意吸引到他的身周,與回到掌中的‘寂’一起,整個人如同一柄刺向天空的利劍。
刺向不斷翻湧的電漿雷火。
林默一劍開天。
漩渦中心炸開一個黑洞,無數從電漿中心散布空中的電光,不再往地麵鞭打,仿佛變成了一柄柄鋒芒畢露的利劍,回首向天斬去。
萬劍齊發。
占據無底之澤上空的烏雲雷暴就這麽消失了。
連一聲震撼天地的炸雷都沒有,蔚藍色天空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眼前,天空中卻飄散著無數比陽光還刺眼的劍光,將稀薄的白雲切割得更碎。
流散的劍氣縱橫交錯,閃爍著,托起一條長長的白色尾巴,就像明亮天空中落下的流星雨,畫麵極美。
能看到的人卻並不多。
極淵總堂幾乎所有的草屋都徹底損毀,沒有人停留在這裏,有的隻有不知多少切割成碎塊的殘屍。
槐榆西山上,站著五個驚魂未定的黑袍人,烏雲聚集的時候,他們就全速禦風往外逃離,在劍陣尚未籠罩極淵前,他們就逃出了無底之澤範圍。
“鶴長師兄,好像那邊安靜了,用不用回去看看?”
“不用,若趕去極淵那些上仙和門主他們沒死,知道我們逃離總堂,你我還能落得了好。”
“倘若他們活著,我們還能往哪裏逃?”
“南夷,那裏地勢偏僻,窮山惡水,極淵哪怕拿下整個大陸,也不會想要南夷蠻荒之地,以咱們的本事,去南夷開疆拓土不難,加入山陽觀也不失一個好主意。”
槐榆城中,青女猛然醒了過來,愣神看著四周,這是來賓客館他們住過的房間。
她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兒。
也不清楚怎麽來的,依稀記得最後的印象就是先生腳下那座無限延伸擴大的陰陽魚圖。
她習慣性摸向腰間,輕輕握住劍柄,劍柄冰涼,竟生出一根根牛毛細針刺進手掌皮膚。
低頭看去,劍柄隻剩下細長的劍根,上麵的柄莖劍鍔銅首不見了蹤影。
拔出劍,完全沒用力,劍就拔了出來,劍身似乎縮小了一圈,劍鋒水銀流轉,不時有電光蛻鋒嘶鳴。
青女一下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眼眶裏的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她衝向窗戶,憑窗望向西山遠方天空,那邊天空碧藍,流星如雨。
“先生,等著我,我一定很快去找你。”
喃喃低語,沒有任何人聽到,但她卻銘刻進了心裏。
荔國山坡草廬前。
鍾路望著遠方天空,問道:“先生,他離開了嗎?”
魯仲唏噓道:“感應不到天地間的異動,應該是離開了。”
鍾路好奇地問:“他還會不會回來與先生論道一場?”
魯仲拈須大笑:“誰知道呢!也許當他能以一身壓製天道輪回時,就能再次重返人間吧!可惜先生不是修道者,活不了那麽久。”
鍾路正色道:“先生豈能妄自菲薄,不是有一句話,文字就是精神,文不滅,神猶在。”
魯仲笑道:“先生胡謅出來的,你也信。”
鍾路怔住,失口道:“原來先生也會胡謅。”
魯仲手上的戒尺馬上落到他頭上,打得鍾路抱頭就跑,“先生可不許亂揍學生。”
“不揍何以知禮。”
文字力量隨著口含天憲的聖言擴散開來,人間似乎有所改變,似乎又什麽都沒變,毫無知覺的普通百姓依舊過著聽之任之的日子,山上修行都身上仿佛多了一道無形枷鎖,而這些枷鎖分量之輕,連那些對天地靈運感知敏銳的大成期煉氣者也未能有所覺察。
人間多國出現各種各樣祥瑞,七彩流雲,地生靈芝,某地還出現了白色異獸,有人說天下將進入一個和平的百年,將會有聖人降世。
然而養精蓄銳已久的大豫突然發兵,一夜之間,履泰國改換天地,並入大豫版圖,十萬豫兵精銳無聲無息穿過其張屬國,跨過縉國邊境,很快與夏稽大軍在縉國發生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當戰事落幕,夏稽以二十萬青壯軍卒被坑殺告終,強大的夏稽一戰而衰。
……
再一次進入歸墟之境,林默比上一次鎮定了很多,還有餘睱在歸墟中換了一套青衫。
情結中所有上品靈晶全部消耗一空,隻剩下二十塊以前從呂揚多寶袋中搜刮來的中品靈晶,這二十塊靈晶他不敢亂動,畢竟空間法器中還有個饕餮鼎爐祖宗在那兒,一天不喂,它就會退化,仙階丹爐難覓,沒了仙階丹爐,哪還有煉丹掙回本的機會。
他準備回到五源大陸就去找幾家大的仙家藥材商人,弄些藥材煉上幾爐丹,一方麵溫養鼎爐,另一方麵也得彌補這些年的虧空。
少陽劍宗暫時就不回去了,築基剛成,現在回去太引人注目,再想外出尋找剩下的木火兩源,不知要遇上多少麻煩。
正好學會‘一容千麵’,腦子裏又保留了江柏彌若幹記憶,不趁此機會去趟青木宗,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天空中的光線出現了一陣扭曲,出現一道破口。
一道青影墜下,然後倏然靜止,林默的身影出現在滿是白霧的山頂。
他感到一陣撲麵而來的熱浪。
麵前一座有如煉劍峰灰霧山口的圓錐形山洞中噴出無數熔融火紅熱流。
危機感應竟然沒有促使他離開。
體內三股築基五行之屬開始躁動,遠不如極淵那麽狂暴,躁動輕微。
而林默也感受到五行之火正在融入那條淡紅色道樹樹根,顏色開始變深,並不亮眼。
這是……
他很快反應過來,此山白色水汽之外,被一片藍色大海包圍,如果這裏是五源大陸,那麽隻有一個地方符合身處環境。
熔山。
南離洲東北離火宗離島。
如今他就在熔山離火之源旁邊,鞋底冒起了白煙,衣衫也蒸出了白霧,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衣衫和鞋已經幹燥得沒了一點水分,嚓嚓地隨著山口滾燙氣浪拂動而裂開。
林默可不想赤身**站在山頂蒸饅頭,雖說此地並非火之真源,隻是一條虛源火脈,他還是不想放過機會,缺乏真源的情況下,虛源同樣是修行者不可多得的上天饋贈。
他以飛劍繞身,布下一層劍意,劍氣布滿手指,開始攀援著山口滾燙得能點燃濕潤柴火的岩石,往山腹附壁而下。
有三源護體,五行之水冰封經絡髒腑,哪怕不懂離火之訣,虛源之火也很難傷害到他。
他就在火紅的熔漿旁找到一塊平坦岩石,盤膝坐下,開始靜息,沸騰飛濺的熔漿根本落不到他身上,還在空中就被劍意彈出老遠,體內劍元高速周天流轉,形成湍流,舒張體表竅穴,瘋狂吸收源源不斷湧入體內的精純之火,再以劍元精細碾磨,將赤紅之火通過一重重竅穴氣海,轉變成幽藍之火漂浮於真元之水上,再被一身劍意向劍元轉換。
經過一次大羅天劫,雷火煉體,即使不用劍元護體,以他現在的體魄扛下熔火地焰蒸煮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更難受些罷了。
他很欣慰的是,父親留下未經證實的劍元煉體之道終於得到一次印證,成功扛下天劫五雷洗煉。
不知道當年父親結丹時扛天劫是不是跟自己一樣輕鬆。
……
熔山山腳一艘大船甲板上,尚無涯望著天空發呆。
“尚師兄,看什麽呢?”
一名正趴在舷圍邊吹風的普通弟子好奇地問。
每年前來看守禁地的離火門人就隻有二十多個,除了修行,平時大家下棋喝酒聊天,嫡傳弟子也蛻去了宗門那種高高在上的驕傲,時間稍長,大家都是開開玩笑,隨便聊上幾句。
尚無涯指了指天上,一臉茫然的道:“剛剛你有沒有見到天上好像裂開了一條口,落下來一個人,好像落進了山頂火熔洞。”
普通弟子道:“尚師兄不會是給上次那什麽玩意都會的家夥給氣昏了頭吧!熔山之上有本宗大陣,更有天地厭勝,飛行法器都無法經過,天上怎麽可能掉人下來。”
尚無涯食指揉著眉心。
上次和白衣人一戰之後,馬上通知了本宗駐守長老,也登過熔山認真查驗過一番,後來通知宗門仔細查證過,五宗內會別宗術法的人不少,築基境也不少,光憑他的描述,根本是大海撈針。
這件事就一直壓在他心裏,搞得最近修行都有些心緒不寧,但願別留下心境上的夢魘,否則以後想進入神遊期,心魔很容易趁機入侵,修行者一旦種上心魔,將來大道上風險想想就可怕。
沉吟半晌,他抬起頭,皺眉道:“我確定天上掉了個人下來,曹東,趕緊給史長老傳信,告訴他可能有人闖進熔山,多半築基境界,請長老速來支援。”
曹東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火符,灌注真元,脫手飛離。
雖然依令發出的符書示警,還是將信將疑,問道:“尚師兄不會又去登山查驗吧!”
尚無涯拍了拍腰間的刀,挺直腰板道:“你我身為離火門人,豈能讓外人在本宗地盤上任意橫行。”
同門都聚了過來,開始勸阻這位心高氣傲的嫡傳。
有人還找出客觀理由:“我們可都煉氣境,最多到半山腰,若那人在山頂,該如何是好?”
尚無涯急於打破心境那道桎梏,哂然道:“無妨,我會小心,史長老未到前,我不會與對方接觸交手,留下三人守船,其他人跟我上山,在山腰布下離火陣,真個撞上了,我會把他引進陷阱。”
雖說大家相信尚無涯修為,但有上次前車之鑒,肚子裏免不了嘀咕一番,終究不敢違反宗門上下尊卑,一個個不情不願沿山道往山上走去。
離火宗門人有離火訣護體,身上穿著火光獸毛發所織衣袍,不僅防禦甚強,更是水火不侵,入火不毀,更可以火焚之清潔汙濁。
尚無涯走在頭裏,不住催促。
他何嚐不知這些普通弟子根本不願以身犯險,他們被安排過來,多半都是為了登熔山受熔山煉體,誰想真正來此輪值犯險。
熔山整體便如一座內燃烈火的爐子,首次煉體多半是在煉氣六七層境界,離火訣有了一定基礎,最多攀至山腰,一旬煉體,層級自有所得,築基後再來一次,去山巔火溶洞前,再次接受三個月到半年不等閉關,境界體魄會得到極大裨益
來到山腰,尚無涯指揮他們在山腰下山路上擺下離火陣,左手緊握刀鞘,快步如飛,往山巔奔跑。
他早就接受二次煉體,熔山對他厭勝不強,除了不能禦風使用飛行法器,比起別人行動不可謂不迅速。
來到山巔,眼前空空如也,什麽人也沒見到。
尚無涯揉了揉眼睛,很不願相信先前是自己看錯了。
曹東已經按他要求向史長老發送了符書,若此行一無所獲,以史長老那脾氣,挨一頓臭罵在所難免。
他長歎一口氣,在山頂不大的地方來回走了兩圈,除了錐形山口冒出的騰騰白氣,看不見任何能動的東西。
正意氣蕭索準備下山,眼角餘光瞥見白霧中飄動的一點黑影。
身形一晃,在黑影被水霧衝上高空前伸手抓住,很小一塊焦炭也似的灰燼。
他退離山口稍遠,張開手掌,小心屏住呼吸,免得這塊輕飄飄的東西被鼻息吹走。
靈識掃過灰燼,發現灰燼竟然是衣衫布料因高溫成炭而自然脫落,被上升白霧衝出了火紅熔岩山腹。
這表示有人進了錐形火熔洞!
離火宗都沒人能承受進入的地方,誰能進去?
先前那人莫非是過路禦風的修行者,不知其地凶險,空中見白氣如柱衝天,故而過來察看,不小心誤入霧氣,給大道厭勝,失去飛行法器,跌落進了火熔洞中。
若真是那樣,萬無生存之理。
尚無涯長舒一口氣,心安下來,總算證實他沒有眼花,猶不甘心,仗著離火訣和火浣袍,一步步靠近洞口,小心翼翼蹲在洞口邊,肉眼往火熔洞內張眼望去。
洞內紅火刺眼,靈識無法深入,好在他畢竟承受的厭勝不強,眼中流淚,也沒有太多異樣反應。
他剛一眨眼,眼前花了一花,一名白衣男子就站在不遠處,腰後橫劍,白鞘上有些泥黃暗紋。
又是穿白衣的!
這人突兀從洞底鑽出,駭了尚無涯好大一跳,退開兩步,手按刀柄,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沉吟片刻,揖手道:“青木宗江柏彌。”
回答不卑不亢,甚至還帶著些驕傲,下巴指人,很像他在宗門麵對普通弟子的神態。
林默用別人名字心裏一點負擔都沒有,這口又黑又重的鍋,江柏彌不背誰背,誰讓他跟著下到人界追殺,給天劫所殺,太便宜他了,不如趁以他的身份幫他好好掙幾個大好的名聲。
“江柏彌。”尚無涯冷笑,上下打量一番,史長老應該正在趕來的途中,多拖一會是一會,到時活捉此人,也能送到宗門換一份修行資源。
林默也打量對方,第一眼便瞧見對方腰帶上懸掛的多寶袋。
形製與少陽劍宗不一樣,好像是衣裳同樣材質,滾燙的高溫下,竟然幹淨如新。
正好沒了靈晶,不如用江柏彌的名號,當一回有來無空的強盜。
心念一起,自己都在罵自己太無恥,壞江柏彌名聲倒還罷了,引青木、離火兩宗矛盾更無所謂,關鍵當強盜有失心中道德準繩。
尚無涯哪知他內心戲如此豐富,按刀嗬斥道:“閣下擅闖離火宗禁地,請跟尚某回去走上一趟,否則休怪尚某不講宗門之誼。”
林默不介意把江柏彌演得更惡劣,挺了挺腰,怪聲怪氣道:“你離火宗離此十萬八千裏,你說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拿張地契出來瞧瞧,哪朝哪代,過期沒有,還是你離火宗說是禁地,就成你們禁地了。”
奶奶的,都穿白衣,說話也如此相似。
尚無涯無名火起,拇指一彈刀鍔,右手順勢拔刀,刀光如匹練,帶起一串流火。
林默體內真元激**,五源大陸靈氣實在太充沛了,剛從人界上來,他還真有點沉醉於汲取源源不絕的天地靈氣中。
不閃不避,一步跨出,朝著刀光流火迎了上去。
流火即將沾到衣角一刹那,身子一偏,貼著刀鋒就欺近對方三尺內,一拳揮出,拳頭重重砸中尚無涯的小腹。
就一個簡單的動作,身法之快,拿捏之準,妙到毫巔細微。
尚無涯也沒打算一刀就傷了對方,準備一刀劈出,倒退倒走,利用天地厭勝差距,與對方保持一定距離,將他一路誘進陷阱。
哪曉得,刀剛劈出,對方就近身出拳,哪是修行者問道鬥法的手段,根本就是粗鄙武夫嘛!
尚無涯整個人打得倒滑出去,關鍵氣腑真元一滯,竟然被一股古怪氣息鎖住一方氣海,真元周天隻能改道而行,身子還在倒退中,第二拳又至。
這是什麽招式?
根本不講道理,就在倒退短短一丈距離,結結實實吃了對方一套連招十三記重拳,拳拳擊打在關鍵竅腑上,每一拳的力道極其講究,既不傷他竅穴經絡,每一拳力透氣海,如火煮水,激**氣腑,瞬間鎖住他周天運行必經氣海關竅。
尚無涯一身護體真元形同虛設,身上法袍也沒能阻止拳罡直透入體。
十三拳後,他剛好退到登山階梯旁,正想再退一步順階梯滑下,兩條腿一顫,膝軟無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刀拄地,一手捂著肚子,一身氣機盡數分割在十三處氣海,無法運轉到手臂、雙腿上。
“你究竟是誰?這是什麽拳法?”
林默蹲下身,直視對方眼睛:“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江柏彌,道號小山人是也。”
不由分說,伸手摘下尚無涯腰間多寶袋,靈識一探,竟然設有禁製,他舍不得弄壞這種特殊材料煉製的東西,在手上晃了晃,“告訴我開啟之法,不然剝光你一身衣裳,把你滾下山去。”
尚無涯暴怒不已,脖子上青筋僨張,大聲道:“離火宗弟子,可殺不可辱,不管你是不是青木宗門人,離火宗將與你沒完,不死不休。”
林默哈哈大笑。
他拍了拍尚無涯肩膀,語重心長說道:“為這麽隻多寶袋去死,可劃不來,你這身築基初期境界,花了不止這點錢吧!說實話,大家都是修行者,缺錢這種事嘛!誰都會遇到,今天你上來又是揮刀,又是威脅的,技不如人,認輸給錢,就當買個教訓好了,何必執迷不悟,非要為一點虛榮麵子,丟掉大好前程呢!甲子後破天接引,運氣好的話,飛升上界,結丹都有可能。”
用別人的身份做壞事,好像口水都比平常充足。
尚無涯兩眼圓睜,氣是氣到了極點,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言極有道理,心頭焦躁的是史長老為何還未趕到。
若早先不那麽自信,聽進去幾位同門規勸,哪會遇上這麽一遭糟心事。
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道:“大家並無生死仇怨,江前輩可別言而無信。”
林默滿臉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雞啄米般點頭:“那是自然,尚兄弟放心,小山人向來遵諾守約,絕無二話。”
心裏奇道:“莫非江柏彌那孫子還留了幾分魂念在腦子裏,要不就是大羅天在識海中動過手腳?怎麽換了個名字而已,話變恁多。”
尚無涯低聲念出多寶袋禁製密語。
林默心隨意動,靈識瞬間打開袋子。
林默哈哈大笑,起身往外走了幾步,他身上有三股真源,對此地厭勝的適應遠超他人,感知自然比別人更加敏銳。
一股強大氣機正貼著海麵,急往熔山而來。
他現在的築基境初期,在土性真源和天劫五雷洗煉下,已經到了築基初期二層巔峰,稍稍閉關十天半月,達到初期圓滿也相當容易,再加上真源和煉體兩者,三種強大的屬性神通,就算對付中期圓滿,勝率也能達到五五開。
對付起尚無涯這種初期中層,自然輕而易舉,但遇上神遊期,還是隻有逃跑的份。
來人正是神遊期強者。
他背對懸崖峭壁,大笑道:“江某隨著恭候尚兄報仇。”身子一仰,直直往懸崖下躺倒。
等史長老一陣風衝上山頂,隻見尚無涯單腿跪地,渾身僵直,靈識一掃,立馬看出關竅所在,揮掌在尚無涯後心一拍,真元透入,一身關竅束縛立解。
尚無涯一躍而起,就往崖邊衝去。
史長老還道他想不通,準備跳崖,這地方天道厭勝,無法禦風,修行者跳下去可會死,一把薅住他的衣領,把他扯了回來,圓瞪兩眼,嗬斥道:“你幹嘛!才輸了一次就想不通了,修行若以你這樣的心境……”
尚無涯無奈回頭,委屈不已,咬牙道:“長老師叔,我隻想看看那人摔死沒有。”
史長老怔了怔,訕訕收回抓他衣領的手,自我解嘲嘿嘿一笑:“輸給築基中期不丟人。”
尚無涯不好意思說那人好像也是初期,他根本就沒真正試探出對方底細,莫名其妙挨了一套連招瞬殺,自始至終別人連武器都沒摸過。
對方又是如何跳下高崖遁逃的。
難道那人有某種離火弟子也沒有的解除天道厭勝秘術?
藍色海水波光粼粼,山下礁石嶙峋,哪見有人蹤跡。
尚無涯隻能歎氣自認倒黴,一年之中,兩次被同境同期打敗,這次更慘全部家當都給人搶了,整個離火宗還有誰比他更倒黴。
這次輪值畢,是得好好修行,再也不出去鬼混了,境界才是立身之本!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最心疼的還是多寶袋中諸多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