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極淵黑潭

極淵總堂就像一座安靜的鎮甸,坐落在靜謐的沼澤中。

四周樹林環繞,若非林默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這裏就是行事囂張,準備一統人界的極淵所在。

村子裏散布著上千間低矮的茅屋。

茅屋並不集中,散布在廣闊的沼澤樹林間,林中充滿迷霧,稍不注意就會迷路。

接待他們的隻有一個人,自稱王五,煉氣四層的低階弟子,臉上卻掛著總堂弟子都有的那種謎之自信和驕傲。

他交給兩人各一張符籙疊成的三角黃紙,這是支援人員臨時身份勘驗標誌,當籠罩總堂的大陣開啟,有符籙傍身,才不會被大陣厭勝。

他帶著他們往臨時住處走去,嘴裏不停絮叨這裏略顯苛刻的規矩。

“來這裏就得守總堂的規矩,總堂不比外麵,是神聖而清靜的修行場所,禁絕一切修行以外的聚眾狎酒作樂、賭博、嬉鬧等等,不要把你們分堂那些世俗惡習帶到這裏,不然律堂執律者可不會跟你們講這些道理。”

“這兩天你們好好休息,借此方天地靈蘊恢複真元,過幾天钜子穀可能就會大舉入侵,希望到時你們能做好萬全準備。”

林默恭敬地問道:“小王師兄,我們可不可以在這裏逛逛,畢竟難得來總堂一趟,總想多體會下。”

王五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道:“想去聖地?”

“……”

林默無言以對,剛一句話就被人拆穿目的,還有什麽話可以解釋。

王五輕笑一聲,說道:“剛來總堂的人都迫不及待,去聖地感悟天地惠澤,有什麽可害羞。”

他停下腳步,指著路旁兩間簡陋的茅草屋:“這就是二位的臨時住處,等你們支援的師兄弟過來,都會住在這一片。”

林默抬頭望向遠方,迷霧重重,一種極其熟悉的氣息蠢蠢欲動,仿佛火堆上正嗞嗞滴油的鹿腿,吸引著他體內氣息不斷翻湧。

王五嗤的輕笑出聲,說道:“等擊退了钜子穀那些瘋子,總堂會給你們每個人安心去接受惠澤的機會,這兩天好好休息,前往聖地路凶險,休要擅自主張亂闖,給執律者抓著了,到時勿怪王某言之不預也。”

送走這個境界不高,說話卻像高境長老的家夥,青女小聲問道:“怎麽辦,在這裏靜觀其變,還是直接去先生想去的地方?”

林默想都沒想,道:“等支援的人進來,你傻啊!不管是高流衝還是方詹,剩下那些支援者中肯定有認識他們的人,咱們又不了解,幾句話就能露了馬腳,此時不趁機走,莫非還等別人拆穿了被追殺進去。”

他們手上的輿圖到總堂戛然截止,並無進入真源中心的路徑。

好在體內兩股不安躁動的真源氣息,很容易讓他從躁動強弱,分辨出源頭中心位置,毫不猶豫,領著青女便往迷霧樹林走去。

樹林中,林默仿佛回到了煉劍峰上。

少了劍氣肅殺,濃霧同樣讓人很難分辨方向。

周圍奇形怪狀的樹木看起來一個樣,走出好幾裏,再看周遭景色,像剛進樹林時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分別。

體內的真源感應告訴他,離真源越來越近了。

青女臉色蒼白,手腳像灌了鉛,每往前行走一步,都像是在逆水行舟,隨時可能被洪流打翻。

林默握住她的手,真元緩緩渡入她體內,幫助她對抗著天地間無所不在的擠壓力量。

他幾次想開口讓她停下來,原地以靈識感受天地間那份天道饋贈,但從青女堅毅的眼神中,他又開不了這個口。

正在青女身體承受度和離別的傷感間彷徨不決。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五個人,煉氣七層。

他們從迷霧中走出,雙方距離隻在四五丈內。

那幾人見到他們也是一臉驚訝,怔住半晌,才有人開口問道:“你們是哪座分堂弟子,難道沒人提醒過你們,此處乃本門禁地,無長老批準,不得進入。”

林默將青女拽向身後,笑嘻嘻地道:“象山高流衝,逛著逛著就在這裏迷了路,不知諸位師兄如何稱呼?”

“象山高流衝,與我同期進入過此地,怎麽可能不知道此處是禁地。”

好巧不巧,竟然會撞上一個同期。

事實上也不算巧合,執律者本來就是門中精英,兼顧守衛總堂職責,這次極淵高手傾巢而出,獨獨留下執律堂一脈,保衛總堂;其中六七層煉氣者最多,算起來和高流衝入總堂得惠澤的時間都差不太遠,因此遇上知曉他名字的人,也算不上天大意外。

林默心道不好,腳下已經在往樹林深處退卻。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大聲喊道:“他不是象山高流衝,是钜子穀奸細。”

還有人將信將疑:“怎麽可能,钜子穀的人怎麽可能走這麽遠。”

就在他們猶疑不決期間,林默拉開距離,將青女一把甩向背後,背起她,發足狂奔起來。

“他是奸細,追——”

背後急促的喊聲有些變調,林默確定這個地方和煉劍峰狀況差不多,很可能除土係神通之外,法寶術訣無法使用。

他嚐試著溝通空間法器中的‘寂’,劍已在手。

它還無礙於此處天地厭勝,於是他在青女耳邊說道:“一會兒你隻管坐下來運轉周天,我解決完他們再來幫你。”

說完他將青女放下,靠樹坐好,倒提長劍,快步迎向五人追來的方向。

濃霧潮濕,地麵堆滿落葉,泥土柔軟,稍稍用力就能在地上踩出一個積水的小坑。

五個人將林默圍在中間,他們沒有祭出法寶,而是抽出了腰間的刀,狹直長刀。

他們很清楚,在這個地方隔絕天地,法寶無從施展。

執律者全部修行過體術,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在總堂附近憑借天地厭勝的適應力,以少勝多,打退钜子穀武者近兩個月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即使總堂真被钜子穀攻陷,他們也早有預案,退入迷霧之林,武者體魄雖強,身陷極淵天地,也很難對適應性更強的他們造成威脅。

林默心裏默默計算五人的空間距離,幽冥百年悟出那套劍術正好可以拿出來試試。

一人冷笑,道:“報上名來,束手就擒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林默也在冷笑,眼睛閉了起來。

大敵當前,這種舉動無疑刺激了對方怒火。

五把刀,從不同方向劈了出去,銳利的刀鋒劈過濃霧,摩擦產生出尖銳的嘯叫。

有一把刀並未衝向林默,而是劈向五丈外打坐的青女。

她此時全神貫注對抗天地間擠壓力量,很難分出心神應對劈向她這一刀。

林默齒縫間吐出兩個字:“找死。”

一道劍光就出現在那人胸前,鋒利的劍鋒刺進了他胸膛,毫無先兆,突兀出現,他就像自行撞上去送死。

鮮血從他胸膛噴出,劍鋒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上,明明刺在他胸膛裏麵,血依舊毫無阻礙的泉水噴湧。

“術法,這是什麽術法,為何能在此使用。”

親眼見證剛剛那一幕隻有一個人,他麵對同伴方向,看得最清楚,他手上的刀也慢了下來,身形一頓,也正是這一慢,一柄懸停半空的劍就離他隻有半尺,鋒利的劍尖正指著他的胸膛,劍鋒透著薄冰般詭異的光芒。

三聲悶哼從三個不同方向響起。

三柄劍,三個人,詭異的劍穿透了三人不同部位,修行者關鍵竅腑不同,致命處也不盡相同,心髒並非修行者致命要害,真元氣腑才是。

林默向前踏出一步,右臂抬了起來,長劍一麵鋒刃閃爍寒光。

那人疾退,背心一涼,他全身肌肉緊繃,劍氣瞬間在體內炸開,眼前一黑,人栽倒在地。

林默擺手收劍,回到青女身邊,重新握住她的手。

“解決了?”

青女睜開眼,看著不遠散落的五具屍體,地麵上血跡很少,鬆軟的枯葉泥地很快吸收了熱血。

林默重新背起她,道:“這個地方不能用術法,殺他們比較容易。”

青女伏在他肩膀上,問道:“那你用的什麽方法?”

林默道:“是神通。”

“神通?”青女不了解神通和術法間的區別,“什麽是神通?”

“神通來自天意神授,比如你進入這裏,以靈識溝通天地,得到這方天地認可,自然而然就獲得了一門天授神通,至於這門神通是什麽,如何發揮,你可能馬上就會知道,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清楚,其中的道理玄之又玄,很難跟你解釋。”

林默抬起手臂,張開五指,掌心就有一塊薄冰出現,“這便是我的神通之一,剛才就是借體內劍氣將它凝成冰劍,在這些人必經之路和退路上布下劍陣,他們自己一頭撞上去,怪得了誰。”

“哦。”青女顯得有些失落。

林默道:“神通你沒法學,現在教你劍陣也過早,以你的修為根本無法理解,反倒耽誤你的修行。”

這些日子他的話尤其多,以往這種事情他很少主動解釋。

越是這樣,青女心情越發煩躁。

“先生真的姓林?”

林默沉吟片刻,道:“的確姓林,我叫林默,沉默的默。”

青女摟住他脖子的手臂緊了緊,把臉貼在他背後,夢囈般說道:“先生在你們那裏一定有很多漂亮師娘喜歡。”

林默很難理解這些女子的腦回路,不管是成熟的徐渝,還是背後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她的話題總是隨著不斷變化的想法而改變。

“為什麽?”

“因為先生很體貼啊!體貼的男人很招女人喜歡的。”

隻是體貼才招女人喜歡,不是因為英俊瀟灑!

林默揉了揉鼻尖,道:“你先生隻喜歡一個,也隻會喜歡一個,她會是你未來的師娘。”

“她叫什麽名字?長得好看不?是仙女姐姐嗎?”

青女有林默真元覆蓋身體,天地厭勝對她影響不大,顯得異常活潑。

林默不想在別人麵前聊徐渝。

喜歡的人心裏喜歡就行了,整天掛在嘴邊,總感覺是一種褻瀆。

前方光線明亮,霧氣也稀薄了不少。

他們來到了樹林邊沿,竟然不敢往外跨出一步。

樹林外一眼望去就是一座黑色泥潭,渾濁的泥漿表麵不斷咕咕冒起氣泡,仔細觀察,泥潭正不停順著一個方向旋轉。

並非因為旋轉太慢難以察覺,而是旋轉太快,快得超過了普通人視線,泥潭反而像靜止不動。

攪動的泥漿讓林默腦子暈眩,不敢用靈識慧眼觀察太久。

他體內激**的真元告訴他,這裏就是土屬性真源,和他去過的虛無之河一樣,一旦踏入,如蹈太虛,雖然能得到真源認可,築基開天,但也能陷入虛無,無法自拔。

青女道:“先生找的地方就是這裏?”

林默點頭,道:“進去了,很可能就出不來。”

其實不用進入真源太虛,同樣可以獲得五行之土神授惠澤,也就是遊魂天所說的虛源,神通之力明顯不如真源,但同樣能支撐他築基開天。

青女道:“我陪先生進去,就是出不來,有個人陪著,總比一個在裏麵好。”

林默道:“你進去可能會死,先生不會。”

青女緊緊摟著他脖子不放,喃喃道:“陪著先生死,總好過一個人出去被極淵的人殺死。”

她這些日子將對師父的思念和愧疚,全部轉移到了林默身上。

钜子穀,她聽從師父的命令,眼看著師父陷陣身死,這一次說什麽她都不會再放手。

畢竟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需要一個堅實的肩膀依靠。

說不定真元與她經絡相通,能夠讓土之真源對她厭勝降格!

但隻是猜測,一步跨出去,有五成可能青女會被真源徹底熔融,事關生死,沒人能輕易下定決心。

林中濃霧似乎在往泥潭那邊飄動,剛接近,就被一股強大的引力吸進泥漿,不飄散半絲。

天空無風。

濃霧依然往泥潭不停傾瀉,像是霧氣流瀑,流進了無底深淵。

林默察覺出異狀,抬頭望向天空。

天穹仿佛也在下墜。

陣法收縮。

收縮的大陣將林中濃霧驅趕進泥潭,這也就意味著有人發現他們入侵,極淵中現存的長老正在控製他們的法陣收緊,將真源氣息逼近源頭,以便於其他人可以在樹林中施展法寶迎敵。

多半殺死那五名執律者身上設置了某種禁製,引起極淵長老的注意。

留在原地,將麵對數百名極淵修行者圍攻;向前走出一步,可能深陷太虛之境,無法自拔。

現實並沒有給林默太多選擇餘地。

他如今的境界,麵對上百名修行者圍攻隻能有一個結果;進入太虛之境,說不定像虛無之河一樣,能順流而下,找到一線生機。

隻希望不要再去幽冥。

他一步跨了出去。

眨眼間,高速旋轉的泥漿湍流就把他帶離了原地,眼前一黑,人就身處在一片混沌,卻又光怪陸離的場景之內。

青女身子不停抽搐,甚至能聽到她咬緊牙齒的格格聲。

林默道:“收斂心神,什麽都不要想,更不要對抗,散發靈識於外,你現在身處五行真源中心,任何對抗隻是徒勞。”

青女連嗯一聲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放鬆身體,任林默的真元在她經絡中流動。

‘寂’不知何時跑了出來,不停震動,托起林默懸浮太虛。

林默索性盤膝坐在狹窄的劍身上,內觀照視,不斷吸收著周圍源源不絕湧來的泥土氣息。

五行之土,大地之基,山嶽之脈。

土褐色泥漿從體外竅穴瘋狂湧入,很快被真元急流稀釋,化作渾濁長河直奔星羅棋布的湖泊,水滿則溢,急流將泥漿再次帶進經絡長河,被洶湧的真元河水拍打在兩岸血肉骨山之上,泥漿滲入血肉骨骼,整體逐漸發生異變,肉眼可見血肉滲出黃金般的色澤,而且色澤還在隨著泥漿不斷傾瀉混合顏色加深。

青女徹底昏了過去,經絡中充斥著源源不斷的林默真元,土屬之息和林默本身融合了金、水兩屬的劍元也在同時改造著她的軀體。

唯一不同的是,林默主動吸收,借用土性真源改造道樹倚附息壤,而青女則是在接受被動改造,她的元神魂魄能否受得了這種強大力量衝擊,才是她能否獲得這一天降福緣的關鍵。

此時林默物我兩忘,很難再幫到她。

已經落入息壤且已生出兩條根須的道種開始膨脹,如同汲飽水的幹饃,不斷變大,分裂,又有三條根須從破殼而出,深入息壤山根。

五條根須,一金、一白、一褐、色彩尤為濃豔刺眼,剩下兩條一條淡紅,一條淡綠,在其他三色根襯托下顯得黯然無光,根須也虛弱纖細。

種子開始破岩而出,長出嫩綠新芽,豐富而源源不絕的真元灌溉,很快迎風長大,枝杈橫生,猶如藤蔓,與身體經絡融為一體……

……

上百名極淵煉氣六層以上的修士聚集在樹林中,為首一人披著鑲有金邊的黑袍,手中拿著一塊玉璧正仔細察看上麵模糊的畫麵。

“雷老,究竟出了什麽事?”

“有人闖進禁地,殺死五名執律者,剛剛跳進了極淵。”

雷老沉聲回答。

他是極淵執律長老,也是守衛總堂最高指揮。

問話的是剛剛進入總堂前來支援的分堂玄離分堂主,也是為數不多,前來支援的長老級人物。

“怎麽可能,沒人能靠近極淵。”

“剛剛那人就辦到了,他還背了個人一起去,看服色,是你們玄離堂的人。”

“不可能。”玄離堂主馬上否認。

雷老將具有‘山海蜃景’法力的玉璧遞給他,“自己看,看仔細,那人背後背著的,腰上就掛著玄離木牌。”

玄離堂主兩手緊攥玉璧看得相當仔細,手指不停在玉璧上劃拉,將模糊的拓印景象放大縮小。

“沒錯,是本堂腰牌。”

他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說道:“今日突破防禦時,本堂兩名中階弟子擅長神行,最先衝過钜子穀防禦線,我記得在他們前邊,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身材嬌小,可能是女子,正好與畫麵上掛本堂腰牌者相符。”

他抬起頭,看著雷老:“但這人並非本堂之人,雷老隻需詢問槐榆分堂帶來支援名單那位,便可知端詳。”

雷老揚起手臂:“這事回去再說,根據線報,钜子穀兩天後就會全麵進攻,我們主要的任務是做好總堂防禦,將他們堵在狹長的沼澤通道上。這兩人進入極淵,生死不明,我會將陣法收縮在極淵邊沿,以防兩人未死,一切等門主、諸位長老以及上仙回歸後再行定奪。”

……

一份名冊放在坐榻旁茶幾上。

雷老手捧茶杯,正蹇眉沉思,堂下還坐著幾名地位較高的留守都主,玄離堂主也在其中。

“各位怎麽看?”

雷老眼睛從這些人臉上一個個掃過。

玄離堂主首當其衝,有人冒充他的手下,一旦戰爭平息,追究責任的話,多多少少會對他造成影響。

“回雷老的話,按照名冊上顯示,和槐榆分堂的人回憶,最先突破防禦圈的三人中,有兩人是總堂弟子,正是名冊上的郭開和蕭鈺,其次便是象山分堂都主高流衝,然而總堂接待弟子卻說,他們最早隻接到了高流衝和本堂方詹,且方詹身材與本門方詹不符,因此在下斷定,路上出了意外,高流衝和方詹是外人冒名頂替。”

其他都主全都在點頭,附合玄離堂主的分析。

雷老從袖子中摸出另一卷名冊,遞給坐得最近的都主:“你們看看前方傳回的戰死者名冊,郭開、蕭鈺二人都在戰死者名單當中。”

一名都主道:“對了,槐榆分堂弟子回憶,自稱郭開、蕭鈺的兩人,說他們是從追殺謫凡者隊伍中回來的,照此看來,情況已經明晰,冒充高流衝、方詹的正是他們,很可能就是钜子穀隱者。”

雷老冷笑:“钜子穀幾時有修行者了?”

那名都主啞口無言。

玄離堂主道:“钜子穀處心積慮多年,偷偷培養出兩名修行者也不意外。”

“是啊,是啊!”

雷老嘴角扯了扯,“若真是钜子穀的人,他們應該潛伏更深,等钜子穀攻打總堂時方才出手,何故潛入禁地。”

他長身而起,說道:“我已傳書前方,此二人很可能是漏網的謫凡上仙,他們潛入極淵目的,不是與钜子穀配合,而是衝天地惠澤而來,隻不過他們沒想到,我們有上宗傳下來的困靈大陣,怕落在我們手上,這才冒險跳進極淵深潭,能不活兩說,一切等上仙回來再做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