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重回人間幾多煩

人間有多美好?

這個問題你如果問一年前剛從五源謫凡的林默,他會滿懷怨言咒罵這方天地靈氣稀寡,一下來就接連遭遇追殺,尤其在麵對江柏彌的時候,他恨不得馬上飛升回五源,拉上一應靠山與江柏彌幹架,不把此獠剁成肉醬誓不罷休。

而現在再問他?

其實根本不用問,用眼睛看就行。

——他正坐酒桌旁,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用牙簽剔牙,從臉上洋溢的幸福,就能看出他有多麽滿足。

人間處處是春天。

美酒、美人、豔陽天。

童山原就坐他對麵,同樣喝幹了七八壺極辣喉嚨的燒酒。

這種村釀,擱他還在人間混山上那些年,連張嘴都嫌寒磣,哪會如飲甘醴,回味無窮。

“林前輩,童某這輩子很少對人說過感激話,今兒借著這酒,掏心窩子說句真心話,前輩就是在下的再生父母,若無前輩幫忙,童某哪有重生機會。”

從縹緲鬼林一直到通過那條暗無天日、流光四溢的通道,直到走進這家酒館裏麵,童山原口中的感激話就沒斷過。

林默很懷疑,遊魂天是不是在他腦子裏動過什麽手腳。深不可測的六天之主,做出什麽古怪舉動都不會令人奇怪。

無聊的神,總喜歡用更無聊打發光陰。

童山原湊近林默,悄悄把一塊冰涼的鐵牌子塞進他掌心,小聲說道:“這是我萬鬼門令符,日後林前輩若有需要穿過上下界,隻需將白灰塗抹令牌正麵,印在但凡你見到的義莊大門左側門後,次日夜半再去,必有本門人與你接洽。”

義莊,夜半。

真不愧是鬼修,玩的全是陰森恐怖這套。

林默也不推辭,反正幽冥界短期是不想去了,百年光陰,在心理上留下的陰影太重太深,短時間很難緩過來。

上界?

“你們還有通道去上界?”

他一直以為,隻有古老的祝由師才有打開天地通道的本事,當然被天地排斥出去又另當別論。

童山原嘿嘿笑道:“那是自然,不然咱費盡心思跑去幽冥弄魂丹作甚,這玩意對我們這些低境修為又沒個卵用。”

他指了指天,“真正花大價錢收購的是上麵那些仙人。”

林默以前聽說鬼修下界收集魂魄也沒在意,鬼修一道他也不熟,見到何少平利用招魂幡法寶驅鬼廝殺,一直認為是鬼修修行必須,誰曾想童山原說出來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開始感到好奇:“他們拿來做啥?”

童山原大搖其頭:“誰知道呢!反正我們送去五源仙界一隻煉氣魂約莫一百靈晶,當然層級不同不太一樣,說的隻是均數,築基就是一千,咱每次下去,弄上幾十隻,山門分去五成,師尊分去三成,剩下的兩成在手上,也能好生修行十幾年,我聽說,咱們五源同行也隻過過手,轉手就送去了上界,他們出手的價更高。”

林默知道這個問題在他嘴裏問不出答案,他更感興趣的是連通上界的通道。

童山原道:“上界通道確實存在,但師門也隻有幾位長老知曉其開啟方法,隻說每次交易開啟都會花費上萬靈晶,我也隻是道聽途說,沒個準信,林前輩要想打聽仔細,不如與童某一道去正平,我可以幫你問問。”

林默沉吟片刻,打消了馬上回到五源的念頭,他想先在人界打聽真源所在,按照廣聞天給出的提示,真源會相互吸引,冥冥中指點他去融合,說不定多走走逛逛,誤打誤撞就能找到也說不定。

“等林某辦完正事,下次來正平找你。”

這話算敷衍、也不全算。

真找到真源所在,就不用說,以煉氣大圓滿境界,一旦獲得某個真源,築基就是必然,自然引發天劫。

雖說獲得了江柏彌部分記憶,遮掩天機是別人來自祖槐青木贈予神通,靠記憶是學不來的;隻能靠體魄硬扛,扛過了,給天道扔出人界,扛不過,很可能又得去冥府走上一遭。

呸,呸,呸,小爺我打小煉體,劍霧煉身,幾個雷電活閃算個屁啊!

好在離開了幽冥,內心豐富的活動再難被人查知,不然童山原一定瞪大眼睛,重新審視他的救命恩人。

實在是轉悠兩年還找不到,那就去正平找童山原想辦法也不遲。

身上靈晶所剩不多,最多能扛過兩三年而已。

幽冥畢竟百年,雖說與人間光陰流逝不同,他在幽冥可是實打實熬了百年走馬光陰,為了保持真元不幹涸,每天都需汲取,何況還有一尊不說話,光耗靈晶的饕餮鼎爐,下品靈晶早消耗一空,三千多上品靈晶如今隻剩下五百多,他可不想在人間多耗幾年,最後因為缺少靈晶填補真元損失而跌境。

……

林默一次又一次被拋起落下,煉體修行者體魄倒不至於酸痛,顛簸卻讓他真的想嘔吐。

老馬舊車,道路顛簸。

要不是不想引起極淵注意,他才不想乘車浪費光陰。

童山原帶他走出幽冥的通道,正好在南夷國境內,而南夷國正是人界少數仙家山頭山陽觀所在。

他相信廣聞天所說的道理,真源會在冥冥中有所指引。

南夷地處人界南方,蠻夷之地,道路比起周邊同樣小國的縉國尚且不如,更別說和夏稽這種大國相比。

也正因為缺糧少礦,山多地少,哪怕有夏稽這種虎狼在側,也很少受戰火波及,百姓安居樂業,整個國土和平安寧,路上很少見到帶刀出行的路人,與他從荔國到大豫再進縉國這一路很不一樣。

商隊少,消息同樣不暢。

這邊的酒肆客館完全打聽不到魯仲去大豫國勸說國君的結果,數十钜子穀門人為居留守城後的去向消息。

青女送的那張路線圖表示,钜子穀實際上離山陽觀不遠,若山陽觀得不到收獲,倒不妨去钜子穀找找線索。

一陣吵鬧聲將他從靜修中吵醒。

掀開車廂布簾望出去,黃土大道前方一輛相向而行的馬車斷了輪軸,將本就不寬的大道堵了個嚴實。

行人倒無謂,車馬全給堵在了路上。

堵路馬車後麵,一輛輛堆滿各種各樣包裹雜物的大車排成長龍,從貨物和道路上焦急等候的行人來看,這些人不像商隊,反倒像整體遷移的逃難百姓。

他輕輕拍打車廂前壁,開口問道:“劉把式,前方怎麽回事?”

劉把式是趕車人的稱呼,姓劉,南夷人把趕車人都稱作‘把式’。

“沒啥事,就是北邊來的車路上斷了軸,一會兒就能通行。”

“我問的是那些人怎麽回事?怎麽看起來不像南夷人。”

“哦。”劉把式這才回過神,道:“那些人都是從北方雲征國逃難來的,剛剛我問過他們,說雲征邊境打仗,毀了好幾座城,他們千辛萬苦才翻山越嶺跑來南夷。”

“打仗?”

林默此時用‘一容千麵’稍稍改換的容顏,連身高都拔高半尺,即使當日與他打過照麵的極淵修士也很難當麵認出,而且他身上原本那塊祝由師給的信符已經毀去,手上握著的三塊從張家派來的供奉手上取得,同樣輸入真元可用,而且他還用新學到的封禁術結合冰封神通封禁,即使極淵追蹤靠的是信符,此時也無跡可尋。

他推門下車,來到堵路所在,那裏圍了很多人,有的在幫忙,更多隻是看熱鬧,七嘴八舌,正憂心忡忡聊著家鄉那邊發生的事情。

聽了好一會兒,終於聽了個大概:雲征國根本沒有打仗,之所以劉把式說打仗,那是這些逃難者不敢對南夷人說出真相,害怕被南夷人趕出國境。

他們遇上的是‘天譴’。

至少從他們嘴裏說出的就是這兩個字。

一夜之間,毫無聯兆的情況下,與南夷交界的七八個縣,三個州郡所在,全部毀於一旦,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逃難者都是城郊或遠郊農戶,出於對傳說中的天譴恐懼,方才成群結隊,棄家遷移。

天譴!

林默若有所思,取出青女送他的竹簡地圖,匆匆掃了眼地圖上標注的名字。

很巧,巧合得讓人意外。

所有被毀城池竟然環繞钜子穀,莫非……

他得出一個很不願意去想的結論,钜子穀遭到了大批修行者聯手進攻,從逃難者口述聽來的情形,城池毀滅並非一蹴而就,而是無數流光雨落,或閃電,或火焚,或水淹……這不就是大批修行者聯手施展法寶的景象。

人界戰爭與他並無關係,哪怕仙家宗派大打出手,跟他一個謫凡上仙何幹。

他心裏這麽說服自己,掉頭往回走。

走出幾步,林默停下。

他抬起頭望向北方,望向那個屬於钜子穀的方向。

青女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畫麵就這麽出現在眼前,那個年紀很小,卻裝得人小鬼大的少女嬌憨的笑貌揮之不去。

因果,他腦子裏蹦出了這個詞。

幽冥界,他與荊爺是因果,千年依舊在,雖淡,猶有糾纏;與寂是因果,沒有它,永遠不會進入虛無之河,說不定早因‘黃泉碧落’魂身分離,此時已經被忘川洗盡前塵,靈智全無。

就在這一刹,路上所有人的眼睛都被一道亮光遮住。

一塊碎銀子不偏不倚落進了劉把式的衣襟下擺,亮光消失,每個人眼前都因亮光刺激而昏花,而劉把式卻欣喜地拿起了那塊他這輩子都沒摸過的銀子,放嘴裏一咬,“嘿,有牙印,真的。”

這是他從隔壁家酒鋪掌櫃那兒學來的,別說,銀子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他揉了揉眼睛,發現坐了一路車的那位客人失去了蹤影。

拿著手上沉甸甸的銀子,再看看空空如也的車廂,他忽然想起了城裏茶館說書人說的那些誌怪傳奇。

神仙,莫非我老劉拉了這一路的那位年輕人是上天下界的神仙。

他高興得手舞足蹈,差點沒從轅駕上摔下去。

從那天起,劉把式回到家之後,就請同城專門為道觀廟宇雕神仙像的老馬幫他雕了一座神仙座像,樣子就是他看到那位雇他馬車年輕人的樣子,像不像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尊神仙像仙風道骨,極具神韻,一直就供奉在劉家享受香火。

劉把式每天三炷香,勤供不輟,劉家也從此一帆風順,他的兩個兒子,一個中了進士,後來成為一國右相;一個兒子成為儒學大家,為後世延著儒學經典無數。

劉老漢活到一百零三歲大笑而逝,死前還說:神仙所賜,享延一世。

那塊銀子他一直就沒動過,珍藏在神仙像底下的暗盒中。

……

剛進入雲征國邊界不久,林默就遇上了第一撥攔路的修行者。

都不用靠近,遠遠的他就從氣機中辨認出這些修士來自極淵,他也沒跟這些人客氣,不等對方開口說話,劍訣一掐,數道劍光自腳下分散而去。

四名極淵修士術訣尚未默念出半個字,人頭已然落地,血如潑墨,灑了一地。

剩下一個一道冰寒的劍氣掛在他脖子上,好似一條懸掛屋梁的繩子,勒得他喘不過氣來,雙手不停扒拉有形鋒銳的劍氣,十指鮮血淋淋。

林默一手拎著劍氣另一端,一手持劍,將剩下活口一路拖行到路邊,手一抖,劍氣消散,冷冷道:“極淵來了多少人,為何突然對钜子穀下手?”

那人本來正想報上極淵大名,聞言趕緊閉嘴,睜大了眼看著對方。

通常他們江湖行走,一報上極淵無人不退避三舍,哪曉得眼前這家夥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殺,剛才還沒來得自報家門呢!

這人對付的就是極淵!

他總算覺悟過來,忙不迭道:“本門傾其全部煉氣五境以上修行者,就是要剿滅钜子穀。”

林默劍一揮,刺穿了他的小腹,道:“為何毀滅那些城鎮?”

那人抱腹慘叫,豆大汗珠從額頭上滾落,劍窄而銳,這一劍避開了他的所有髒腑,隻是將一縷劍意送入了竅穴,沿經絡快速流竄,疼痛難忍,在地上打滾。

林默再一腳踩下,踩住他胸膛,疼痛感立馬消失不見,“回答問題。”

那人道:“钜子穀盤踞雲征多年,那些城池都有他們的爪牙。”

林默毫無表情地道:“你們極淵恨钜子穀已不是一天兩天,要滅早滅了,這會兒才動手,所為何事?”

那人戰戰兢兢道:“是……是……”

林默腳底稍離開他身體,疼痛感立馬再次傳遍全身。

“是……上麵派了得力幫手下……下,下來。”

林默再次踩住他,“上麵,上麵是誰?”

那人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聽頭領說,上麵這次派來的十幾個上仙下來,那晚屠城,便是那是仙人用仙階法寶出的手,不然哪有恁容易解決钜子穀的符弩陣法。”

“十幾個上仙。”林默自然而然想到了所有謫凡的五源大陸修行者,更聯想到了他們遭遇極淵追殺一幕。

“是去年來的那些?”

“可能……是吧!”

林默知道再問下去也沒太多必要,這人隻是小角色,不清楚底細很正常,劍光一閃,劍入鞘。

那人臉上笑容剛起,一道尖銳的寒冰氣息已刺穿了他的額頭。

極淵之人,人人該死。

無還手之力者,不配死在‘寂’之下。

林默不再禦劍,而是貼了張幽冥畫了沒用的甲馬符,貼地狂奔,既然極淵修士尚未撤退,說明钜子穀可能仍在堅守。

他倒沒有那種狂妄到一人便滅極淵的程度。

又不是廣聞天、遊魂天那種境界高到沒邊的,雖說幽冥百年對劍道理解已脫胎換骨,境界畢竟還是煉氣九層,真元隻有那點,幾百個極淵修士就是不還手擺在那讓他殺,要全部殺幹淨真元也不夠用。

因此,他用一容千麵換了一張臉,剝去了一件剛殺修士的衣服,那張臉就屬於死在劍下修士。

……

接近堪輿圖上钜子穀位置,又有幾名黑衣兜帽寬袍人出現,一見到他,有人問道:“蕭鈺,你怎麽跑這兒來了,你們組不是在外圍清剿嗎?”

‘一容千麵’用的是神通而非術法,以改變骨骼結構從內到外徹底改變形貌,光憑觀察和靈識無法識穿,卻無法模仿沒打過交道的人說話和習慣。

他隻能嗯嗯應了兩聲,彎下腰,一手扶著喉嚨,一手指了指來的方向,裝著難受,不停吞咽口水。

四人圍了過來,以為出了什麽事。

劍光一閃,三劍準確刺穿了三人胸膛,劍鋒鋒銳那一麵就擱在剛剛喊他名字那人脖子上。

林默道:“報上你的名字,上界下來那些人是哪裏人?”

那人嘴角一揚,正欲說話。

林默一拳擊中他腹部氣海,體內真元如被拳罡點燃,由內至外焚煮經絡魂魄,那種痛楚,沒有親身嚐試過,絕對不可想象。

拳罡即劍意。

隻不過對付蕭鈺那一劍取的是陰狠,這一拳走的是霸道。

那人馬上跪了下來,剛想放的狠話,沒一個字說出口。

“小的郭開,極淵第十四代弟子,郭長老親傳,上界下來的究竟什麽人我也不清楚,隻知道他們帶來了上百件法寶,就是幫我們極淵清除人界所有對頭。”

“清除人界所有對頭。”林默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

一伸手將郭開的黑袍扒下,順便連證明身份的木牌和法器一並收在手上,順手一擰將他的頭顱整個從脖子上擰下,隨手丟棄。

這些極淵弟子手中法器品秩不高,他掛在新換的袍子腰帶上,繼續往前走。

反正這個身份也隻用來欺瞞對方一時,至少聽過郭開說話,用‘一容千麵’之法還能湊合模仿一二。

快到穀口,撞上十幾名黑袍弟子正坐路邊。

有人站起身攔住了去路。

“郭開,此處不是你能來的,長老們和上仙正想辦法突破钜子穀最後一道防禦,別想著搶戰功,你小子上去就是個送死。”

看起來這個郭開還挺受人關注。

林默以拳堵嘴,咳嗽兩聲,說道:“我就想一睹上仙風采,哪想去送人頭。”

旁邊有人笑道:“你小子沒準是看中了那五位仙子姐姐,想去湊個熱鬧,小心人家一個術法給你拍下來,連個墳都不用堆了。”

坐在路邊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連連稱是,七嘴八舌扯了些這幾天所見所聞。

林默全部聽在耳朵裏,越聽心越驚詫。基本可以篤定,所謂的十餘名上仙來自五源大陸,而且就是後土宗那幫人。

後土宗,他們在人間搞這麽大場麵,莫非是想借上界之威,一統下界不成?

若真是那樣。

他不敢細想下去,這樣他被一到人界就被極淵追殺就有了合理解釋,後土宗並不想讓這裏發生的事情傳回五源。

十年後,再一批曆練者謫凡,根本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麽,哪怕有心人想調查,後土宗隻需要推說他們的人也沒回家,其餘四宗難不成還敢去後土宗搜查。

搜查又能搜到什麽?一個宗門內外門加起來幾萬人,還能搜到區區十幾人不成。

更何況等後土宗徹底掌握人間,下來曆練基本和送死沒啥分別。

祝由師肯定也參與了,不然極淵不可能這麽容易找上每一個修行者,就像祝由師將他出賣給張家一樣。

那些人並未攔阻他進入钜子穀,哄笑著還慫恿他去勾搭那位仙子。

林默轉過山坳,前麵一片狼藉,地上到處是屍體,服色看钜子穀、極淵都有,極淵黑袍人多半死在箭弩和利器下;钜子穀弟子則死於術法,屍體大多被燒焦,看不出原來麵目。

他以靈識迅速掃過,隻能搖頭,沒法確認青女是否身處其中。

山穀兩側是陡峭的崖壁,峭壁之上,黑旗飄揚。

他沒見過極淵的旗幟,也未見钜子穀大旗,憑直覺斷定,旗幟是極淵所豎,人間攻伐喜歡用旗幟表示他們的勝利。

越靠近核心,離大量煉氣九層修行就越近。

林默謹慎起來。

給一大幫煉氣九層圍攻真不是好玩的事情,離得遠還好,隨時禦劍逃跑,相信能追得上他禦劍的不多,一群煉氣九層不好殺,落單的家夥解決起來很容易。

就在他轉過一道屏風也似的山壁,危機感應瞬間發動,兩把劍自背後襲來,出劍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