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宗門會議

黑衣人自始至終沒做自我介紹,身上氣息更是冷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越池的首級就掛在後腰,一點掩飾也沒有,剩下的屍體,用了一指雷火燒了個幹幹淨淨,連骨頭渣都不剩。

他禦劍走在前麵,速度不快,足夠讓身後兩人跟上,毫不在意兩人會不會中途禦劍逃走。

在這人麵前,林默一點逃跑的欲望都沒有。

背後有季伯和平塵當靠山,去哪!能比西崇山更安全。

走著走著,他發覺方向不對。

徐渝也發現了,問道:“這不是去千仞峰方向?”

那人道:“幾時說過律堂問話非得在千仞峰。”

想想也對,人家說的是千仞峰律堂帶他們回去問話,回去這個詞不一定指千仞峰,也有可能是送回老家的另一種含義。

千仞峰在東,他們要去的話,應該越過飛泉峰山陽,而現在已從飛泉峰西側繞過,再前行便是集仙峰地界。

林默打消了腳底抹油的打算,但並不表示他真想任人宰割。

‘情結’中玉簡上四個字,快被他靈識催動了不下二十次,季伯居然一點反應沒有。

更讓他們吃驚的,那人帶他們去的地方竟然是集仙峰。

祖峰,宗主居所,也是少陽劍宗祖師廟所在,宗門重大決定議事地。

需要議事,就有議事廳。

林默就莫名其妙進了這間很多長老都沒資格放下一張椅子的大房間。

徐渝同樣一頭霧水。

而那位黑衣長老級人物一言不發,標槍般杵在前頭,隻留了個背影。

議事廳裏坐著一個人,同樣黑衣,胸前金絲線繡成山峰,領子也是金色,他一直埋頭看著手裏的玉簡,眉頭緊鎖,本來黑黝岩石般的臉顯得更加暗沉。

良久,他緩緩抬起頭,先是在黑衣人臉上短暫一瞥,然後眼睛就移到林默身上,觀察得非常他仔細。

林默也在觀察他。

奇妙的是,兩人的視線卻不曾相遇。

徐渝索性連頭也不敢抬。

所有宗門弟子都認得出,坐在那裏的這個人正是千仞峰首座,宗門掌律石革。

石頭的石,皮革的革,名如其人。

千仞峰不受諸峰弟子喜歡的原因,據說一大半都應在這位行事作風狠辣的一峰之主頭上。

石革眼睛眯了起來,道:“你來了。”

林默道:“是。”

石革道:“知道找你來幹嘛!”

林默搖頭道:“不知道。”內心平靜無波。

石革笑了笑。

他笑起來比板著臉更讓人膽戰心驚,揚起的嘴角像一把隨時能鑿開硬殼的錐子。

“有人認為你應該為張秋山之死負責;有人認為應該為死去的千玄和呂揚討要一個說法;還有人認為你是本宗未來功臣,哪怕違反律條都應該從寬。”

他眼睛直視林默雙眼,笑眯眯問道:“你認為我該聽誰的?”

這老家夥下套!

林默也直視他,平靜地道:“張秋山?不認識,我為何要對他的死負責?至於千玄和呂揚,掌律大人不應該問我。功臣啥的,就更不要提,任何人違宗門律皆應一視同仁。”

石革頭又低了下去,抬手揮了揮,道:“讓他們在一旁等著,孰是孰非,總有人喜歡爭吵,讓他們聽聽也好。”

黑衣人橫臂將林、徐二人趕去了牆角邊上,他則站在兩人身側,雙手疊放小腹筆直杵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站樁入定一般。

長條案邊陸續有人出現,以傳送符傳送而至,氣機漣漪四起,不多時一張圍放有十幾張圈椅的長案邊已坐上了不少人。

來的人林默大多臉熟,幼時應該都見過,服色全是諸峰之主和大長老,屋中長老級,就身邊黑衣人一個,連張座都沒有。

沒人專門打量牆角三人,好似人人有某種默契,也沒人開口問,召集會議的石革一直低頭看手上的玉簡,誰也不敢輕易招他。

藥王峰來的不是餘墨,而是大長老計四。

修行者來自四麵八方,出身卑微的也不少,計四就是其中之一,從小家裏窮,沒人讀過書,生了孩子不是叫阿貓阿狗,就按排行起名,因行四,姓計,故此得名,像他這種修行有成後還保持俗家姓名的其實不多。

最後出現在座位上的三人是當代宗主李凡、季長卿、平塵,幾乎同時出現,他們的出現,填滿了長案邊擺設的空位。

石革這才抬頭,將玉簡輕輕擱在桌案上,環顧四周,沉聲道:“今日召集各位,隻為兩件事,第一件,本門橫劍峰弟子張秋山之死,張家主刑堂主張春平就在門外候著,向本掌律討要一個說法;第二件,西門掌門呂揚和雲巒峰長老千玄之死,雲巒峰首座也找本掌律討說法。”

話音剛落,雲巒峰首座斜川道長便開口:“我隻問千玄,不問別人,也沒有討說法,而是想得到一個答案。”

橫劍峰首座路瀟打著哈欠,用手不斷拍著嘴,一臉不滿道:“兩件事也不是馬上就死人的大事,明日再說不遲,非得這大半夜。”

平塵道人微笑道:“小路啊!看你滿眼血絲的,睡眠不好?不如貧道去幫你求老餘弄幾副丹藥。”

路瀟笑了笑,身子往椅背一靠掩飾尷尬。

石革道:“此事由刑堂大長老負責,他來給諸位解釋。”

他看著平塵道人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平塵道人正了正衣襟,道:“張秋山死在煉劍峰,他張家要說法,我刑堂還準備找他張家問一問,那天他上煉劍峰幹嘛去了,背後是否有張家人指使,至於誰殺了他,老夫反而認為不太重要。”

路瀟瞪大了眼,身子重新坐直,問道:“大長老此言何意?”

平塵道人瞧也不瞧他,抬起手,五指虛握朝懷內一扯,一個身著錦衫的中年人便出現在屋子內,正四下打量著議事廳這些大人物。

“正好你來鳴冤,不如先說說張秋山那晚上山做什麽去了?”

刑堂大長老的話如一把刀子紮進那人腦子裏,讓他麵如土色,全身發抖,想要退,卻退卻不得,兩條腿如灌鉛也似,抬都抬不起來。

石革抬頭瞧了眼那人,目光如刀,隻一眼便割斷了平塵施加的威壓,“張春平,好好回答平塵大長老的問話。”

張春平戰戰兢兢半天沒回過神,好容易穩定心境,垂首肅立,說道:“在下不知道秋山那晚為何上山,更不清楚他為何被殺。這件事,不是應該你們調查嗎?”

“狡辯。”平塵冷冷嗬斥,說道:“好一個我們調查,張家這些年是不是過得太舒坦,自個不知道身份幾何了,既是讓刑堂調查,張秋山屍體為何又是橫劍峰找出,既是刑堂調查,你們張家私下向數百外門弟子打聽又是怎麽回事,今晚——你家供奉越池為何出現在內山,且與嶽終山聯手,刺殺本宗弟子。”

張春平抬起頭,張口結舌,竟一句話答不上來。

路瀟這才醒悟過來,瞪大眼直看著平塵,大聲道:“嶽長老,這不可能。”

平塵道人扭頭看著黑衣人,說道:“寒羽,你說說看。”

千仞峰長老寒羽,一直孤僻,山中百年,幾乎沒朋友,但人人知道他就是千仞峰除首座、大長老外最鋒利的一把劍,這些年很少人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因此剛進來時,沒一個人跟他打過招呼。

寒羽上前一步,將腰後頭顱摘下,往張春平麵前一扔,道:“嶽終山在黑市外以劍陣困住本宗藥王峰弟子林默、集仙峰弟子徐渝,此事本長老親眼所見,且有另外兩長老作證,嶽終山已被押至禁獄,張家供奉越池已受首。”

張春平麵如土色,一臉茫然,一個勁道:“供奉越池在秋山失蹤後,怕張家追責,一直未與春平聯絡,在下實不知他為何出現內山,又為何向宗門弟子出手。”

平塵道人冷冷道:“牙尖嘴利,人死了,就推個一幹二淨是吧!別忘了,你們張家背後資助的郭礫還在千仞峰,他可以證實,張家嫡子秋山,當日登煉劍峰,便是去殺受劍弟子徐渝的,而且是你們張家族長的授意,目的便是要讓南陽徐家現任家主失去父憑女貴的地位,讓張家暗中支持的徐家老二接掌家族,以便受你們張家暗中控製。”

一席話說得張春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已來少陽劍宗數月,暗中的確在調查張秋山死於何人之手,但背後的秘密,哪怕他這個執掌家族刑法的堂主也未必清楚。

石革以指節輕輕叩了幾下桌麵,沉聲道:“十三修真家族之間的家事,本宗不宜牽涉過深,平塵道友請注意你的言辭。”

平塵嘴角扯了扯,道:“不查清前因後果,如何知道真相,家族事,自有家族去處理,管我鳥事,但這件事,張家必須給出一個完整的交代。”

大袖一揮,將杵在那兒的張春平和越池人頭卷起,直接打出議事廳,不知扔去了哪兒。

在座沒人關心,也沒人敢在這種時候幫張家辯解。

平塵瞪著斜川,冷冷道:“呂揚在涿州城截殺林默,恰好宋家傳信藥王峰調查極品造化丹來源,因此呂揚未能得逞,死在了涿州城外,次日,本長老親自在城外守株待兔,結果不承想守來了千玄那隻傻兔子,他不想束手就擒,給貧道一劍做了,你斜川想要交代,好啊!你先給我交代交代,呂揚出自你們雲巒峰,千玄更是雲巒峰長老,你們雲巒峰如此作為,意欲為何?”

他視線轉向路瀟,嘖嘖道:“路首座一夜睡不安枕,莫非目的和雲巒一個樣?”

兩位掌峰首座盡皆說不出一個字來,麵色難堪之極。

在座沒人是傻子,誰不知道林默身上秘密價值幾何,他們何嚐沒打過主意,隻不過行為不彰,沒被抓住把柄罷了。

宗主李凡一言不發,閉著眼睡著了一般。

季長卿更是穩如老狗,全程不插話半句。

林默越看越有趣,發現這些老家夥一個個還真沉得住氣,沒人是盞省油的燈。他甚至懷疑,今晚的一切,全是季伯一手安排。

越池、嶽終山的倉促出手,根本不符合常理。

徐渝更是思緒萬千,不知道在想什麽。

石革再次叩響桌子,說道:“嶽終山勾結外門家族,現已關押進禁獄,張秋山一事告一段落;呂揚、千玄身為長輩,襲殺本宗晚輩,死有餘辜;此事就此作罷,望在座諸位同門引以為戒。”

路瀟雙手撐在桌麵上,作勢欲起,大聲道:“慢著,路某人有不同異議。”

石革嗯了一聲,充滿疑問的意思,“路首座但講無妨。”

路瀟一指林默,振振有詞:“此子林默,掩藏真實修為,以煉氣八層之身方才向試煉閣申請受劍,此行為又當受何種處罰?”

林默後悔剛剛結論下得太早。

高境修行者中也有傻子啊!這一峰之主撿來的不成。

很快平塵道人就給出了答案,“路瀟,你做首座也十幾年,難不成這十幾年腦子裏全是陰陽雙修,本宗哪條門規規定,八層不能受劍,哪又有一條規矩說未得試煉閣允許不得上山靈合飛劍?”

他手指點了點天門峰首座,不懷好意地笑道:“當年小夏不就是上山屙泡尿功夫,就莫名其妙撿了把靈劍不是,記得他當時才煉氣幾層來著。”

知道這件往事的全都嗬嗬笑了起來。

門規確實沒有這條,上山受劍需試煉閣首肯這件事也是最近百餘年試煉閣建立後才有的,僅僅是試煉閣一紙通告,並未載入宗門金科玉律。

路瀟是劍癡,原本便是橫劍峰大長老,不管事哪一種,因前任首座十幾年前戰爭中隕落,橫劍峰除了他沒人能到築基大圓滿,因此無競爭當上了首座,宗門規則還真沒認真翻過。

橫劍峰也是在那場戰爭中損失最慘痛的一支,對林默先父的恨根深蒂固。

……

天邊多出了一抹魚肚白,掛著的那輪月霧蒙蒙的隨時有可能消失在天穹。

平塵道人在前麵走,林默在後麵跟著,彎彎曲曲的下山小徑並不好走。

路旁有各式各樣的樹木,花草青綠,薄霧中貪婪地吸食著露水。

當陽光照射到山間,這裏一定很美。

雲山籠罩的仙山中,陽光普照的時候通常很短。

林默心情並不好,雖然說很多事情暫時得到了解決,但圍繞在他身邊的陰霾始終濃鬱。

他此時無比渴望陽光。希望驕陽能幫他驅散一切陰影。

徐渝又回了洞府,就這種約會法子,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完全戳穿那層窗戶紙。

平塵道:“你該離開山門一陣子。”

林默攥緊了拳頭。

他不想離開,西崇山有難以割舍的東西,小胖子,徐渝,剛結交的二師兄,登天無望日漸腐朽的何長老……這裏的山和水,數不清的珍禽異獸,源源不絕每天肉眼可見上漲的滾滾財源。

他又不得不離開,所有舒適安逸都不應該是阻擋步伐的牢籠。

“幾時走,我得跟朋友們告個別。”

按照他的想法,至少得跟小胖子打個招呼,幾頓送行酒是免不了的;二師兄那兒該說一聲,小不小酌的倒無所謂,關鍵要叮囑他別把買賣全給搞砸了,大不了把周滿昆交給他,繼續極品造化丹這門極有前途的生意;何老那兒也得去拜訪,指不定這次外出遊曆,能幫他找到一種延緩衰退之法……

平塵想都沒想,直接回答:“現在就走,回去收拾好東西,趁別人還沒醒豁過來,馬上離開。”

“……”

林默張口結舌。

平塵沒給他反駁的機會,說道:“家裏一切都安排好了,會對外宣稱,你閉府坐關,嚴夜洲接下來會代替你繼續煉製極品造化丹,給外人一種你還在山中的假象,而你去的地方,季先生給你說過?”

林默怔住。

他的記憶中好像沒這一節。

平塵也不管他現在的心情,說道:“我會送你走,那地方不比五源大陸,沒人能威脅到你,憑你的能力,我想用不了十年就能回來,到時想做什麽不行。”

“慢,慢著。”

林默總算出聲打斷了平塵的話,“不比五源大陸,你要送我去哪兒?”

平塵也愣了,一臉不解打量著他,“老季沒告訴過你?”

林默滿臉悲憤:“前些日子他玄乎玄說了些老黃曆,我還以為他轉了性子,哪曉得是在為這兒打伏筆。”

平塵歎了口氣:“不管了,家裏有沒有需要收拾的,要有趕緊去收拾,沒有的話,我這就帶你離開,有些話路上再說。”

洞府內真沒有需要收拾的。

有上次餘祖不告而入的教訓,就連那尊饕餮鼎爐都收進了‘情結’,除了灶屋裏滿牆野味。

……

平塵的飛行法器是一艘船,乘雲禦風的柳葉舟。

舟上有桌,有酒,有菜。

林默卻如同嚼蠟,吃起來一點沒有滋味,真心不如與二師兄瓜子就酒來得愉快。

舟在雲上,偶爾能從雲朵間縫隙看見棋盤狀縱橫阡陌,豆腐幹大小城池。

走得太急,連周滿昆幫著賣丹的大部分上品冰晶也沒能收回來,等幾年後回來,那些晶瑩剔透,幾無雜質的東西還姓不姓林真難確定。

不是不相信滿昆兄人品,而是二師兄冒充他,背後不就是餘老祖!

一想到餘老祖那副德性,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飛舟離西崇山已經很遠。

雲下大地呈現出了與山中截然不同的風景。

林默隻能確定飛舟正往東飛,至於去哪,他從未出過遠門,對外麵的知識都從書上讀來,根本不知道等待的是什麽樣的天地。

平塵隻顧著喝酒,這些老家夥真有一個共性,別人不虛心請教,他們從來不主動道出真相,好像這樣能體現高高在上的存在感一樣。

“昨晚那場意外,是前輩安排的?”

真相已經不重要,他無非就是想借個話題,撬開平塵的嘴。

平塵道:“不借點題外話,哪能讓那些狗崽子們消停,不這樣,他們哪能認為我們已經放鬆了警惕,從而對你略略放鬆監視。”

既沒否認,也等於沒承認。

林默道:“他們究竟是誰?他們又是否知道你和季伯都在暗中幫我。”

平塵大笑,“除了少數人,諸峰長老有一個算一個,沒誰不緊盯你的,隻不過像雲巒峰、橫劍峰那樣沉不住氣的不多,畢竟修行者中像路瀟、嶽終山那種愣頭青太少。”

林默很無語,其實他還比較理解橫劍峰。

死去的父親給橫劍峰帶來的創傷實在太深,當年作為戰爭主力,因父親突然隕落,橫劍峰大多數築基境來不及撤離,給水龍宗包了餃子,築基境十不存一,這也是十幾年來橫劍峰重視天資弟子培養的原因之一,死了一個鐵定嫡傳,正好又與他有關,橫劍峰發瘋完全可以意料。

平塵道:“那些事情你也別想,宗門有我和老季在,天塌不下來,你隻需努力修行,爭取早日摸到登天那層門檻,到時別人想做,也拿你沒轍。”

林默狠狠往嘴裏灌了口酒,長長吐了口酒氣,道:“要去哪兒,現在可以說了不。”

平塵道:“五源大陸之外別有天地,這個你季伯跟你說過沒?”

林默點點頭,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上有青蓮,下有人間。”

平塵道:“青蓮你去不了,人間卻去得。”

“人間。”

林默瞪大了眼,完全沒想到。

“那裏不是靈氣稀薄,煉氣九層便到了頂,我不在這裏尋找五行真源,去那兒幹什麽?”

平塵微笑道:“你季伯沒告訴過你,他就來自那裏,煉氣九層到頂不假,那是因為一旦你在人間築基,即會被天地所排斥,引發天劫,直接飛升到我們的天地。”

“排斥、飛升。”

這些詞林默從書上都見過,輿山鎮書鋪的流奇行卷很多都提到過這種詞匯,解釋含糊不清,如餘祖給那卷夢境記錄,隻能意會,無法言語表達。

“破天接引也是一種飛升,不過那是上界專門打開一道三百年一開的天地通道,將符合條件的修行者強行拉入上界的手段,之所以限定築基境神遊期,那是因為築基神遊期以下無論元神還是體魄,無法承受陣法撕裂拉扯;下界亦然,一旦未能達煉氣九層,也是無法通過那條通道,唯一不同的是,我們與下界聯係更緊密。”

他喝了口酒潤了潤喉嚨,“但通道也不是時常存在或固定,每十年,至少出現一次,世俗王朝專門豢養的欽天監術師,預測這些神神鬼鬼最是拿手,這次的通道已經出現征兆,就在這幾天,會出現在中宮上元王朝的尚明州,屆時會有各宗派出的修行者,進入下界,大半屬煉氣八九層之間,借下界天地不同的厭勝,無時無刻淬煉修行,以達到煉氣大圓滿,即使無法下界築基,一旦通道重開,回到本界,進入築基的可能幾乎有七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