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橫劍天闕驚良宵

林默激動地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一切都那麽的順其自然,沒有一點羞澀和不安。

他已經期待了很久。

不知不覺冬去春又過,仲夏團扇撲流螢。

握住了他就不想鬆開,隻希望這麽握在一起,慢慢欣賞星空下所有的美好。

徐渝道:“你解開了禁製?”

林默用嗯來回答,與她並肩,手依然緊緊相握。

徐渝的手微微顫抖,“萬一張家人知道了你那天……”

林默滿不在乎:“不怕,有我。”

徐渝不信,斜睨著他:“你,都過去了恁久,你這境界怎麽一點不見起色。”

林默嗬嗬:“不急,日子長著呢!”

他還是故意打量著她,更多的是在看她的臉,還是一如昔日,讓他心跳加速:“你都快煉氣七層了,這晉階速度,築基還用得著多久。”

驚訝的腔調明顯做作。

徐渝何嚐聽不出來,還是羞澀地一笑:“集仙峰的修行心法很適合我,其實你也應該來。”

林默道:“其實我在藥王峰也很適合。”

“曉得嘞!”徐渝突然用他口頭禪回答,其實林默自己都沒太注意,“知道你在藥王峰很風光,王、梁二位師姐都傳書來說過了,今天剛一出關,就聽說你又與藥王峰嫡傳大師兄藥鬥比試,怎麽了,剛入峰半年就想登上山巔?”

林默赧顏,說道:“誰想跟他比,他自找的,我這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嘿嘿,誅心也是誅,反正大師兄最近是不敢找我麻煩了。”

徐渝笑著,笑得如同一朵綻開的白曇花。

林默也跟著笑,總之她開心,他好像也跟著開心。

“你送造化丹什麽意思!是認為我憑自己能力不能築基?”

“哪有,好東西嘛!總得先緊著自己人不是,而且有造化丹幫助,築基也會輕鬆不少,反正極品造化丹不會留下麻煩首尾,這一點我還是有信心滴。”

他想說的話很多,來之前輾轉反側想了不少話題,可真正到了她麵前,好像全部失去了作用,話題的主導權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上。

“這就是本宗黑市?入峰這麽久,我還沒來逛過。”

徐渝拉著他就往燈火通明處走去。

林默不情不願,他更想待在燈火闌珊中。

地點是他選的,需得符合季伯的要求,他不得不拿出吳九真送出的晶牌與之聯係,符合自然見麵的地方,黑市再好不過。

此處坐落在內外之間,與南門邊界長嶺隻有一道禁製相隔,不少就職外門的入峰弟子,也會趁三個月一次的本宗黑市,收羅一些外門難得遇上的法寶丹藥,這些東西大多會高價轉賣給外門弟子,從中賺取差價。

參加黑市也有不少規矩,比如大家不會毫無掩飾地當麵交易,每個參加者都會從組織者手上買一份掩容符,此符無法改變形象,卻能將身體籠罩在一團霧氣中,若非天生慧眼或高境修行者,很難以靈識穿透霧氣。

掩容符十塊靈晶一張,不管你是不是需要,隻要參與,就得支付這筆門檻費用。

林默將掩容符給徐渝佩戴在腰間,他自己也掛了一張。

不過在他眼睛裏,所有人身上除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虛影,基本看不到阻隔。

來黑市的人不少,大多穿著本宗無標識常服,沒誰會穿帶身份標識的服裝,黑市交易與拍賣行不同,買賣雙方全憑眼力,價格自由商量,打眼的自認倒黴,賣虧了也不聲張。

組織者很貼心,一裏多地的林中空地,相對擺出了好幾百張攤位,隻需花上五塊靈晶,就能租個攤子自個當攤主。當然免不了有心疼五塊靈晶的主,遊走人群,專門向路人推銷自家寶貝。

身為南陽徐家嫡女,徐渝自然看不上黑市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法器法寶,中低階丹藥,逛完一圈,兩人找了處宵夜攤坐下,點上幾碟下酒小菜,一角自稱飛泉峰的陳釀。

下酒菜真心不錯,都是用內山仙獸血緣較近的鹿羊之類醬醃鹵製,比不得林默手藝,最少比內山諸峰膳堂做得好吃。

酒,就有點差強人意,說是陳釀,其實就是新酒勾兌了一些仙藥,讓酒色變得微黃發黏,喝起來倒是甜絲絲的,不過不是回味甘甜,而是本身仙藥添加造成的口感,這點老酒鬼一喝便知。

林默算不得老酒鬼,但他憑著對藥性藥理的體察入微很容易發現。

當他開口一問,攤主馬上遞來一壺新酒,又端過來一碟兒風幹醃魚,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給自個倒了一盞,與林默也滿上,碰盞喝了一回,壓低嗓子道:“這位兄台,陳釀一年就出一千幾百斤,諸峰長老、總執們還不夠分,咱這些中低階弟子哪恁容易搞到手,這壺酒地地道道的飛泉峰酒釀,說老實話,新酒,沒勾兌過,也是看兄台行家,才送你一壺,大家兄弟都混口飯吃,不然哪買得起如今叫上天價的造化丹。”

一聽造化丹,林默馬上來了勁頭。

恐怕攤主也沒想到,把造化丹推上天價的正主就在他身邊。

“怎麽個天價法,老哥快說說,在下剛剛閉關出來,咋沒聽說過哩!”

攤主咽了口酒,吐了口燥辣的酒氣,訝然道:“兄台居然還不知道,這些日子,諸峰都傳開了,大家夥瘋了似的掙靈晶,若非……”

“若非什麽?老哥說話一口氣說完,別關鍵時刻來個大喘氣行不。”林默追問道,提起勾兌酒,給那老哥摻了一盞。

徐渝在一旁偷偷笑得不行。

“若非藥王峰那位小爺定下了硬規矩,指不定這些天諸峰山頭也會矮上一截。”

“何解?”

“還能怎麽解釋,刮地皮唄!咱內山的泥巴都富含靈氣,拿去外麵,照樣能換靈晶回來。”

“那得多少才能換一塊。”

“誰在乎那個,能掙錢換極品造化丹,誰還不瘋。”

“老哥還沒說規矩是啥嘞!”

“規矩啊!很簡單,沒到煉氣大圓滿一律不許參與買賣,一月隻賣一爐,當月初一開賣,先到先得,事先需經過藥王峰敬事堂核驗資格,概不賒欠,每人隻限購買一次,若想第二次購買,對不起,四百上品靈晶起,不二價。”

周滿昆還真是個會辦事的,他隻提了兩個要求,一個月一爐,不超過十粒,然後盡量緊著煉氣九層多年的修士,沒想到他倒舉一反三,搞出恁多花樣。

上次拉著嚴夜洲當牛做馬,弄出不少純淨藥晶,不但上繳了宗門任務,還在嚴夜洲離開後煉了不下十爐最能變現的造化丹,現在大半擱周滿昆那兒,連帶著集仙峰劉、田二位師兄的那份也給了,剩餘的靈晶也沒討要,直接收回了血契,這也算給了份開張主顧大優惠吧!

黑市到淩晨雞鳴方才結束,時間還早,林默牽著徐渝的手,在市場中閑走。

“想不想做回攤主?”

林默突發奇想,手上還有不少低中階丹藥和一些尚未起名的法丹,支個攤子,趁徐渝在身邊,逗個一樂也好。

吳九真就在現場,站在一處角落陰影中,安靜地觀察著黑市中人流,盤算今天能給他帶來多少收成分紅。

最近由於藥王峰林默崛起,他這邊法寶收購生意簡直可以用興旺來形容,不過這也令人頭疼,賣法寶的人多了,本宗買家卻少了一半,大家都在清空庫存,隻想湊足一筆購買造化丹的錢,還有幾人這種時候花錢購進。

好在法寶這種東西,擱外麵去賣價格更高。

不過得找好生意門路,覓上幾個既可靠信用又能保證得仙商合夥。否則,懷揣重寶去山外找買家,跟主動湊上門,讓那些個不擇手段的散修野修當成送寶童子也差不了多少。

一男一女來到麵前,擋住了他觀察市場人流的視線。

男的拱了拱手,道:“吳兄別來無恙,能否便宜點給個攤子練練手?”

吳九真皺了皺眉,掩容符不是他所畫,因此他也看不穿霧氣後麵對方真實容顏。

“閣下是——”

男的道:“相逢不問來處,吳兄忘了規矩。”

吳九真打了個哈哈,說道:“要攤子去前麵,有人專門接待,在下就是個幫閑的。”

他好像想起了什麽,問道:“你是林……”

男的嗬嗬:“吳兄貴人事忙,若不方便,那就不打擾了。”

說著林默便要轉身離開,吳九真趕緊抱拳道:“適才沒聽出來,望師弟海涵,在下正有事想找師弟商量,不如借一步說話。”

林默牽著徐渝的手,擺個攤也隻想逗她一樂,哪肯和吳九真這種奸商廢口水,說道:“有事就說,用不著借一步。”

吳九真道:“快人快語,師弟就是爽直。”

這也能吹,這家夥還真是個做買賣的天才。

“在下也想求一粒造化丹,就是這……這境界,離要求還差那麽一丟丟,不知能否當麵與林……師弟求上一粒,價格好說,一百五十冰晶,馬上就能付。”

林默打量了一眼對方,不是差一點,而是差老遠。

這家夥也就煉氣七層,照他這種修行資質,沒個十年,想衝擊築基基本不太可能。

“你這境界,急什麽急,等幾年,說不定宗門分發的藥也到手了,一塊靈晶不花,豈不更妙。”

吳九真苦著臉:“就咱這點資質,別個不曉得,你還看不出,想得宗門分發的丹藥,這輩子希望都不大。”

林默笑道:“聽我一句勸,等幾年此丹價格一定下落,現在的一粒丹價,到時說不定能買上兩粒,多一次築基機會哪點不好,非得現在就要。”

吳九真道:“咱買賣人講究落袋為安,以後幾年的事,誰說得準。”

“實話倒是實話。”

林默給說得心動,沉吟片刻,取出一支丹瓶:“一手錢一手貨,可不興賒欠那套。”

吳九真接過丹瓶,打開確認無誤,遞來一隻多寶袋,裏麵不多不少,一百五十冰晶,看來這家夥本來就打主意在這裏找林默交易,隻不過不知為何沒能從掩容符霧團後認出他來。

多寶袋自然也沒收回,五百靈晶相較於十五萬簡直就是區區牛毛,他哪好意思腆著臉要。

攤位自然也免費。

於是林默和徐渝當起了攤主。

攤位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主要以丹藥為主,還有幾件煉氣境用的法寶,全是試煉後北門和南門送來的禮物,擱他這兒純屬雞肋,品級不高,還占地方。

吳九真顯得極其熱心,幫兩個做買賣七竅通了六竅的家夥定了個大概售價範圍,比如普通初階丹藥,哪怕林默拿出來的不管是上品還是極品,價格事實上都不可能太高,買家全是煉氣境中低期同門,即使丹藥品相再好,他們也不可能拿出大筆靈晶來揮霍,也就五百靈晶以內。

幾件法寶倒還算品相稍好,真正成交約莫就在兩千靈晶上下。

難的是那幾十瓶法丹,少陽門人基本不太了解這種東西,林默雖說煉製出來,也基本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主要實在嫌麻煩,沒那閑工夫去起名,買者寥寥。

最後將一大堆中階低階丹藥和幾件法寶出手,攏共就賣出了不到一萬五千下品雜色,少是少了點,好歹也幫空間法器清了庫存。

正準備收攤,一男一女貌似道侶的兩人來到攤前。

那女修掃了一圈攤子上的丹瓶,問道:“先前有人問過的一種能扔出雷火的法丹怎麽個賣法?”

林默從丹瓶中拿起一支:“不二價,一千雜色。”

女修伸手接過,男修在攤子上挑挑揀揀,丹瓶上隻有林默用朱砂筆印下的標記,並無其他辨識標記,也不知他挑什麽。

“不知這位師兄想挑哪種?”

男修道:“剛聽你給別人介紹,有種能讓人產生幻覺,又有那方麵效果的是哪瓶。”

他盡量將腔調裝得很自然,肢體動作漫不經心。

林默將兩人的麵容身形看得清清楚楚,發現女修漲紅了臉,身材屬豐滿型,鼓鼓囊囊,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肉不少。

心裏就納了悶,這種姿色水準,怎麽說也值個五六十靈晶,不至於要用到這種玩意才行。

男修也不像有隱疾啊!

賣家不問緣由。

他將那瓶胡亂拚湊煉成的丹藥挑出來,雖說胡亂拚湊來,用的藥可全是上等貨,“三千雜色,不二價。”

“三千,你想錢想瘋了吧!”

男修暴跳如雷,跳起腳開罵,剛起了個頭,給身邊女修一把扯住衣袖,往左右看時,不少人都側目而視。

可能是覺著把周邊人引過來太難堪,男修壓住火氣,沉著嗓子道:“兩瓶一共三千,我要了怎麽樣?”

林默搖搖頭。

徐渝早躲遠遠的,一聽到男修問那句話,她已經沒臉站在攤位前。

男修壓低嗓子怒道:“你這家夥心也忒黑了點,一瓶丹才幾粒,賣這種價,良心也不虧得慌。”

林默麵不改色,開始收拾攤子,說道:“愛買不買,不過提前警告你,這種丹藥最好自個別用,傷身,要不四千靈晶,我饒你一瓶清心丹,專解幻毒怎樣。”

男修抓起那支丹瓶,一伸手:“拿來。”

林默道:“先付錢,銀貨兩訖,兩不相欠。”

女修忙不迭掏腰包付賬,林默遞出一瓶清心丹後,心裏嘀咕不已。

……

黑市散場還早,兩人也沒了興趣,攜手往黑市外通往集仙峰大路走去。

剛剛還明月當空,大地一片銀白,此時卻漆黑一片,烏雲將星月全部遮住不見。

林默的手忽然攬住了徐渝的腰,她順從地往他懷裏倒下,卻感覺到一種異樣。

他全身繃緊,肌肉不遜金鐵。

大地一片被墨汁浸染,伸手不見五指。

天地間靜籟如死,鳴蟲也失去了活力,風都靜止了。

殺氣充滿了整個天地。

路邊林子高大參天的樹幹仿佛一眨眼變成了一柄柄利劍,血腥氣彌漫。

瞬間,所有在範圍內的除了兩人在外生靈全部被衝天劍意絞殺。

築基神遊期。

林默見識過千玄道長遮天掩地的劍意,他清楚身處其間是何等恐怖。

徐渝全身都在顫抖,害怕和天地厭勝帶來的身體負擔兼而有之。

一陣強烈的風刷地掠過樹林間,當聽到樹葉搖響,枝葉雨落,暗處響起了尖銳的破空音。

林默將徐渝拉向身後,劍在手。

一劍斬下,一枝黑色短箭斷成兩截。

他確定,出手人並非築基境,僅僅煉氣九層。

樹林中有人說話。

“林默,果然是你。”

聲音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人很多時候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明明看著很熟悉的人,卻總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聲音也一樣。

林默腦子快速翻撿記憶,修行者不僅僅靈識強大,識海同樣可納萬物,區別就在於你能不能有強大的靈識來支撐這種翻閱,很快他找到了相對應的那個人。

因為他聽過這聲音並不久遠。

越池,曾經與張秋山一同去過徐渝修行所的那位張家供奉。

他聽到過他與張秋山、郭礫一起商量對徐渝不利,因此他對這個操有東海口音的腔調記憶較為深刻。

這是在少陽內山,他敢殺人。

幫他遮掩天地的又是何人?

橫劍峰,離毀劍訣。

沒錯。

林默一下子平靜下來,淡然道:“橫劍峰那位長老到此,何必藏頭露尾不敢現身見人。”

打架時他不太喜歡說話,但他相信這場架根本打不起來。

林中傳來冷笑,卻沒人回話。

不是越池,極可能是布下劍意桎梏之人。

黑暗中走出一人,雙手各拎一枝黑色短箭,靈光縈繞,顯然這是他的攻伐法寶。

林默看清了他的臉。

瘦高,麵相老態畢現,身子略略佝僂,不是越池是誰。

其實今天無論他對張秋山做了什麽,張家人在少陽內山出手,都已犯了大忌,在宗門外人犯忌,結果隻有一種,那就是死,領他進內山的那人必定遭受重罰。

除非他和徐渝悄無聲息死在此處。

林默笑了。

那怎麽可能,若在內山還被人做掉,讓季大長老和平塵大長老二位麵子往哪兒擱。

他真沒想到東林張家竟然會使這種沒腦子的報複。

完全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數道劍光,撕開黑幕桎梏,月光灑向大地。

天地威壓消失,徐渝的身子停止顫抖。

明月銀盤也似懸掛夜空。

月中有影,人影。

不止一個,月光剪影中就能看到三個。

有人道:“嶽終山,勾結外山人士截殺本門重大功臣,掌律首座有令,重罪,押千仞峰禁獄,隻等甲子‘破天接引’,不得離開禁獄半步。”

這種懲罰基本等於將他的一切身份地位全部抹掉,保留的是修行、生命、證道登天的機會。

“嶽終山。”林默輕聲喃喃。

也難怪那人不做聲,還道對方比他打架不叫陣,原來是嶽大結巴啊!害怕一出聲,結巴墮了聲勢。

想到這裏他就想笑,聲勢浩大的一場伏擊,剛開了個頭,就給千仞峰來人徹底扼止。

讓他忿忿不已的還是季伯。

那老東西竟然把他和徐渝難得的約會再一次計算到了消除威脅上。

千仞峰來的全是長老級,大長老不在其中。

明亮的劍光足矣說明他們修為境界高低,至少圍殺一個嶽終山綽綽有餘。

嶽終山最終也未反抗,更未現身,麵對他準備伏擊的兩人,無聲無息地不知跟那位長老離開了這裏。

越池正神不舍,不知該如何是好時。

劍光一閃,突然而迅速。

杵那兒的越池整個人身首分離,叫都沒來得叫一聲,如一截砍倒的老木樁,重重栽倒,頭顱咕嚕嚕滾出老遠。

樹林裏寂無人聲,過了半晌,才慢慢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高而強壯,一襲黑衣,長僅及膝,胸前繡有金線山峰紋飾。

他走得很慢,像黑夜裏看不清路麵的那種小心翼翼,腰帶上插著一柄劍。

劍不長,烏鞘。

他低頭瞧了眼屍體,抬起頭看向林默,眼神如劍,淩厲而鋒銳。

他身上殺氣很濃。

聽說隻有殺過很多人,才會帶著這種奇特的殺氣。

林默不太明白對方為何用這種眼光打量他,不過也無所謂了,總之對方恨他也好,怒他也罷,不敢對他下死手就對了。

那人冷冷道:“林默、徐渝,你二人涉嫌在煉劍峰聯手殺死橫劍峰弟子張秋山,千仞峰律堂要帶你們回去問話。”

律堂。

不是平塵大長老的刑堂!

林默伸手握緊了徐渝的手,他不太清楚千仞峰首座掌律大人為何突然過問起這件事。

好象整個樹林範圍,隻剩下他們三人。

徐渝突然開口:“這件事與林默無關,帶我回去就行了。”

黑衣人看都沒看徐渝,而是用腳尖碾著地上人頭,說道:“張家人敢在本宗動手,他不會活著見明天的太陽;本宗弟子若拒絕律堂傳喚,同樣會幾十年見不到陽光。”

他抬起頭,嘴角上揚:“你想選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