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江意同長發男糾纏時,盛言臻帶著宋楹剛錄完一檔脫口秀類的訪談節目。盛言臻少年成名,打拚多年,人脈鋪得極廣泛。展會結束後,他又在宋楹身上投了些推廣宣傳,效果顯著,宋楹的個人微博漲粉近百萬,收到了很多商演邀約,還有品牌方的廣告合作邀請,實打實地體驗了一把“一夜爆紅”。
這檔節目一向標榜“言論大膽,坦誠真性”,說白了就是從策劃到後期製作都透著股“蔫兒壞”的味道。主持人姓周,當著盛言臻的麵毫不避諱地問宋楹最近有沒有收到影視劇的邀約,以後會不會考慮轉行去做影視演員。
宋楹神色尷尬,小心翼翼地說:“昆曲不僅是我的事業,也是我的熱愛,我舍不得離開它。”
主持人轉過頭和旁邊的助演主持開玩笑說:“小姑娘很聰明啊,懂得抓住機會向老板表忠心!”
盛言臻器宇不凡,長腿優雅地交疊,不輕不重地接了一句:“這方麵,周老師顯然不如宋楹,不然也不會頻頻被傳節目即將停播了。”
現場觀眾一陣哄笑,主持人朝盛言臻做了個抱拳討饒的動作。
盛言臻配合著淡淡一笑,眉眼間滿是畫一般的儒雅俊逸。
節目錄了將近四個小時,盛言臻累得腦袋疼,錄製完成後他沒回化妝間,直接上車,不等車門關嚴就脫掉外套扯鬆領帶,整個人都憊懶下來。宋楹有自己的保姆車,卻從停車場的另一端繞過來,叩了叩盛言臻的車窗。
助理側身要開門,被盛言臻攔住,他簡單整理好鬆散的衣領,伸手將車窗落下。
地下停車場溫度低,宋楹身上披了件長外套,彎腰向車裏看。盛言臻眉眼間籠著些暗光,越發顯得五官深邃,英俊至極。宋楹按捺著心頭的躁動,溫聲說:“錄節目時我媽媽來看我,帶了些川貝燉雪梨,就放在車上,盛老師要不要喝一點?能潤喉養肺呢。”
盛言臻笑容疏離,帶著強烈的距離感,客氣道:“多謝你一番好意,但是我吃不慣川貝。你快上車吧,累了一天,讓司機送你回去,早點休息。”
宋楹生了一雙漂亮眼睛,尾端上挑,會勾人似的。她抿了抿唇,又說:“最近我在學新戲,《風箏誤》的第三出《閨哄》,有幾句前腔我一直唱不好,盛老師什麽時候有時間?能不能指導我一下?”
話音落下,盛言臻沒有立即作聲,手指搭在膝蓋處,很隨意地敲了兩下。
氣氛驟然沉默,止不住地尷尬,宋楹唇色發白,小聲說:“我好像有些唐突了,盛老師別生氣……”
盛言臻這時才轉過頭,漫不經心似的看了宋楹一眼,緩聲道:“公司有位前輩叫邵之琦,唱了十幾年旦角,《風箏誤》也是她的拿手戲,與其找我指導,不如去請邵老師,她比我更有經驗,也更合適。”
宋楹剛被晾了一下,哪敢再多說話,隻得囁嚅著點頭。
盛言臻頓了頓,又說:“這陣子我帶你上過不少節目,你一貫聰明,該學的該看的,想必已經記得差不多。以後,你的工作都交給職業代理人處理,我不會再單獨帶你。”
宋楹唇色越發蒼白,她還要再說什麽,盛言臻卻揮手打斷了她。
盛言臻看上去很累,他彎著食指,用凸起的關節頂住眉心,用力按了按,繼續說:“宋楹,有些話我隻會說一次,希望你能牢牢記住——樣貌出色的年輕男女滿街都是,能紅起來,很不容易。機會可遇不可求,給你了,千萬要抓住。亂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專心發展事業,道阻且長,能走到哪一步,還要靠你自己。”
這番話算得上言辭懇切,沒有任何訓斥的味道,宋楹卻覺得臉頰發紅、發燙。盛言臻漆黑的眸色猶如一柄開了封的刃,毫不猶豫地撕開了宋楹的內心世界,將那些不可見人的東西悉數挖掘出來,擺在了明麵上。
宋楹幾乎不敢抬頭,更不敢和車裏的人對視,沉默著放開了攀在車窗處的手。
秦書恒的電話就是在這時打進來的。
盛言臻沒再理會宋楹,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一邊升起車窗,一邊讓司機開車。
電話接通,盛言臻直接向秦書恒討饒,說:“饒了我吧秦大師,我累得快要英年早逝了,真的沒力氣參加你的相親局。”
秦書恒“嘖”了一聲,說:“年輕人,你也活得忒無趣了,簡直浪費你那副好皮囊!”
盛言臻笑罵他老不正經,秦書恒也不生氣,說:“你真應該過來坐坐,今天我這兒有位稀客,江家的小女兒……”
盛言臻靠著椅背,原本閉著眼睛,聽到這裏忽然睜開:“哪個江家?”
“江銘宵啊,”秦書恒也是隨口一提,漫不經心地說,“做醫藥企業的那個。江小姐是跟一個小攝影師一塊來的,那個小攝影師你倒是可以認識一下,我覺得你們應該挺投緣……”
斯霖是盛言臻的助理,一直坐在他旁邊,全程冷眼旁觀。宋楹那點心思,盛言臻看得出,斯霖自然也看得出,歎息著想,想做老板娘的人可真多。
可惜,世上隻有一個江意,盛言臻身上的七分溫柔三分縱容,全都交給了那個女孩子,旁人休想分走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