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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談哥也是朋友?那真是巧了。”男人背倚著吧台,朝江意伸出手,一副既往不咎的模樣,說,“認識一下吧——傅清源,你也可以叫我Jason。”

傅你個頭,盛言臻那筆賬我還記著呢!

江意有心給傅清源難堪,沒握他伸來的手,扭頭跟服務生要了杯馬天尼,拿在手裏小口啜飲著。

“嘿,小美女還挺有性格。”傅清源也不覺得尷尬,繼續油腔滑調,“這都第二回碰見了,連名字都不告訴我,多對不起這點緣分。”

談也不曉得江意和傅清源之間具體有什麽糾葛,但他不會不護著江意,於是,神色淡淡地開口:“你天天在外頭湊局,跟你有緣分的人怕是一個足球場都放不下。你們倆不是一個圈子的,以後也沒機會打交道,不必認識。”

傅清源被不輕不重地噎了回來,談也不再看他,低頭問江意:“要不要去窗邊坐坐?那裏能看見外麵的薔薇花。”

江意點頭說好。

兩人走出傅清源的視線範圍,談也晃動著手裏的高腳杯,又對江意說:“傅清源這人不地道,嘴上說自己的主業是策展,背地裏什麽買賣都敢摻一腳。他若糾纏你,你隻管來找我。”

江意彎著眉眼:“你也要用果汁潑他嗎?”

談也勾了勾唇:“我用開水潑他。”

快到窗邊時,再度聽見有人叫談也的名字。

江意一邊想著“談神”不愧是“談神”,當真是熾手可熱,一邊轉頭去看。一個中年男人在幾個年輕人的簇擁下,正朝這邊走過來。

談也立即迎上去,與那人握手,叫了聲:“秦老師。”

秦書恒五十出頭,穿了件竹林暗紋的舊唐裝,須發微白,談吐與氣質都十分儒雅。看得出秦書恒對談也很欣賞,和他聊了半晌影展,又聊了聊即將開幕的攝影藝術節。談也應對自如,不卑不亢,透出幾分處變不驚的氣勢。

話題告一段落時,秦書恒往江意這邊看了一眼,談也介紹說這是我帶來的朋友,非常喜歡秦老師的作品。

秦書恒打量江意,忽然說:“這小姑娘有點麵熟,名字也熟悉,江銘宵家的小孩好像……”

江意笑了笑,說:“江銘宵正是家父。”

四個月前,江銘宵正式當選為青溪市商會會長,是當地的知名企業家。簇擁在秦書恒周圍的年輕人聽到江銘宵這個名字時都有些驚訝,多看了江意幾眼。談也把玩酒杯的動作也頓了頓。不過,他到底比尋常年輕人多了些城府,麵上並未顯露太多情緒。

秦書恒笑起來:“那就對了。你眉眼間那股英氣和你父親很像,難怪我會覺得眼熟!江銘宵是個地道的‘女兒控’,平時常在我們這些老朋友麵前炫耀家裏的小女兒多乖多聰明,可把我們這些沒孩子沒女兒的饞壞了。”

周圍的人都配合著笑起來。

秦書恒另有客人要招待,和江意簡單聊了聊,說了幾句玩得盡興的場麵話後就走開了。秦書恒一走,立即有人過來同江意搭訕,江意一一婉拒。

能被秦書恒邀請的,自然都是體麵人,做不出糾纏不休的事,偏偏有個留著長發的男人不識趣,一定要江意留個聯係方式給他,微博、微信、電話號碼,傳真號也行。

就在江意被纏得心煩時,談也抬手在她肩膀上搭了一下,讓她退到自己身後。

談也五官生得冷峻,有種不怒自威的味道,對長發男說:“交朋友也要講究時機、氣場和緣分,你這麽急吼吼的,女孩子都快嚇哭了,誰敢跟你再聯係?張弛需有度——這道理你是沒學過,還是沒學會?”

長發男眉頭緊皺,低聲道:“談也,不要以為秦老師看得起你,你就平步青雲,上得了台麵!在圈子裏你還排不上號,更輪不到你來抖威風!”

“秦老師如何看我,那是老師的事。不過,”談也淡淡一笑,“你能叫出我的名字,而我卻不知道你是誰,單從這點來看,我也不算太上不得台麵,對不對?”

長發男被一招絕殺,談也低頭去看江意,說:“跟我來,我帶你認識幾個有禮貌又有意思的朋友。”

他故意在“有禮貌”三個字上加了重音,長發男兩腮上的肌肉明顯顫了一下,大概是在暗自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