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此心安處，無畏無懼 （25）

談也的車是輛路虎攬勝，內飾雖然做得很酷，但架不住外表太憨，傻大傻大的，和談也那顆灰藍色的腦袋很不搭。

江意小聲對桑桑說：“攬勝太憨了，你哥哥更適合開保時捷。”

“別說，我哥的夢中情‘車’還真是保時捷，”桑桑笑了，和江意咬耳朵，“他去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四十歲之前全款拿下911。”

桑桑和江意坐在後排，談也從副駕上拎起一個袋子，反手向後遞。

桑桑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居然是零食和飲料，甚是稀奇地“嘖”了一聲，說：“談小也，你轉性了？居然備了零食？以前不是總嫌我在車上吃東西太邋遢！”

“樊哥女朋友給的，”談也說，“讓我拿回去喂豬！”

“喂豬？”桑桑捏著薯片袋子，一臉茫然，“咱家哪兒來的豬？”

直到江意笑出聲音，桑桑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罵自己，握起拳頭對著談也後腦勺比畫了兩下，虛張聲勢。

江意坐車時不喜歡玩手機，桑桑拿了包薯片給她，江意擺手拒絕，半靠著車窗朝外麵看。車廂裏開著音樂，聲音很低，江意無意識地跟著節奏哼唱了兩句。

桑桑恰好聽見，問她：“這歌叫什麽名字？好好聽啊。”

不等談也回答，江意脫口而出：“《Das liebeslied》（《愛情之歌》），Annett Louisan（安耐特•露易珊）的歌。”

桑桑吃糖的動作一頓，扭頭看江意：“聽發音好像是德語？你會德語啊？”

江意隱隱感覺到談也透過後視鏡在看她，一雙眼眸漆黑如夜。她笑了笑，沒作聲。桑桑也沒多問，轉過去繼續吃東西。談也收回看向後視鏡的目光，伸手調高了車載音樂的音量。

於是，路程的後半段，車廂裏隻剩那個純真如精靈的歌聲，溫柔地吟唱。

江意有點困，半夢半醒間，她迷糊地想，氣質這東西真的很神奇。

如果說盛言臻是挺拔清雋，優雅而蘊藉，那談也就是桀驁疏離，兩個人身上都有冷淡的感覺，看著就不好接近，但味道完全不一樣。

盛言臻在戲台上長大，人情世故洞悉透徹，即便冷淡，也拿捏著分寸，不會將人推得太遠，當然，也不會允許有人靠他太近。你可以跟他攀交情，但不要奢望他跟你交心。

談也的冷完全寫在臉上，一副“別理我，你好煩”的爛德行，看似話都懶得說，實際上內心是軟的。他是桑桑的哥哥，出生在氛圍那麽好的家庭，怎麽可能真的養出冷漠個性。

所以，盛言臻才是冷在骨子裏。

是因為被遺棄過嗎？

小小年紀就承受了太多虧欠，所以，不再抱有期待。

是這樣嗎？

江意在顛簸和晃動中醒來，車子再度經過跨江大橋。車窗外，燈火輝煌絢麗。恍惚中，江意想起盛言臻那把音沉而色清的好嗓子，以及他說過的話——

“記住你，並不需要七天的時間。”

“三秒鍾就夠，不是尋常的三秒，而是倒計時結束前的最後三秒。”

盛老師，這樣動聽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可信度似乎不高呢。

我需要更多，江意想，需要聽到你說更多類似的句子。

需要你隻對我一個人說。

音樂仍在輕輕地響著：

Scheiße，bin ich verliebt.

老天，我真的陷入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