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尷尬什麽的，最討厭了！

江意臉都紅了。

那人一邊應答電話，一邊瞥了江意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把咬在嘴上的煙拿下來，完整的一根，直接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四目相對時，江意發現這人頭發略長，染成灰藍色，很隨意地紮了個小辮子，些許碎發垂在額前，襯得瞳仁極深，有股桀驁不馴的味道。

挺帥的，也挺眼熟。江意想，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啊？

不等江意理出頭緒，那人的電話已經打完，再度朝江意看過來。

江意被他看得有些緊張，主動道歉，說：“對不起啊，我剛剛態度不好，都是誤會……”

話沒說完，卻見那人脫下罩在短袖上的襯衫外套，拎在手裏遞到江意麵前。

江意萬分茫然：“你給我衣服幹什麽？我又不冷。”

“因為你身上的裙子髒了！”那人語氣慵懶，一邊說一邊朝江意身上指了指。

江意順著那人的指示低頭去看，腰線以下，大腿右側的位置，一小片紅褐色汙痕染在白裙子上，分外顯眼。

這顏色……

江意腦中“嗡”的一聲，急忙解釋：“別誤會啊，這是果汁！鮮榨石榴汁！一定是我用果汁潑人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

“不然呢？”那人挑了下眉，“還會是什麽？”

江意噎住，好半天才順過氣，慢吞吞地說：“我……怕你誤會是番石榴汁，這樣石榴會覺得被忽視了，很沒麵子！”

那人頓了頓，忽地一笑，甩手將外套扔到江意身上，邊扔邊說：“用果汁潑人？沒看出來，你還挺凶！”

這一笑衝散了他眉間的清寒，多了些傲慢恣意的味道，越發顯得五官俊朗，刀刻般利落。

江意手忙腳亂地將衣服接住，同時，福至心靈一般，忽然明白為什麽會覺得這人眼熟了——二十出頭的年紀，半長的灰藍色頭發，不就是……

名字抵在舌尖，呼之欲出，她身後驀地傳來一聲：

“江意！”

桑桑急匆匆地追過來，頭發都跑亂了。她一把捉住江意的手臂，正要開口，目光朝旁邊一偏，又改了音調，十分驚訝：“哥，你怎麽在這兒？”

江意突然抬頭！

？？

你你你……你把話說清楚！誰是你哥？！

江意手上拿著那人的襯衫，隱約能聞到一股男士香水的味道，那香味讓人格外不自在。

桑桑左右看看，笑著說：“我原還想著做回好人，介紹你們認識，怎麽不等我引薦，你們怎麽自己就碰上了？緣分啊緣分！”

緣分你個頭！

江意內心瘋狂吐槽，嘴上卻半個字都說不出。

桑桑一手搭著江意的肩膀，帶著她往前走了兩步，說：“我介紹一下吧——這是江意，我的好朋友，也是新銳攝影師談也談大神的小迷妹。經常在以微博為主的網絡平台上，替‘談神’‘舌戰小黑粉’，懟人指數三星，機靈指數四星，勇氣指數五星！”

江意這點老底被桑桑掀了精光，恨不得原地刨個坑把自己埋了。

桑桑絲毫不顧江意那點麵子裏子的小心思，朝對麵的人使了個眼色，說：“這位大師，我都鋪墊到這個地步了，你什麽來路，自報一下吧！”

“談也，”那人伸手到江意麵前，“攝影師，也是桑桑的哥哥，‘大神’二字萬萬不敢當，沒到那程度，就是個普通從業者。桑桑這丫頭愛衝動，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的，平時還要麻煩你多關照她。”

江意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了，合著之前她是當著妹妹的麵，猛誇了半天人家哥哥！

這個世界，巧合真的太多了！

談也的手很好看，膚色偏白，指骨纖長。江意與他握了握，指尖碰到他腕上的鏈子，一抹細膩的涼。

“愛豆”近在眼前，次元壁驟然打破，江意都不太敢去看人家的臉。

桑桑倒是很開心，雀躍地說：“哥，說來真是巧，我第一次見到江意就是在你的影展上，《走失的活力》那一場。小江意可欣賞你了，張口我‘談神’，閉口我‘談神’，手機壁紙都是你的圖，特別可愛的一個小迷妹！”

江意麵紅耳赤，去捂桑桑的嘴。

你快閉嘴吧！

桑桑根本不怕她，繼續說：“你還記得孫枕秋嗎？當初跟我住同一間寢室，偷用我的香水，還懷疑我買假貨充門麵的那個小茶壺，今天我就是來參加她的局。這女的嘴巴還是那麽壞，被小江意潑了一臉石榴汁，氣得哇哇哭！她越哭我越開心！該！讓她心術不正！”

江意：我不要麵子的，是吧？

說到潑果汁這事，江意瞄見談也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的。江意下意識地移了移手臂，拎在手上的外套剛好擋住裙子髒汙的地方。

談也這人無論氣質還是做派，都帶著懶散的味道，像古代小說裏的閑散王爺，漫不經意，無所用心。這種調調擱在他身上並不難看，有些男人適合嚴肅板正，而有些男人生來便玩世不恭，英俊而野性，難以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