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愛我什麽
殷崢崢不止後背發涼，她感覺那涼意都開始往她的肉裏滲，一點一點全滲進了她的身體。眼前的男人，他是韋禦年，他又不再是韋禦年。
“怎麽了？”他微微側頭，嘴角勾出了一些弧度，似笑非笑。
殷崢崢搖頭。
“其實，真真死了或者活著，她對你而言，完全不重要，不是麽？在你的心裏，你從來就看不起她，雖然她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韋禦年握緊了方向盤。
“我沒有這樣想過。”殷崢崢顫著聲說。
“沒有？”他冷笑，隨即他變了道，很快將車開進輔道，然後靠邊停了下來。
“下車。”他推開了車門。
車子停在一片小樹林旁，殷崢崢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下了車。傍晚的風很涼，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
韋禦年慢慢地走到她麵前，然後盯著她看。
殷崢崢緊張得要命，但仍然倔強地站著。
“忘掉趙亦舟和你說的話，安心做你的韋家少奶奶。”他語氣溫和，“真真的死，跟你沒有關係，追查背後的真相，那是我的事情。殷崢崢，你聽明白了嗎？”
殷崢崢側頭，風吹得頭發迷了她的眼，她說：“你在害怕什麽？”
韋禦年伸手過去。
殷崢崢嚇得退了一大步。
韋禦年頓了一下，然後一把抓住她。
她瑟瑟發抖。
他笑：“我不會吃了你，你不要嚇成這樣。”
她沒有辦法不害怕，他這樣喜怒無常的人，誰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大發雷霆，然後丟下她獨自離開呢。
她還在發抖時，他將她擁入了懷中。一瞬間，她像被電光火石擊中。這一抱，足以讓她放下所有的防禦。
良久之後，直到她在他的懷裏放鬆下來，他的下巴輕輕抵到她的頭上，他問：“你說你愛了我十三年，你愛我什麽？”
她靠在他懷，眼中一片濕潤。她愛他什麽？年月久遠，久到她自己也忘了，久到愛他成了一種習慣，不愛他，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知道。”她說。
“總有一個理由，不會毫無原由。”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十三年前，你才十三歲。”
十三歲，多麽美好的豆蔻年華，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那時的韋禦年已經十九歲了，也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那一年，她們學校的夏令營去了Y國，她和幾個同學挑戰一美元生存一天。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但途中，殷崢崢肚子疼，等她上完廁所出來，剛好遇上了突發事件，她和同學們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員衝擊走散。
她在倉惶之中一路奔逃，是在那條窄窄的街道裏，她慌亂之中撞進了一個懷抱之中。她嚇瘋了，卻並不敢尖叫，抬頭時，少年錯愕中又帶著幾分笑意的臉撞入她的眼瞼。
“別怕，我也是中國人。”少年說。
是他帶著她走出那條窄窄的街道，是他給她買的水，是他一路安慰她，是他送她坐上了出租車並替她付了車費。
多麽久遠的事情，他早就忘得幹幹淨淨了，後來她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他是韋家的人，也知道殷家和韋家在生意上有往來。她拚盡一切全力去靠近他，靠近他的家人，可他的臉上卻隻有冷漠。
“你都忘了。”她說，“十三年前在Y國的時候，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韋禦年沒說話，十三年前的Y國街頭，他不止幫助過一個落單的國人，而他對她實在沒有任何記憶。
“太久了，不太記得了。”他說。
“我卻一直記得，一直記得。”她喃喃地說，那樣的異國他鄉，那樣驚慌，那樣陽光的少年。為什麽，他會變成今天的韋禦年。
“回去吧，不早了，奶奶一會兒要打電話了。”他輕輕推開她。
她冰涼的手拽緊了他，他微微皺眉，略略思索，他拉著她往車子走去。
四十多分鍾後，殷崢崢和韋禦年回到了韋宅，先回的南小園。不過幾個小時，二樓已經有了一間專屬她的衣帽間，裏麵四季衣服齊全。
韋禦年親自給她挑的衣服：“你去試試這一套。”
殷崢崢接過，然後臉紅著去廁所換了衣服。照了一番鏡子，是她不會穿的風格，但參加晚會確實很合適。
她赤著腳踩著地毯輕輕走出來。
韋禦年站在那裏看著手機，一臉的凝重，察覺到殷崢崢出來，他立刻收起手機。
“很好，就這一套。”他說著又走到鞋櫃那裏，拿一**白色的高跟鞋遞給她，“到樓下再換。”
幾分鍾後，兩個人下了樓，韋家的司機等在那裏。
韋家的人口之多，多到殷崢崢感覺像來了個半個城的人。韋老太太坐在主廳的上桌，幾個盛裝打扮中年女人和幾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圍著她。
“崢丫頭，你來。”韋老太太眼尖，殷崢崢一進門，她就瞧見了。
“去吧。”韋禦年在她手臂上輕輕拍了拍。
殷崢崢拎著裙擺踩著高跟鞋婀娜地走到了韋老太太桌前，走近了，她才看到，站在韋老太太身後穿著素雅，黑發披肩的女孩正是那天去沁園大鬧的初亞。
初亞和她的視線短暫交匯，她羞澀微笑，儼然大家閨秀的模樣。
“崢丫頭，你坐我旁邊。”韋老太太說，她旁邊的女孩立刻起身讓到一旁。
殷采采走過去，初亞幫她拉好椅子，又虛扶著她坐下。
“初亞啊，你去和廚房的張嫂說，開飯了。”韋老太太吩咐道。
“我這就去。”初亞十分麻利。
殷崢崢坐在了韋老太太身旁，一桌人的眼中都充滿了好奇，但並沒有人敢多問一個字。
“這個是崢丫頭，阿年的太太。崢丫頭，我來給你介紹，這個是你大伯母，那個是二伯母，那個是你三嬸子，坐最外麵那個是小嬸子。”
殷崢崢一一稱呼，被稱呼到長輩也一一回禮。
“你們幾個丫頭，還不叫人？”韋老太太看著她右邊的一個年輕姑娘，嗔怪地笑罵。
幾個年輕姑娘慌忙起來，稱呼此起彼伏，殷崢崢又一一應聲。一圈稱呼下來，她覺得後背已經全是汗了。
菜已經開始上桌了，緊緊圍著的長輩和小輩都開始散去，最後主桌隻留了韋老太太和殷崢崢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