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喜歡你
眼前的韋老太太不怒自威，雖瞧著年事已高，但眼神依舊睿智犀利，全無半分濁意，殷崢崢心中不自覺就升起一股懼意。
韋禦年臉上的笑容早已隱去，他麵無表情地看了殷崢崢一眼，收回視線後，他低頭看起了手機。
殷崢崢走了幾步便上了涼亭，石桌上擺放著十幾碟各式點心，爐子裏煮著熱茶。她緊了緊手心，有些局促地喊了一聲。
“奶奶。”
“你坐下，坐阿年旁邊。”老太太指著韋禦年旁邊的空位。
“好。”殷崢崢走到了韋禦年旁邊的椅子前坐下，那人立刻將身體往另一邊側了一點，就像挨得近了會毒死他一樣。
一旁的老傭人適時上前給殷崢崢倒了杯熱茶。
“阿年說，你才吐，這個奶茶是養胃的。”老太太笑容溫和。
“奶奶，我去一趟大嫂那邊，小鳶還在等我。”韋禦年起了身。
“你呀……”韋老太太有些不悅，但還是揮了揮手，“去吧，一會兒你得回來，帶崢丫頭去了南小園走走。”
韋禦年沒說話，拿著手機揚長而去。
殷崢崢聽到崢丫頭幾個字時，眼眶就有些發熱。除了韋禦年，無論是韋母還是韋老太太，都對她這個莫名其妙的空降人員展現了最大的善意。
為了掩飾情緒，她端起奶茶低頭抿了一口，細膩的香味在舌尖散開，她由衷道：“奶奶，這奶茶真好喝。”
韋老太太正看著她，聞言，微微一笑，指著一碟牡丹花形狀的點心：“崢丫頭，這個也不錯，你也嚐嚐。”
殷崢崢伸手拿了一塊嚐了嚐，然後點頭：“奶奶，這個也很好吃。”
韋老太太也喝了一口熱茶，一旁的老傭人要上來斟茶，她擺了擺手：“桂娟，你去忙，我和崢丫頭說幾句話。”
“欸。”老傭人應聲便往台階下走去了。
太陽已經當空了，陽光從涼亭旁的桂花樹葉間擠進涼亭，細細碎碎地暈染了一地。殷崢崢想起昨天桂嫂對她的叮囑，此刻，她卻無比清楚，她不必在老太太麵前裝靈巧，更不必裝聰明，老太太那雙眼洞悉世事，還能洞悉不了她麽？
“崢丫頭，你和阿年結婚也快三個月了吧？”韋老太太問。
殷崢崢咽下嘴裏的點心才答話：“是，奶奶。”
“沁園那邊住得還習慣嗎？”韋老太太又問。
“習慣，那裏很好。”殷崢崢答。
韋老太太笑：“好什麽呀，新園子，偏僻，人手也不夠，阿年性子倔，一定要和你住那邊。我剛才和他說，搬回來住，這邊人多，熱鬧。”
又歎口氣：“孩子們大了就是這一點不好，都想往外飛，不肯留在家裏。你和阿年搬回來，你也可以時常陪陪我。”
殷崢崢心裏困惑加多，韋老太太不但沒有追究她的來路不正，還和她說這麽些體己話。而且更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到過關於殷真真，仿佛她和韋禦年結婚，成為韋家的二少奶奶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奶奶，隻要我有時間，我會經常來陪你的。”殷崢崢想了想才說。
“崢丫頭，你不要拘束，喜歡什麽吃什麽。”韋老太太又把一碟白玉蘭花造型的點心推了過去，“我老了，胃口不太好，就喜歡看你們年輕人吃東西，香。”
殷崢崢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加上她確實是餓，便也不再客氣。連吃了幾碟點心，韋老太太很高興，親手給她倒了杯奶茶。
殷崢崢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嫁進韋家，這還是她第一次吃東西吃得這樣肆意。
“奶奶，奶奶。”遠遠的，有歡快的喊聲傳來。
韋老太太麵色一沉，然後轉頭去看。
隨著喊聲，一道綠色的影子由遠而近，很快跑近了。是一個穿著綠色的線衣配超短褲的女孩，女孩留長長的卷發，化很重的眼妝，歐美範十足。
“阿落回來了。”韋老太太收回視線後說了一聲。
殷崢崢哪裏知道阿落是誰？但女孩喊韋老太太奶奶，那應該是韋禦年的某個姐姐或妹妹吧。她這麽琢磨著時，女孩已經跑上了台階，見殷崢崢坐在那裏，她愣了一下，然後跑了幾步到韋老太太麵前。
“奶奶，我回來了，你沒想到吧？”
韋老太太指著殷崢崢，道：“這是你二嫂，崢丫頭，這是阿落。”
阿落這才看了殷崢崢一眼，然後吃驚起來：“奶奶，我的二嫂不該是殷真真麽？怎麽我去法國一趟……”
“阿落。”韋老太太厲聲喊。
阿落立刻噤聲，隻是呆呆地看著殷崢崢，數秒之後才回神：“二嫂好。”
“阿落，你好。”殷崢崢倒不生氣，到此刻，阿落的反應可以說最為真實。
“奶奶，那我不打擾你們聊天了，我給小鳶帶了禮物，我去拿給她。”阿落說著快步往台階走去。
“讓你二哥回來。”韋老太太說。
阿落走了，涼亭裏又隻剩了殷崢崢和韋老太太，韋老太太明顯沒有了剛才的好興致。她沉默地看著遠處，殷崢崢低頭喝著奶茶。這個阿落，大約就是桂嫂嘴裏千萬不能惹的四小姐吧。
“奶奶，我陪你到園子裏走走吧。”枯坐數分鍾後，殷崢崢輕聲詢問。
“也好。”韋老太太起了身。
殷崢崢趕緊上前扶她，兩人出了涼亭，下台階時，韋老太太定了定腳步，她看著涼亭旁的老桂樹。
“這顆樹還是阿堯周歲那年種的，一晃都三十多年了。”
殷崢崢接不上話，隻能陪著韋老太太看那桂花樹。好一會兒後，韋老太太長歎一口氣，然後往台階下走。
西側園裏到處都是桂花樹，香味太濃，韋老太太走了一會兒就受不住了，正好韋禦年也趕來了。
“阿年，你帶崢丫頭去南小園，我回書房處理點事情。”
“好。”韋禦年當著韋老太太的麵拉住了殷崢崢的手。
韋老太太很滿意的樣子，轉過身往側門走去。
殷崢崢下意識掙了一下，韋禦年抓得很緊。一直到韋老太太消失在了側門口，韋禦年才鬆開了她的手。
“奶奶很喜歡你。”他說。
“什麽？”殷崢崢實在搞不清到底什麽狀況。
“我現在帶你去南小園。”韋禦年冷淡的語氣，見她呆傻的樣子，他又說：“但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你，希望你時刻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