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為她做主

公子如玉,世間無雙,說的便是溫珩。

溫雲謙素有第一公子之稱,不僅在於他的家世學識,也因他出色過人的好相貌。

可在溫珩極盛的風華之下,溫雲謙的俊朗竟也顯得平平無奇了。

溫珩容貌極盛,但他的氣質又太過沉斂清冷,似一柄嵌滿寶石的孤傲利劍,美則美矣卻讓人望而生畏。

阮玉微不可察的皺起了眉,他來幹什麽?

溫珩的視線一直落在阮玉身上,是以再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沒逃過他的眼。

不是錯覺,她對他是真的嫌棄。

有點委屈……

溫珩離京數年近日才回京城,溫府眾人根本不認識他,但無一不被他的容貌氣度所驚豔。

阮璃和薑羽更是看愣了,全然忘了女兒家該有的矜持。

阮璃呆呆的看著,隻覺得眼前的男子要比溫雲謙耀眼得多。

他身上既有少年的幹淨也有青年人的沉斂,如一汪不可測的幽潭,帶著危險的**力,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阮玉已是見怪不怪,溫珩這張臉的確讓少女們難以招架,不然她這個溫四夫人前世也不會結下那麽多仇家,真煩。

又是這樣的表情!

溫珩很受傷,他很想上前去詢問她,問她為何要討厭自己。

如果是因為溫雲謙,那大可不必,他也不喜歡那個侄子,日後與她一同討厭便是。

見溫珩不說話,溫府管家輕咳一聲,與阮仲鋒道:“阮大人,這是我家四爺。”

阮仲鋒心中早有猜測,忙拱手道:“見過溫將軍,溫將軍果如傳聞中一般豐神俊朗。”

溫珩是個異類,他出身書香世家,三歲便可過目不忘,詩詞歌賦四書五經皆可倒背如流,五歲會做文章,七歲便能對時政提出針砭性的意見。

溫首輔對這個幼子甚為看重,一心將他視作接班人培養,可他卻在十二歲時毅然從軍,氣得溫首輔病了數日沒下了床。

若事情止於此那溫珩隻能算個叛逆的權貴子弟,可他偏生竟憑一己之力從普通士兵成了少年將軍,且一戰成名,打得陳國後退了三座城池,至今未敢進犯。

文武全才,不外乎如此。

溫珩從此成了眾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文臣家中會說“看看人家溫四郎,帶兵打仗都不耽誤讀書”,武將家中則說“看看人家溫四郎,半路習武都比你強”。

眾口相傳之下給溫珩拉了不少仇恨,但溫珩對此並不在意。

有些人生來便是日月,便該遙掛天際被人仰望。

溫珩側眸掃了麵帶笑容的阮仲鋒一眼,淡淡“嗯”了聲便徑自坐在了主位。

阮仲鋒有些尷尬,但不敢表露出絲毫不悅,溫珩出身高貴又深得聖心,在溫珩麵前他就是一隻小蝦米。

“溫將軍今日怎麽得空光臨寒舍?”

婢女奉上熱茶,溫珩連眼都沒抬,還是溫府管家將茶接了過去。

心情不好,不想接。

此舉簡直傲慢無禮,但頂著那張讓人賞心悅目的臉,哪怕他翹著二郎腿說著粗鄙之言也無法讓人生出半分厭煩來。

溫珩抬眸望向眉眼冷清的少女,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溫聲道:“阮小姐可還安好?”

阮玉不情不願的看向他,勉為其難的牽了牽唇角,“多謝溫將軍掛懷,小女一切都好。”

好冷淡。

見溫珩麵上有了笑意,阮仲鋒連忙趁機道:“溫將軍,昨夜之事實在抱歉,玉姐兒年歲小處事不當,還望將軍不要怪罪。”

先前還口口聲聲說要幫自己討回公道,現在卻對溫珩奴顏婢膝,阮玉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溫珩眉梢微動,她討厭這個人,那自己也討厭。

溫珩身子後傾,隨意的靠在椅背上,右手手指漫不經心的叩擊著桌案,他淡漠的抬起眼瞼,頗有睥睨萬物之威。

阮仲鋒覺的這個姿勢好像有點兒眼熟,剛才在哪見過來著?

“雲謙與人私奔是他的過錯,阮小姐何錯之有?”

阮仲鋒一怔。

溫珩繼而道:“阮小姐受了委屈,你身為她的長輩非但不為她考慮還口口聲聲指責她,究竟是何居心?”

阮仲鋒咽了咽口水,額上不自覺的滲出些許汗珠。

家醜不可外揚,怎麽到溫四郎這卻恨不得嚷嚷得天下皆知。

“我……這……”阮仲鋒支支吾吾的不知該作何解釋。

溫珩冷笑出聲,“怪不得她要自己退婚,原是這府中根本就沒人會為她做主。”

阮仲鋒冷汗涔涔,賠笑陪得嘴角都要抽筋了。

不給自己侄子做主反過來還要幫別人說話,這人是不是有病?

懟完了阮仲鋒,溫珩偏眸望向阮玉,小心翼翼的眼神如同在等待誇獎的小孩子,隻可惜阮玉半斂著眼瞼並未看他。

溫珩肩膀沉了沉,有點失望呢。

“阮小姐。”溫珩眉目柔緩,“這是我……我大哥給令弟備下的東西。”

他抬了抬手,身後的管家立刻呈上手中的錦盒,裏麵擺放著一套文房四寶,上等的端硯、整套的紫毫,每件皆是珍品,便是有錢也不見得能輕鬆買到。

溫珩起身,一步步走向阮玉。

每靠近一些,他的心跳便劇烈幾分,但他麵色不改分毫,是以根本無人察覺到清冷之下那顆心是何等激昂。

“阮小姐,這是國子監的令牌。”溫珩挽袖,將手中的令牌呈送至她眼前。

一方簡單質樸的木質令牌在他如玉的手中似都變得精致了幾分。

阮玉垂眸望著他手中的令牌,他則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

她的睫毛長而濃密,輕顫之下宛若蝶翅欲飛,視線沿著筆直細致的鼻梁一路向下,鼻尖小巧、薄唇柔嫩,讓人不由感歎上天造物之力。

多一分則濃豔,少一分則寡淡,恰到好處方是人間極致。

“多謝。”

阮玉抬手接過,她不想與他多言是以動作略快了些,結果反是在抽走令牌時不慎勾到了對方的手指。

雖隻在轉瞬之間快若蜻蜓點水,但肌膚相觸的細膩溫暖卻足以令兩人心念皆顫。

阮玉心跳漏了半拍,慌忙的垂下眼,心裏懊惱不已。

前世他們是夫妻,更親近的接觸又不是沒有,不就是碰了下指尖嗎,怎麽就亂了方寸!

溫珩則不動聲色的將手收回袖中,眼中卻閃著細細碎碎的光,似揉進了萬千星辰,方才的所有委屈失望都變成了消散的流星。

開心。

幸而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那塊國子監令牌上,沒人多想。

阮仲鋒眼珠轉了轉,笑吟吟的問道:“溫將軍,這是何意啊?”

溫珩心情甚好,語氣也輕了兩分,“我大哥給阮公子的。”

阮仲鋒連忙拱手道謝,笑得合不攏嘴,“溫祭酒真是太客氣了,多謝多謝。”

這才算是像樣的補償,延兒進了國子監學業定能更勝一籌,還能結交不少權貴子弟,真是太好了!

溫珩偏頭看他,每個字眼都冷若寒霜,“這是阮澤阮二公子的。”

阮仲鋒與魏氏臉上的笑當啷掉了下來,魏氏驚呼道:“阮澤那個榆木腦袋能學明白什麽啊,給他簡直是浪費!”

在魏氏眼裏阮玉姐弟給自己兒女提鞋都不配,這麽好的機會怎麽能給阮澤!

阮仲鋒嫌她說話太直,瞪了她一眼,委婉解釋道:“溫將軍,澤兒年歲還小怕是跟不上國子監的課程,犬子今年年方十七……”

“所以,你是在與我討價還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