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張家姐妹
“來了,來了。”
佩珠手裏還捧著酥心糕,腦袋從茶樓上探出去,張望著長安街盡頭緩緩出現的儀仗隊。
太後回京這日,王安妤帶著她們出來湊熱鬧。
瑞草魁地勢較高,從三樓望去,能將長安街整個收入眼底。
因著此,今日瑞草魁裏坐滿了客人。
鑾駕在百姓的注視下,從長安街到了宣德門。
聖上與皇後,攜後宮妃嬪並一眾官員就在宣德門候著。
“兒臣,恭迎母後回宮。”
坐在鑾駕上的太後保養得宜,五官猶能窺見年輕時的風華,不見一絲皺紋。一頭烏發束成高髻,戴著鳳冠。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興正帝。
“聖上不必多禮。本宮一路疲乏,就不下輦了。直接回含章宮。”
全程未曾將視線往眾人身上安放。
鑾駕緩緩駛過,宣德門前寂靜無聲。
興正帝麵色如常,無人知道他眼中翻湧的情緒,為著哪樁。
“聖上。”一旁地皇後不顧禮教,當眾伸手去握他的手,“我們也回吧,滿滿該醒了。”
好在聖上回握了她的手:“眾愛卿辛苦。太後舟車勞頓,隻在此處行了叩禮,不必再前往含章宮打擾。”
無論官員心中如何想,都恭敬地應了。
對著太後遠去的鑾駕行了叩拜禮,目送坐著聖上和皇後的龍輦離開,各官員才依品階離開。
“實在是……”
王崎見一位年輕的官員憤憤不平,被上官捂著嘴拖走,心中也為聖上抱屈。
太後今日這遭,落了聖上的臉,反倒激起寒門子弟心中的憤懣。
聖上啊!
實在是再好不過的皇帝,多少寒門舉子心中的知己。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就連他也不例外。
“兄長。”
王崢在路口追上王崎。兄弟二人交換了神色,沉默地回了東府。
王安妤等鑾駕經過時,也探頭看了眼。
太後表情肅穆。半老徐娘,風韻猶存。隻瞧她的樣子,很難想到她已年近五十。
看來濟安寺風水很是養人嘛。
四年過去了,太後也沒有受到半點風霜。
“原來太後娘娘這樣好看。”
佩珠盯著鑾駕遠去,感歎道。
她以為太後會是個老太婆。
“等奴婢回去要跟娘她們好好說一說。”
王安妤聽著,沒有搭話。
前世她不懂後宅的陰私,未曾深想,如今再看,先帝的妃子可不少,而順利誕下龍嗣的就三人,皇後、純貴妃、李禦女。純貴妃在生下和頤公主後就病逝了,李禦女在安王夭折後,就被先帝貶為庶人,還連累家族滿門抄斬。
唯獨皇後,不僅將皇子撫養長大,還穩坐皇後之位,成為太後。其中有多少是不能掀起的陰暗,隻有皇宮的冤魂們清楚了。
“走吧,去鋪子看看。”
佩珠很高興地應了。
去了鋪子,就能見到妹妹了。
千顏開張已經半個月,生意漸漸紅火起來。
王安妤進去時,韓鐵柱守在前麵的櫃台,佩珠的妹妹琉璃在後院給客人試妝呢。
“王姑娘,您來了。”
韓鐵柱迎上來,先往王安妤身後看了看,不見妹妹佩蘭,難免失望。
“您要什麽,小的幫您介紹。”
“表哥不必如此。”王安妤看到他眼中暗下去的光,解釋道,“佩蘭去成衣鋪子給你買衣服去了,稍後就來。我讓車夫陪著,不會出事。”
韓鐵柱立時就高興起來。
嘴上不免念叨:“做什麽亂花錢。東家做的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呢。”
到了後院,王安妤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侍女。
“王姑娘。”
她本不想見麵,但對方看到了她,還叫出了聲,就不能直接走了。
“你家姑娘也在?”
“是。奴婢這就去叫姑娘。”
“哎。”王安妤還沒抬起手叫住人,她就一溜煙進了小隔間。
很快張毓就頂著半邊上妝的臉出來了。
“四妹妹。”語氣滿是欣喜。
“張姑娘。”
王安妤由她引著進了小隔間。
裏麵除了她,竟還有一人。
“這是我姐姐。姐姐,她就是王四姑娘。”
比起張毓,張敏的長相更加雍容富麗,是討長輩喜歡的樣子。
“張大姑娘。”
張敏伸手去拉王安妤行禮的手,麵上笑意淺淺。
“本想著過幾日請你喝茶,不想正巧在這裏遇見了。毓兒做事魯莽,幸好妹妹不怪罪,還費神畫了那冊子。解我窘境,我銘感五內。”
提起冊子,王安妤與張毓的臉色再度紅了。
惹得張敏笑了起來。
她伸出蔥白般細嫩的手指,在張毓額頭點了點,笑罵:“這會兒知道害羞了!”
本就是極私密的事,她隻告訴了母親。不曾想被妹妹聽到,還大膽地去尋方子幫她治療。
不知王四姑娘哪裏學來的本事,竟真有效果。不僅治好了那處的問題,還減輕了腰背酸痛。
再聊下去,隻會更尷尬,王安妤忙轉了話題。
“二姑娘的妝還沒完成,吹幹了可不好。”
“是是。”
於是三人聊起胭脂水粉,輕輕揭過此事。
從鋪子出來,王安妤多了兩盒張敏送的唇脂。
“他家胭脂倒也尋常,隻是這口脂色彩飽滿,不易脫妝,都是植物的色彩,不會影響身體。錦瑟紅妝和十裏桃花兩個顏色,最是適合你這個年紀的姑娘了。”
王安妤推辭不過,隻能接了。
分開時,張敏再次跟王安妤道謝。
因為生育,她承受頗多。走樣的身材還能恢複,而受傷的私處,動作稍大就……失禁。她抹不開麵子讓大夫治療,隻能讓母親幫著打聽方子。
妹妹拿著冊子來時,她又羞又惱。懷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她跟著冊子明日鍛煉,配合著藥膳食補,竟然真的治好了。
“姐姐,你覺得王四姑娘如何?”
張敏回想今日交談時的感受。
“是個做事細致,體貼的姑娘。旁的一時也看不出來。你若想與她相交,可以慢慢接觸。”
心思被戳穿,張毓眼神回避。
“我隻是,隻是覺得跟她相處很輕鬆。”
王安妤很聰明,但她沒有憑借著聰明耍小手段。比如這回,她完全可以捏著把柄借機攀上張家,但若不是巧合遇見,她從未主動找過。
王安妤不知張家姐妹對她有這樣高的評價。
隻是張毓問的事情,她恰好知道,沒有多猶豫就給了。
前世,母親生她難產,沒有多久就撒手人寰。因著此,她對張敏遇到的事情,才能感同身受。
回到府上不久,她就得知太後三日後在宮中設宴的消息。凡是五品官員的內眷都能參加。
她以為白氏不會帶她,但晚上正院就派人過來給她量體裁衣。
“夫人說,姑娘這兩日就待在府中好好學學規矩。在宮宴上出錯,連累的可不僅僅是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