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以彼之道
“太後要回京?”
王安妤看完鍾叔送來了的消息,心中疑惑。
對於太後,她僅有的了解來自父兄偶爾的交談。
先帝子嗣不豐。除了聖上以外,還有夭折的大皇子安王,以及靖王。另有一女和頤公主,下嫁給了南疆王為妃。
聖上和靖王同是太後所生,前者自小就展露天分,三歲被立為太子,然而卻並不受太後所喜。
傳聞太後生產一天一夜才順利誕下太子,還因此傷了身子,故而對太子不喜。
先帝忙於朝政,太後對年幼的聖上不管不顧。
大長公主救下被推入冰湖中的聖上後,以駙馬指導武藝之名,親自將聖上撫養到十八歲。
先帝殯天,聖上繼位,才重新回到皇宮。
父親一回失語,王安妤得知,聖上登基也並不順利。雖有先帝遺詔,但寧王宮變,險些成事。幸好聖上運籌帷幄,安排父親跟駙馬裏應外合,這才按下寧王。
至於寧王一個藩王,是如何早聖上一步得知先帝病逝,還安排了人馬包圍皇宮的事,當事幾人心知肚明。若沒有人做內應,他哪裏有那樣便宜的人手。
太後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並不重要,隻要她往後安分守己,就永遠是大乾最尊貴的女人。
可顯然,太後並不這樣想。
從鍾叔隔三岔五遞來的消息中,不難看出朝堂局勢湧動。
年底吏部考核,各大世家人員調動頻繁,各方勢力暗地角力。隻從吏部官員這一個月被人請去瑞草魁喝茶的次數,就能窺見幾分。
先生說,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
聖上有經天緯地之才,開河清海晏之能,要實現治國之誌,擋在麵前最大的攔路石,就是世家。
大乾建立百年,世家尊享榮華亦有百年。他們安守本分也就罷了,但各地世家強取豪奪,貪贓枉法的事情屢見不鮮。聖上安能放任他們繼續肆意,侵蝕大乾王朝。
清算,隻是早晚的事。
而同為世家出身的太後,這時候回京,是站在聖上這邊,還是選擇成為世家手中利劍呢?
王安妤這時有些後悔前世死後,沒有好好了解這些,渾渾噩噩,隻顧四處飄**了。
不過太後回京後的千秋宴上發生了一件事,她倒是記得。
隻是不知道沈驍已死,那件事還會發生麽?
才兩日,太後禮佛回京的消息,就人盡皆知了。
這天她去正院請安,王清芸也詢問了王崢此事。
王崢無意多說,隻叫她們平日出門要謹言慎行,上位者的事情,少打聽。
“你跟靖王是怎麽回事?”
王清芸羞澀地垂頭。
“女兒跟靖王,隻是聊得投契。那些傳言不過是捕風捉影,爹爹怎麽也這樣問。”
王安妤聞言,心中忍不住腹誹。
又是攜手同遊,又是花前月下,可不是投契麽。京城百姓的眼睛可沒瞎,你倆就隻差掛上郎情妾意的牌子了。
王崢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聽她解釋,略點了點頭:“明年四月你就及笄了,交友無妨,隻是別失了分寸。”
白氏看她女兒情態,哪裏不懂。對於靖王這個女婿,她再滿意不過。見王崢並沒有表示出明顯的反對,她心裏鬆了口氣。
當即就笑著說道:“老爺放心,芸兒她最懂禮數,萬不會做出出格之舉。”
眼神還頗有深意的看了眼王安妤。
本不想摻和的王安妤,被挑起了興致。
“是呢。三姐姐最是知禮數。我就知道,十五跟淑寧在花容閣看到跟靖王抱在一起的人,一定不是三姐姐。幸虧沒有貿然上前打招呼,險些就認錯了人。”
王清芸眼神避了避,一時不知該不該承認。
王安妤又繼續說道:“不過,靖王當眾跟女子摟摟抱抱,實在……有礙瞻觀。三姐姐這般知理之人,可不要被沾染了這些風氣才好。”
“嗬嗬,”王清芸扯了扯嘴,“或許是妹妹誤會了。我隻是沒有站穩,險些摔倒,靖王恰好攙扶了一下而已。”
“噢,”王安妤恍然大悟,“原來真是二姐姐?怪我,怪我。見那女子投懷送抱,就想著以三姐姐的教養,定做不出此事。還將誤認的侍女訓了一頓。”
說完,她欲蓋彌彰地遮了遮嘴。
“三姐姐,我說話直,你不會怪我吧?”
王清芸咬著牙笑:“怎麽會。隻是……”
王安妤打斷她:“我就知道三姐姐最好了。才記起我出來時忘了叫佩珠曬書,女兒先告退了。”
得了王崢的點頭,王安妤行了禮,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隻覺格外神清氣爽。
難怪王清芸喜歡以退為進這招。
隻要我認錯快,誰也怪不到我。
屋內王清芸被堵了一腔悶火,也隻能端著笑意。
轉而故作大方的對王崢道:“四妹妹說話總是這般莽撞直白,我倒是習慣了。隻是她再有一年也要及笄,這個樣子……不如,請個嬤嬤教教規矩?”
白氏自然知道那些教導規矩的嬤嬤,手底下的陰私,正要答應,就見王崢放下茶盞,表情冷淡的開口。
“不過是個庶女,作甚浪費這精力。日後尋個寒門士子嫁了,也用不著多大的禮數。”
白氏聽他隻會給王安妤尋個寒門子弟,再想想自家女兒會是未來的靖王妃,立刻就消了這個心思。
萬一真給王安妤教了規矩,讓王崢看出她的價值,嫁個高門大戶,還便宜了她。
王清芸見母親三言兩語就被打消了念頭實在怒其不爭。
寒門士子。
大伯和父親不也是寒門出身。
聖人重用寒門子弟,有王家的幫襯,日後又何愁沒有前途。
偏偏母親總是看不長遠,隻盯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可是以她的身份再提,怕是要被父親反感。
找嬤嬤教規矩的事情隻能作罷。
待兒女們離開,白氏捏著帕子小心試探王崢的態度。
“靖王品行端方,儀表堂堂,若是跟芸兒成了,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王崢微微抬了抬眼:“芸兒不是說,跟靖王隻是知己?”
見他沒有明顯反對的神色,白氏也大膽了些。嗔怪地看他:“芸兒畢竟是姑娘家,哪能將這些事放在嘴邊。”
王崢輕嗯了聲,也不知是答應還是沒有。
白氏心裏著急,又不好再問。
半晌,才聽他又說:“那就等靖王確定了心思再說罷!”
這就是同意了?
白氏眉開眼笑,好像這事把穩就成了。
“這是自然,我們是女方家,總不能太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