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父女交談

“先生。”

王安妤的歡喜,溢於言表。

年鶴延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

“這麽高興,是知道我給你帶了禮物?”

王安妤哪裏知道他會帶禮物,隻是好些天沒見著他了,心中實在掛念。

年鶴延揚了揚手中的紙袋,將裏麵的小禮盒一個個拿出來,並介紹了來處。

“我母親前些日子六十歲壽辰,我回家時跟她提起了收弟子的事。家中都是你的長輩,按理拜師時要給你見麵禮的。這次正好補上。”

大哥大嫂送了一對老種翡翠玉鐲,二哥二嫂準備的是掐絲金簪,三姐和姐夫送了八寶瓔珞項圈。

“這個是我母親給你的平安扣。”

年鶴延將手中的楠木盒子打開,往王安妤的方向遞了遞。

王安妤已然被眼前的禮物驚著了。

便是不懂行的,也能看出這些東西的金貴。

“這,實在太貴重了,我……”

“拿著吧,長者賜不可辭。”年鶴延打趣道,“你拜師茶我都還沒喝過,家裏的禮物就先送了。你可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王安妤仰著頭看他。

隻覺幾人不見,先生似乎越發好看了。

“勞先生替我謝過各位長輩。”

“隻謝長輩,不用謝我麽?”他說著,拿出從各處搜羅的香粉胭脂的方子。

王安妤忙伸手去接。

“要謝的,要謝的。”

年鶴延將方子遞給她。

“不忙著看。還需找些可靠人,試一試這方子做出的東西可否能用。”

王安妤自是想到了這一點。

她小心將方子疊好收進匣子裏。

決定要開胭脂鋪子時,她就讓韓鐵柱跟馬俊才去物色會製胭脂的手藝人。若是先生尋不到方子,她也能將鋪子開起來。

“不錯,做事愈發妥帖了。”

年鶴延伸手在她頭頂拍了下。

手掌幹燥溫暖,王安妤仰頭在掌心蹭了蹭。

他不防有這個動作,反應慢了些。愣了一瞬,心中又好笑。

“怎麽跟個貓兒似的。”

王安妤噘嘴不滿。

“才不是。”

他帶來的禮物都太貴重,以王安妤現在的身份不適合戴出去。她隻將平安扣拿出來,想著貼身戴著,不會被旁人察覺。

紅繩尾端的金屬扣子,她怎麽也扣不上,折騰了好半天,隻能求助看向年鶴延。

“先生,幫幫忙呀。”

年鶴延屈指在她腦袋上敲了下,笑罵:“分明是你要強,怎麽還怪上為師了。”

說著起身,走到她身後,接過了兩段紅繩。

王安妤微微低頭,露出細白的脖頸。

年鶴延的指尖無意觸到,沾之即離,她仍敏感地察覺到,不禁抖了下。

年鶴延坐回原位時,發現她麵頰有些發紅,皺了皺眉:“發燒了?跟你說過多次,穿堂風傷人,你身體虛弱,更應注意著些。”

王安妤拿手掌貼了貼麵頰,熱得燙手。

“不礙事,哪裏就這樣嬌弱了。”

她低喃。年鶴延沒聽清,示意她伸手,要給把把脈。

王安妤堅持著打五禽戲,又避著人練習拳腳上的功夫,還聽他的話,每日在院中走動,身子骨已經好了許多。

年鶴延得知她確實沒有發燒,才放下心。

“這些日子,都做了何事?”

王安妤便毫無保留將半月間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告知。

“我院子裏這幾日也補不上侍女過來,先生可要住下?正好我有些事,要您解惑。”

年鶴延喝著她煮的茶,姿態閑適。

“不必。有何疑惑現下直說就是,日後再有問題,依舊去府上找我。”

王安妤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

年鶴延瞧見,逗她道:“不是小貓,也是個小孩,總是要黏著大人。”

王安妤沉默。

於是耳邊隻剩熱水翻滾的咕嚕聲。

安靜,卻不顯尷尬。

偶爾的秋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深秋了!”

兩人同時想到半年前的初見。

一個警惕,一個小心。哪裏會想到日後會有這樣親近的關係。

“王……父親大概是知道棲寒閣的事情我插手了。”

王安妤回想早上王崢的眼神,總覺得對方有種洞悉真相的了然。

年鶴延並不驚訝。

“你父親睿智或許不敵你大伯,手段城府卻不是常人能及。”他放下空了的茶杯,示意王安不必再添,“若事情真如你查到的一般,他與白氏的婚姻大約是牽扯了不少利益,可他在其中又算計了什麽,卻未可知。”

到底是了解太少,想從旁的方麵推測一二,也無從下手。

“你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就收攏到可用之人,又查到這樣多的事情,已經很不錯了。”

他想起三姐叮囑的話,忙又加了句。

三姐說,教導弟子切記不可要求過高,亦不可一味嚴厲苛責。須得嚴慈相濟,鼓勵與懲罰並用。

三姐蟬聯兩屆最受附中學生喜愛的班主任老師,這些經驗還是很有可取性的。

王安妤果然歡喜了些。

還是心思淺,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不過無妨,三姐也說了,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循序漸進。

王安妤不知先生通過家姐教導,悄悄從新手村晉升了。

天色漸晚,年鶴延喝了一肚子茶水,起身要走。

“你既覺得收長輩的禮有愧,那不如準備些回禮給他們。也不用別的,我母親喜歡水墨書法,你若能親自做一幅應當是極好的,你覺得呢?”

王安妤想到自己才有些模樣的字體,糊作一團的畫作,含淚應下。

這任務可比每日十張大字要難得多。

她點著蠟燭,連夜用功時,院門被敲響了。

“何人?”

她看了眼漏鬥,再有半個時辰府裏就該落鎖了。

“四姑娘,奴婢夏禾,老爺要您去書房一趟。”

這個點兒,父親怎麽突然叫她去書房。

確定了對方身份,王安妤雖有疑惑,還是換了衣服跟著去了前院書房。

一路上,竟一個下人也沒遇見。

王崢書房燈火通明,他立在桌前,一手執筆,揮毫潑墨。

王安妤到門外,無為上前見了禮,沒有通報就推開了門,示意她進去。

“父親。”

她屈膝行了禮,半晌也沒等到叫起的聲音。

又來了!

王安妤都要氣笑了。

現在是覺得人前罵不痛快,準備專門叫來訓斥嗎?

她徑自站起身。

“何人叫你起了?”

“父親沒說麽?許是我耳背。”

她扯著手絹,答得漫不經心。

心中暗道,早知是來挨罵,就該帶兩團棉花來堵耳朵。

王崢聽她這樣無賴的話,忍俊不禁,手一抖,橫畫就多了個波折。

“虧你伯母說你性子沉穩,做事周全,她是沒瞧見你這幅無賴的模樣。”

王安妤皺著眉去看。

他麵上依舊不見表情,讓人懷疑方才滿是寵愛的語氣是否出自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