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前塵往事

“聽說清揚小築鬧鬼了!”

王清芸路過小花園,一群清掃的婆子聚在一起,不知在議論什麽,表情帶著驚恐和後怕。

“這可不興胡說的。”

提起話頭的婆子不樂意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

她繪聲繪色的將素芝夜裏撞鬼的事情描述了一番,又故作神秘的說道:“可不僅是素芝。廚房也有人瞧見了,嚇得病了好些日子。在城外廟裏求了符,才好些。”

起初當她是造謠的幾人,也有了幾分遲疑:“真有……”

“可不是。還有人說聽見了喊冤聲呢。”

“難道是韓……”

“說什麽呢!”綠意瞧著王清芸麵色不好,連忙出聲打斷幾人的交談,“拿著府裏的工錢,就是讓你們聚在一起說閑話不成。”

幾位粗實婆子麵麵相覷,訕訕低頭。

“姑娘恕罪……奴婢們這就去幹活。”

王清芸笑容寬和:“倒也不妨事。嬤嬤們素日勤勉,不過歇息一會兒有什麽見怪。隻是聖人言,‘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些沒有根據的謠言,若是瘋傳起來,難免攪動人心。嬤嬤以為呢?”

“是是。”

幾人散了,各自去忙。

王清芸視線轉向清揚小築所在的方向,半晌,說道:“打聽一下,謠言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韓氏死了近十年,隻怕魂兒都散得不剩一點兒了。也不隻是哪位有心人要借她的名頭生事呢。

事情也不難打聽,王清芸剛進正院,綠意就有了收獲。

“奴婢再三確認,就是從素芝那裏傳出來的。”

素芝被嚇得不輕,這會兒還在**躺著呢。平日與她玩得好的小丫鬟,到點兒不見人,到清揚小築一打聽,才知道她病了。

撞鬼這事兒就傳了出來。

白氏還不知道這事,聽綠意說了,氣得摔了茶盞。

“一派胡言。韓氏那個賤人,活著我尚且不怕,如今骨頭化得還沒二兩重,還想攪了我後院的安寧不成!”

王清芸見她一遇到韓氏的事,就像炮仗一般,也是很無奈。

“您又何必動怒。不過是下人們造謠的幾句傳言,讓人澄清了便是。再有誰議論,您隻管打一頓發賣了便是。”

白氏順了口氣。

“我兒不知,韓氏有多可惡!當年我生下安姐兒跟柏哥兒,時隔三年才又懷上你。恰逢你父親高中,乃是雙喜臨門。韓氏那個賤人,趁我懷孕管束不嚴,竟爬了老爺的床,還懷了胎。”

她當時就想一碗藥灌下去,一了百了。但久不問事的老夫人,竟出麵保下了韓氏。就連老爺……

王崢聽聞她給韓氏灌藥的消息,穿著官服急匆匆趕來,全然沒了往日的從容。她還記得王崢那日看她的眼神,像是能吃人一般。

自兩人成婚以來,王崢總是寡言沉默,不假言辭。她以為是性子使然,直到那日,見到他那副失態的樣子,才知道所謂的沉穩隻是因人而異罷了!

即便後來,王崢對懷孕的韓氏也甚少過問,她依舊忘不了那日的眼神。

好像插在心裏的軟刺,不疼,但膈應人。

韓氏死了,她雖不說,心裏卻很歡喜。

王清芸並不覺得父親對韓氏有什麽特殊。男人劣根性使然,野花總是香的。而且母親掌家嚴苛,剛成婚幾年,院子裏連通房丫鬟也被打發了去。至今也就韓氏跟胡氏兩個妾室。

而且,父親是個文人,做事卻有些武將的果斷,甚至稱得上冷漠。

她並不相信父親真對韓氏有多少感情。

原以為有了白氏的禁令,謠言很快就平息了。誰知過了幾日,竟愈演愈烈。

王崢去後院,聽到了幾句,叫來無為詢問。

“既是空穴來風,早些處理了。”

無為應下。

書房恢複安靜,王崢站在書桌前,距離上次落筆過去了小半柱香的時間。筆尖的墨水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片。

無為離開片刻,很快又回來。

“王九傳來消息,打探趙婆子蹤跡的人多了一方人馬。”

“可有查出是何人指使?”王崢將廢了的宣紙折疊好,扔進了火盆中。

無為搖頭。

“對方行跡隱蔽,王九沒盯住,反倒被察覺了。”

王九武藝在府中護衛裏也是數一數二,可見對方並不是泛泛之輩。

但與趙婆子牽扯的隻有那幾個,誰也不像是能籠絡這樣高手的人。

“讓他小心著些。若是京中不便隱藏,就送去淮西老家。”

王家祖籍就在淮西,在族中人的庇護下,趙婆子安危有保障。

“王九的意思,那人似乎隻是想探聽消息,並無殺意。”

“小心為上。”

“是。”

大成夜裏換了崗,偷偷到清揚小築。瞧著院裏昏暗的燈光,想起近日府中的傳言,打了個冷戰。

這院子,不會真的鬧鬼吧。

他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許是心裏作用,總覺得院子裏陰冷的很。

“你作甚呢?”

素芝病了,王安妤隻好親自動手燒了熱水泡茶。瞧見他鬼鬼祟祟的模樣,有些無語。

大成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

“姑……姑娘。”大成咽了咽口水,“您怎麽神出鬼沒的。”

王安妤怕耽擱久了,素芝聽到動靜出來,開門見山的問道:“尋我有事?”

大成忙收斂心神。

“您讓我先前去送信的那人,今日找了過來。”他掏出懷中的信,遞了過去,“他沒靠近,托了小乞丐送的信。”

大成隔著街發現了他的行蹤,這才將信接了。

王安妤道了謝,並不著急查看。

“你老子娘可好?那管事還有難為你嗎?”

大成麵露感激:“托姑娘的福,我娘身體好了許多。還說要親自來謝謝您。”

王安妤沒有追問後一個問題的答案,等他離開才拆了信。

裏麵厚厚五六張紙,歪歪扭扭寫著幾十個大字。可見寫信之人,才讀書識字不久。

“姑娘安好?您吩咐的事,有了眉目。看管那婆子的人手腳有些功夫,警惕性很高,像是軍營裏出來的。我才靠近些,就被發現了。再去他們就換了地方。”

信的最後,他還說自己跟兄弟們搬了家,以後有事要去新的地方尋他們。

王安妤將信重新塞進去,連點信封一起化為灰燼。

這樣費盡功夫護著趙婆子的人,肯定不是王清芸。

有沈驍被斬在前,她對趙婆子隻怕是要除之而後快。

那又是誰?

問問先生吧!

想到這裏,她心中隱秘的歡喜。帶著期待,陷入了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