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水凶險

“你父親難道還念著那個女人?”

眾人散去,白氏看著坐在下首,姿態閑適的女兒,低聲詢問。

“母親多慮了。”王清芸瑩潤的唇,挑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她活著的時候,父親對她也不假辭色,況且她已經死了七年了。”

“那方才為何要攔著不讓我教訓那小蹄子。”

她本想著借此事,將王安妤身邊的人都給清理了。身邊沒了幫手,一舉一動還不都在她眼皮子底下。

隻是老爺看似隨意的舉動,卻堵住了她想借機發作的打算。不知他是假無心還真有意,若是後者,她就更容不得那個賤蹄子活著了。

這個府裏能得老爺喜歡的女兒隻能是她的芸兒。

“母親多慮了。”王清芸語氣篤定。

此話並不隻是安撫白氏的借口。

方才她仔細觀察過,父親雖然態度不明,但神情舉止無不透露對王安妤的無視。

攔下母親的行為,或許是有心,目的卻不是在王安妤。

“您忘了京中的傳言。若是此時發落她的嬤嬤,不是更坐實您苛責庶女的名頭?”

王清芸對著白氏,還算有些耐心,遂將事情掰碎了跟她說:“父親的從輕處罰,是為了您與我,為了府中的名聲著想。”

今日之事,怕是有不少人關注著。她們母子洗脫了冤屈,眾人便將議論的矛頭指向了王安妤。

頂著這樣的名頭,能嫁入名門望族的可能就更低了。等此事平息,再讓她悄無聲息的病逝,到時還有誰會深究,隻怕還要拍手稱快。

她姿態優雅的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笑容恰到好處的得體。

從知道自己穿越書中,成了女主的對照組後,她就開始精心謀劃,每一步都謹慎小心,絕不願重蹈書中的結局。

而作為女主的王安妤,就是她計劃中最大的絆腳石。為了她的未來,就絕不能心慈手軟,斬草留根。

白氏終於思量清楚,因王崢去芍藥院的不滿也隨之消散。

老爺到底還是念著她他們夫妻情分的。

這廂氣氛才輕鬆了些,就見管事嬤嬤急匆匆跑了進來。

“夫人,出事了!”

平日裏寂靜的清揚小築,此時站滿了人。不大的臥房,頓時顯得逼仄。

胡子花白的大夫,捏著脈搏,微眯著眼,仔細感知。片刻,他收回手,捋著胡子說道:“所幸及時救了上來,隻是三姑娘內裏虛弱,根骨不強,夜裏怕是要發熱。老夫開個方子,等燒起來就灌下去。”

清揚小築唯一的丫鬟小茴忙帶著大夫到前廳寫方子。

白氏麵沉如水,王清芸臉色也不好看。

“到底怎麽回事?”

所在角落的小廝也不敢隱瞞,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

方才,胡氏雖將王清林帶了回去,但她忙著照顧王崢,沒注意就讓他跑了出去。

得知正院都散了,王安妤也回了清揚小築,他就追了上去。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三姐姐心胸寬廣,不與你計較,還幫你說話,你為何要汙蔑她?”

前頭的一遭,讓王安妤身心疲憊。她極力撐著才沒倒下,往日或許會跟他爭辯一二,現下隻想著趕緊回院子休息,便要繞開他。

王清林被無視,心中更是火大。

他攔著不讓走。

王安妤雖然比他大了兩歲,力氣不如對方一二,隻能無奈止住了步子。

“你想如何?”

“我要你跟三姐姐道歉。”

王安妤閉了閉眼睛,憑著最後一點力氣跟他說道:“我為何要道歉?我所說的可有哪裏不對?夫人若沒有苛待庶女,我的月例銀子,為何七年沒有見過一個銅板。王清芸若真的大度,又為何在父親說起時,認下每日給他燉湯做菜的人是自己?”

“你,胡說!”

母親分明對他這個庶子很是寵愛,有求必應。三姐姐每次有好東西都會跟他分享,父親責罵時,也幫他說情。

“分明是你生母出身卑下,不討父親喜歡才……”

“出身卑下?你生母不也隻是個伶人,又能高貴到哪裏。”

王安妤最不能忍受他人對生母的侮辱。當年的事,她本該是最委屈的人,卻被千夫所指。

“我不許你這樣說!”

王清林氣急,跟王安妤拉扯起來。

王安妤怎麽能抵得過他蠻牛一樣的力氣,身形晃動間,腳下一空就從台子上掉了下去。

已是夜裏,池水冰冷刺骨。

她掙紮著,很快體力不支,沉了下去。

岸上的呼救聲漸漸縹緲,耳邊變得安靜,死寂。

就這樣吧!

既然沒人期待她的存在,倒不如就這樣死去。

她徹底放棄,由著池水將她吞下……

白氏聽完,深吸了一口氣,才將胸中的怒火壓下。

“你可知錯?”

王清林心裏很害怕,但梗著脖子,不願認錯。

匆忙趕來的胡氏氣的一巴掌拍過去。

這個傻子,被白氏母子當擋箭牌使還不自知。

旋即就歎了一口氣,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自他生下來,還未滿月就被抱到正院,由白氏撫養。直到十歲時,才要回來。他的性子已經養成,跟她也不親近,想教養也晚了。

“你如今大了,我也管不住。將此事報給老爺,由他定奪吧。”

胡氏便拉扯著王清林回芍藥院。

白氏看著他們母子離開,心中實在氣惱。

女兒說的話猶在耳畔。

此時王安妤若是出了事,便是坐實了她容不下庶女的事實,先前的謀劃便統統作廢了。

“好好照顧妤姐兒,她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拿你們是問。”

她神色嚴厲,下人們低著頭,收起了敷衍的態度,謹慎的應了聲“是”。

“若是缺藥材,直接去庫房領,來找我亦可。”王清芸補充。

她們聲勢浩大的來,又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離開。

清揚小築回歸以往的安靜。

甘嬤嬤拿了藥膏,給王安妤上藥。

看到她膝蓋上大片的青紫,紅了眼眶。

從姑娘被帶走時,她就提著心。

自從三姑娘遊學回來,姑娘就不對勁。她明白姑娘的苦,也希望姑娘能如願得到老爺認可,便沒有多做勸誡,不曾想會讓姑娘受到更大的傷害。

到了夜裏,果真如大夫所說,王安妤發起熱,還開始說胡話。

費盡千辛萬苦喂進去的湯藥,又被吐了出來。

甘嬤嬤守著,不停更換冰涼的帕子為她降熱。

直到天光亮起,發熱才稍有消退,隻是人還沒有清醒。

大夫又被請了過來。

他皺著眉,心中詫異。既已退熱,為何脈搏越發微弱了?

白氏聽下麵管事匯報,清揚小築要老參,雖不情願還是準了。

本想著隻是簡單的發熱,可到了夜裏,又聽說王安妤要不好了。

“怎麽會?”

怎麽偏是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