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實用禮物

早朝,馮氏父子並未出現。

朝堂的官員看不出興正帝的想法,本打算參馮戰無詔私自進京的禦史們,也有誌一同地沉默了。

詭異的氣氛在勤政殿蔓延。

就在王崎出列,正欲開口時,外麵傳來一聲沉悶的鼓聲。

“有人在敲登聞鼓。”

自興正帝登基十一年,朝堂外的登聞鼓還是第一回被敲響。

眾官員來不及多討論,又是一陣鼓聲傳來。

聽這越來越響亮的聲音,可見擊鼓之人力氣不凡。

“何人擊鼓?”

殿外的金吾衛忙去查看,來報時,麵色有些詭異。

“陛下,擊鼓之人,乃是……乃是馮大將軍。”

什麽?

朝堂這下算是炸開了鍋。

位列左側的輔國公不知為何,眼皮抖了抖。

興正帝素來溫和的麵上,也露出幾分冷意。

“召大將軍進殿。”

馮戰進來時,身後跟著馮敬洮與一位近衛。二人小心抬著擔架,能看見被白布掩蓋下是一具屍體。

興正帝看清馮戰時,愣了一瞬。

比起三年前送他出征時的意氣風發,仿佛老了十歲不止。

“愛卿,這是何意。”

龍椅上,他甚至看清這位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因他這話,紅了眼眶。

馮戰撩起戰袍一角,動作滯緩地跪下,出言時,聲音粗糲:“老臣要狀告輔國公世子,殺妻棄屍。”

“皇上……”輔國公驚慌不已,忙要辯解,被興正帝抬手阻止。

“老臣回京途中,得知芊英被害,星夜兼程趕到城北……在亂葬崗尋到芊英的屍首。仵作說,她已身亡三月有餘。”

朝堂一片嘩然。

眾所周知,馮芊英乃是聖上親封的縣主。她與輔國公世子亦是聖上賜婚。

她無故慘死三月,輔國公卻無半點消息透露,若說沒有內情,三歲小孩都不信。

“輔國公?”

興正帝視線轉向落在一旁的輔國公身上。

鋪麵而來的帝王威勢,讓輔國公狼狽跪地:“陛下明鑒,此事定有誤會……”

並非他推脫。隻是縣主入府後,不得驍兒喜歡,與他們關係也冷淡。起初還在府中走動,後來身體不適,就在院中休養。算起來,他已有半年未曾見過這位兒媳。

“縣主在府中失蹤三月,你竟一無所知?”

“這……”輔國公訥訥不知所言。

興正帝的目光落在馮芊英屍首上。幾年前,他曾在宮宴上,見過康平縣主一麵。少女天真明媚,無憂無慮。受賞時,笑意明顯,很是開心的模樣,他瞧著也歡喜。

這樣的女子,葬送在了深宅大院的陰私中,何其可惜。

“此案交由三司會審,王愛卿主理,務必還康平縣主清白。馮愛卿可做旁聽,朕予你質詢權。”

“老臣,謝,陛下。”

馮戰以頭觸地。

興正帝分明看到漢白玉地磚上落下的淚滴。

王崎接了旨,退朝後立即回到大理寺升堂審理。

這一日,輔國公世子沈驍殺妻棄屍的消息,成了盛京百姓們茶餘飯後的新談資。

年鶴延坐在望江樓二樓的大堂裏,聽著旁邊幾桌讀書人激烈的論辯。

“虧我還曾誇獎過沈世子一表人才,是世家典範,沒料到他竟是個衣冠禽獸,居然能幹出殺妻之事。”

“兄台言之過早。此事還尚未有定論,或許另有隱情。在下是相信沈世子品行的。“

“康平縣主囂張跋扈,以勢壓人,沈世子那樣風光霽月的人,若不是礙於將軍府威勢,怎會願意娶她這樣粗鄙之人。落得這樣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

“枉你還是個讀書人,聖人箴言都被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康平縣主縱然性子剛烈,可有欺壓百姓,魚肉鄉裏?沈世子堂堂七尺男兒,他若執意不願娶縣主,誰能強迫不成?”

“就是!又當那啥,又立牌坊。”

年鶴延沉默聽著。離開時,給幫康平縣主說話的那桌人,付了飯錢,還請他們一壺上好的毛尖。

走在街上,年鶴延四下觀察。

在他所在的時空,曆史上並無大乾這個朝代。但瞧著城中的建築風格,與街上來往行人的衣著,約莫跟唐朝相似。

以他目前待在此界的時長,或許可以考慮買座宅子了。總是待在小丫頭那裏,不是長久之計。

王安妤練完十張大字,年鶴延才回來。

“先生。”

年鶴延將拎著的零嘴遞給她,笑道:“路過這家鋪子,瞧著糕點樣式很新奇。你嚐嚐味道。”

王安妤心中記掛著父兄,興致不高。

年鶴延在她花苞頭上碰了下,將今日見聞告知與她。

“你父親敲了登聞鼓。皇帝下令三司會審,由你伯父主理。”

伯父?

王安妤反應過來,心下稍定。

世家大族不可告人的手段層出不窮,父兄剛正不阿,對於這些手段並不了解,她怕的就是輔國公私底下運作。

但主理人是王少卿,以他的本事,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新的問題是,她懷疑背後之人是王清芸,若是王琦查出主謀是自家侄女,又會如何抉擇?

“不會。”

年鶴延說得篤定。

沈驍對王清芸情根深種,自知性命難保,絕不去牽連她。而且,王清芸用的毒配方巧妙,仵作能發現的可能並不大。

王安妤陷入沉思。

或許,她能做點什麽。

夜裏,她再次點起了燈籠。

大成來時,比上回多了些從容。

“姑娘,小人上回去送信,被那人察覺堵在了甜水巷。但他隻是詢問了姑娘是否安康,其餘的並未多問。”

他當時就想告知姑娘的,隻是先前約好,隻有掛上才能過來。他又被管事刁難,安排了許多活計,這才沒來得及匯報。

王安妤笑了下。

“無妨。”

大成抱著包裹悄悄離開,他懷中揣著一錠五兩重的銀子。

年鶴延這回來時,帶來兩根金條,作為她十四歲生辰禮物。

王安妤拿得很是心虛。

“長者賜,不可辭。”

年鶴延得知她生辰將近,特地下山去了市裏。

城市車水馬龍,高樓林立,讓他有瞬間恍惚。

年家的百貨大樓,矗立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其中高奢定製不計其數,他轉了許久,挑了最實用的。

他還記得周特助皺眉的樣子有多無語。

為此,他又挑了玉鐲跟玉佩,隻是擔心王安妤不受,沒有一起送出。

買的金條還不能直接帶過去——純度太高。

周特助接到要將金條融化,往其中加入合金的任務,眉頭徹底擰成蟲子。

“老板,您買的股票基金投資,收益都不錯。名下的幾家公司,也蒸蒸日上。您這身價雖沒擠入福布斯,也能入主全國富豪榜,怎麽就吝嗇成這樣?”

年鶴延懶得跟他解釋,“爬!”

周特助無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