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東府賀壽

“她倒是長進了。”

無為將後院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告知了王崢。

聽到這聲帶著嘲諷意味的話,無為抬了抬眼。卻見王崢嘴角含笑,眼中是淺淡的欣慰之色。

“送些藥過去,別壞了身子。”

半晌,無為聽到這話,忙應了下來。

隻是送藥聽著容易,要想不被夫人發現,又不讓四姑娘察覺,可真是個難題。

小茴出嫁,甘嬤嬤又被送去南山養老,清揚小築就沒了下人。

像是被府中遺忘一般。

白氏沒有提起給清揚小築安排奴婢的事情,底下人也有誌一同的沉默。

隨著前世父兄進京日子的臨近,王安妤越發急躁。

之前幫她打聽到甘嬤嬤被綁消息的小丫鬟,被白氏尋了理由,發賣出府。

有前車之鑒,府中眾人都繞著清揚小築走。

“你又輸了。”

年鶴延落子後,白旗被圍得全無退路。

“有心事?”

王安妤擱下棋子,眉間難掩焦躁。可她煩惱的事情,又無法告知年鶴延。

“喝杯**茶,降降火。”

隨著年鶴延到來次數增加,他帶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最初是一些零嘴吃食,後來又有書本古籍,書畫字帖。

王安妤發覺出他暗含教導的心意,本欲拜他為師,卻被拒絕了。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也許這次,也許下次,我便如雪泥鴻爪,在這個時代,了然無痕。須臾之間,我又能教你什麽?”

“總好過先生未曾來過。”

王安妤想過會被拒絕,但總要爭取一二。

“罷了。你這先生都叫上了,我豈有不應之禮。”

“真的?”

王安妤雙眸頓時變得晶亮,如山間之靈鹿。

年鶴延看她歡喜的樣子,不忘提前說明:“我雖略有薄識,卻不善為人師,你隻當我為兄為長,指點你一二。”

王安妤不跟他爭執這些微末之事。

她心中已然認他為師,如何稱呼,也隻是形式而已。

年鶴延說自己不善為師,不是謙虛。

說是教導,隻將準備的書給她看,有不懂之處,隨時解答,隻此而已。

王安妤卻並未覺得不妥。府中請的西席先生講學,也是這般。

年鶴延這次呆的時間比先前長了些。

夜深時,王安妤將西廂房收拾幹淨,拿出洗過的被褥鋪上,愧疚不安道:“簡陋了些,先生見諒。日後定會為先生布置得更好些。”

年鶴延並不挑剔。

比起曾經荒野露宿,已經很好了。

王安妤便又去燒了熱水,供他洗漱。

被伺候的年鶴延,哭笑不得。

“你快些去休息,這些不用你做。”

好不容易打發了她走,年鶴延坐在長凳上,歎了口氣。

也不知答應她是對是錯。

他自認見過世間諸多陰暗,卻難免心有惻隱。

算了,就當給無趣的人生,添點色彩吧!

於是兩人這般亦師亦友地相處。

王安妤對他也愈發信任。

隻是重生之事,太過離奇,她不敢賭這個萬一。

“先生,我想尋人幫我辦件事,可我身邊實在無可用之人。我該如何?”

“怎會無可用之人?”年鶴延看向院外。

隔著緊閉的院門,外麵來往著府中大小的丫鬟,婆子,還有各個管事。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王安妤何愁尋不到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慕戀所求。你要多聽多看。”

王安妤並不擅長籠絡人心。

前世她貴為縣主,身邊卻少有知心好友。那些丫鬟侍衛,忠心於將軍府,也無需她費心。

“我試試。”

年鶴延搖頭:“不是試試。你該清楚,若是失敗了,被白氏母女知道,對你的手段會更激烈。”

“是,我會小心,力求萬無一失。”

有了方向,王安妤心中的煩躁散去一些。

這日她才有了收獲,無為突然來了小院。

“四姑娘。”無為敲門後,恭敬等在一旁,見王安妤出來,忙躬身行禮,“老爺讓我來通知您一聲,明日是老夫人壽辰,東府設宴,您也一並參加。”

王安妤少見府中下人對她恭敬的模樣,不由多看了兩眼。

無為便將頭更低了幾分。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無為忙說不敢,很快就離開了。

關上院門,王安妤心中閃過許多。

老夫人往年生辰,原身是沒資格參加的,不知今年怎又記起了她。

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好事。

王安妤要一同去東府參加老夫人壽宴的事,其他各院也得了消息。

“父親怎麽突然要帶她過去?”

已出嫁伯爵府李家的王靜安,因著老夫人壽辰的事,也來了府中。

李家前幾年風光,這兩年便開始走下坡路。

伯爺有心為小兒子謀個好差事。如今皇上麵前最能說得上話的就是王家大伯王崎了。

以兩家姻親關係,想來王崎也不會推拒。

故此才有了王靜安一早就上門的情況。晚些時候,她丈夫李德元散值也是要過來的。

老夫人不是大壽,不願鋪張浪費,隻叫了家裏人去吃頓團圓飯。

白氏挑選著待會兒去東府送給小輩們的見麵禮。

兩府雖然同在盛京,離得卻不算近。

東府是皇上賞賜的宅院,曾是前朝某位郡王府邸。

“你父親說是老夫人想讓小輩們都過去,給她看看。”

王靜安撇嘴。

不過一個庶女,有什麽可看的,總不指望日後給她養老。

白氏也並不願帶她去,就是庶子王清林也不願帶過去。可老夫人發話,她還是要顧及幾分。雖然兩府早早就分了家,但老爺素來孝順,對老夫人的話言聽計從,她可不願觸這個黴頭。

左不過是個丫頭,老夫人指不定看過就忘了。

“對了,”她招手,讓一旁的丫鬟把放在桌上的衣服送到清揚小築,“記得叮囑她,收拾體麵,別丟了我們西府的臉。”

那衣服用料雖不菲,但樣式早就過時了,上麵大片的團鏽,顯得尤為老氣。

王安妤接了衣服,並未多言。到了酉時,隻身前往正院。

比起光彩照人的王靜安,氣質出塵的王清芸,穿著不合身衣服的王安妤,就像是上台唱大戲的伶人。

白氏送之前也沒料到衣服會不合身,瞧她的樣子,心中不悅。

但時辰差不多了,再去換又拖時間,索性眼不見為淨。

王安妤跟在她們身後,出了門。

門口停著馬車,王崢已經在一旁等著了。

他視線掃了一圈,看清王安妤裝扮時,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走吧!”

他說著就率先上了馬車,白氏忙跟著上去。

王清芸拉著姐姐王靜安,笑靨如花。

“我許久不曾見姐姐,想跟你多待會兒。四妹妹,你要一起嗎?”

王安妤很想點頭。

記著年鶴延的教導,還是放棄了這種惡心別人,自個兒也不舒服的事情。

“不用。”

她轉身上了後麵那輛小一些的青蓬馬車。

“算她識趣。”

王靜安不甚優雅的翻了個白眼,轉頭又歡歡喜喜拉起王清芸。

按理說,這會兒她該身體虛弱,臥病在床才對,怎麽瞧著還這般精神?

看著她的背影,王清芸頓生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