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村路上

一連在曲玲瓏的醫館住了五六天,葵水結束的時候,雪娘身體也好了很多,蕭山決定帶她回村子了,商定每隔三天曲玲瓏去紮一次針。

放下二十兩銀子,臨走蕭山又一次對曲玲瓏道:"若有難處,盡去找我。"

“知道了蕭大哥,錢就算了吧,現在醫館已經開始進賬了。”

“拿著吧!”

蕭山背著包袱,自然地牽起雪娘的手,雪娘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隨他了。

曲玲瓏看在眼裏,心中不免為他們高興。

想起昨晚她施針時問雪娘的話。

“若以後恢複記憶,還會記得我這個朋友嗎?”

她問這個,自然不是問自己,而是為蕭山問的,這段時日,她算是看明白了,蕭大哥真是栽進去了,完全是圍著雪娘轉,昔日赫赫戰神,誰曾想竟成了繞指柔呢?

隻不過,雪娘的態度她摸不透,大概還是沒有接受蕭大哥,每次蕭大哥從房裏出來,都皺著眉頭。

她與蕭山相識兩年,自然是與他更親近些,是以,就想著試探一番。

“怎麽會忘呢?與我而言,每一段記憶,都是必不可少的,若為了找回一段記憶而失去另一段,又有什麽意義呢?”

曲玲瓏不是很懂,因而又問:“若那段記憶是痛苦的,你還要找回來?”

“若我不找回來,那它一直就是痛苦的,逃避不是辦法,人總要麵對現實的,好的壞的,於我,都彌足珍貴,有它,我才是完整的。”

曲玲瓏沒有問出想問的,也不用再問了。

雪娘,有著自己的思想,就算失憶,也在遵循內心而活。

她再一次意識到雪娘的強大,不是外表,她有一副柔弱的外表,卻擁有無人能擊垮的意誌。

比她強太多了。

她隻會龜縮,逃避。

“他們兩個,真的很般配。”

素眠奇怪道:“哪裏般配了?一個像悍匪,一個像大家閨秀。”

“你知道什麽呀!”

素眠撇嘴,“我看小姐你才啥也不知道,剛才竟然不想要那銀子,你知道在這窮地方治一個病人才賺幾文錢,兩個月也攢不了20兩!你救了他女人,這20兩我還嫌少呢!”

“閉嘴!”曲玲瓏斥責。

素眠驚住,自逃難以來,主仆二人相依為命,小姐還從未這樣疾言厲色過。

“小姐……”

曲玲瓏卻沒有軟化,而是冷著臉繼續道:“如果你覺得這生活苦,那就離開吧!”

“小姐!”素眠哭出來,“素眠錯了,你別生氣,以後再不敢說這話了。”

“素眠,你隻需記住,救他女人,是在報恩,蕭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了小姐。”

曲玲瓏歎了口氣,“我知道咱們現在處境艱難,但總歸沒有到絕地,做人不能隻看眼前,你真心對人,別人才會真心對你,你眼前像悍匪的蕭山,你以為他是什麽身份,整個景國再找不出這樣的人來,焉能知道以後,他不會再次出山,力挽狂瀾,淩駕於九天之上。”

她有感覺,鍥機都在雪娘身上,若有一日,蕭啟汕再次現世,絕對是因為雪娘。

素眠不懂,但此時也明白蕭山不是凡人,不敢再有算計的心思。

蕭山和雪娘坐的是來財的牛車,雪娘屁股底下坐的是一個軟墊,墊子底下鋪了厚厚的草芥,蕭山則大馬金刀地坐在車桓上,手臂撐在她的身後,防止路不穩後背會撞到車壁。

今日他穿的是一身長袍,以前沒見過,看料子像是新買的,胡子也刮得幹幹淨淨,整個人看著瀟灑利落。

雪娘挺直著背脊,端坐著,盡量使自己身子保持平穩,可以感覺到身後的視線不時掃過,讓人無法放鬆。

因此,不一會兒,就覺得身子有些僵。

“累了就靠著,我胳膊在後麵,碰不疼。”

男人的聲音透漏著關切,早將一切看在眼裏。

就因為他胳膊在後麵,她才不敢靠的呢!車壁雖硬,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偏他多事,將胳膊橫過來。

路才走了不到一半,雪娘肯定是堅持不住的,無奈隻能向後輕輕靠了靠,隨著牛車的晃動,她的背在他的胳膊上左右搖晃。

來財趕著車,聽到後麵倆人的談話,咧嘴笑了笑。

沒想到蕭兄弟看著粗咧咧的大男人,心還挺細。

雪娘打量著進村的路,路兩旁種了些莊稼,有零零散散的人在地裏忙活著。這情景,對於她來說是陌生的。

有孩童在地頭上玩鬧,有人在休息,也有人拿著鋤頭彎著腰在地中央幹活,脖子上搭著布子,不時擦擦臉上的汗。

“他們在做什麽?”

雪娘看著地中央的人,好奇地問道。

“在給莊稼除草。”蕭山回答完,看著雪娘依舊疑惑的神情,嘴角彎了起來。

“草太多會影響莊稼的收成,吃掉原本補給莊稼的營養。”

“哦,就像花匠為花除草一樣。”雪娘明白了。

蕭山眼神閃了閃,點頭稱是。

“這種的是什麽?”雪娘又指著那綠油油的莊稼問。

“是長生果,就是你吃的那零嘴,大概九月份才收貨。”

“沒看到結果子呢?”

雪娘朝前抻了抻身子,睜大眼睛也沒見到一個。

蕭山輕笑了一聲,惹得雪娘回頭瞪了她一眼,她以為他在嘲笑她。

“長生果長在地底下的,不過現在確實沒長出來,等那黃色的花落下之後,地裏就會開始結果。”

雪娘恍然大悟,這麽神奇嗎?

"你不是獵戶嗎,也會種莊稼?"

誰說是獵戶就不會種莊稼了,這是什麽邏輯,蕭山更覺好笑,隻覺得小女人褪去了一身尖刺,像一張白紙一般單純。

他十歲之前,父母尚在,家裏也是有地的,自然是會種的,而且很精通。

“小時候種過地。”

倆人說著話,雪娘放鬆了很多,坐累了,幹脆就倚在身後強壯的鐵臂上。

蕭山嘴角彎的弧度大了些。

“你看那蝴蝶,像是喝醉了!”

雪娘又發現了新鮮物,指著路邊野花叢中一隻碩大的斑斕彩蝶驚奇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