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姓蒙難，世子青州行。
“嗬，那你還挺慘的。”
躺在椅子上的陳諾附和了一句，誰知道李南一不僅不謙虛，反而還多說了一句。
“是吧，我才不會嫁給傻子呢，我以後要是嫁給他，我就每天都吃素食，穿破布衣服。”
行吧，小公主，本來我隻想當個平平淡淡的人，但是你這樣的的話，讓我很難辦。
“那不行啊，那你家人找到你之後，把我告到官府，我可承受不起這罪名啊。”
擺明了，不收留你，自己愛去哪去哪。
誰知道李南一突然坐到地下哭了起來。
“...”
“你覺得本世子吃這一套嗎？”
陳諾掏出了兩個耳塞，眼不見心不煩。
一個時辰，這小姑娘整整哭了一個時辰。
饒是陳諾這樣心軟的人都有些觸動了。
“行吧行吧，別哭了，你在這可以，但是前提條件是，你不能出去，出去必須帶麵紗，而且我說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暫時當個丫頭吧。”
瞬間，哭聲就被李南一收起，然後嘿嘿的朝著陳諾笑起來。
李南一覺得這個人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總體上還是很好的。
畢竟能收留自己，而且還不用讓自己嫁給那個傻子。
“丫頭，你去把盆裏了的髒衣服洗了吧，對了，輕點搓，衣服挺貴的。”
翹著二郎腿的陳諾已經開始使喚上這個勞動力了。
李南一攥緊拳頭，有一點想揍眼前這個人的衝動。
自己大青王朝公主，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吃飯都有人伺候，憑什麽自己伺候別人！
還要洗衣服！
但最終李南一還是放棄了，畢竟自己還需要這樣一個地方來當個安身之地。
隨著李南一進入房間，陳諾感覺有人在後麵盯著自己，自己後背都盯得發涼。
這種感覺在陳諾身旁存在許久才消失。
不過憑借著陳諾的思考，很快就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了。
一位王朝的公主，身邊不跟著幾大高手也說不過去啊。
但是陳諾可不打算就此收斂，一來是好不容易能使喚使喚公主，二來是自己被盯著也很安全，至少會有人保護自己，隻要自己不亂來就沒事。
不過陳諾倒是有點想念影子哥了，這個人從小跟著陳諾一起長大，戰力極高但是用了某種秘術，需要耗費生命才能增長實力。
故此陳諾這一次出來沒有帶他，主要是怕他在一旁自己不敢做一些事。
就在陳諾快要睡著的時候，腦海中鵝鵝鵝書籍瘋狂翻動，一頁頁的金色文字在陳諾腦海中形成一幅畫麵。
一座高山之上，布滿了層層陷阱，一群手持佩刀，穿著麻衣，不少人臉上甚至還有刀疤。
陳諾一看便明白這群人是幹什麽的了。
匪寇。
或者說是一群山匪，亡命之徒。
本來陳諾覺得沒什麽了，封建王朝就是這樣，山匪多如牛毛，可是下一刻陳諾攥緊了拳頭。
畫麵中，一名僧人走在前麵，如果不是頭上的戒疤，陳諾隻會以為這是某位逃荒的普通人。
可是在他身後，數不盡的流民正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或者說艱難的行走。
尤其是山路。
可是每每走過一段距離就有許多人倒下。
看到他們來的方向，陳諾知道了，他們來自青州，青州本是東北之地，雖然靠近大商國，但是邊境還算和諧，可是今年不知為何，青州之地大旱不斷，所以秋天很多的地方顆粒無收。
以至於流民泛濫成災。
但是陳諾疑惑的地方就在於，皇上已經下令讓國庫出錢賑災，而且距離青州附近的幾個地方也已經開倉放糧，可是為何還會有如此多的流民。
畫麵中，一個小女孩頭發散亂，正扶著一位老人，應該是小女孩的奶奶。
可是沒有走幾步，二人每走幾步都要花很大力氣。
“小妮，你走吧，跟著無悔小師傅去，奶奶一會就過來。”
老人聲音細小輕微，眼中滿是不舍，可還是用手輕輕的推著小姑娘往前走。
“奶奶，你要快點跟上來啊，聽說一會就能吃上粥了。”
小女孩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香噴噴的白米粥，可是奶奶說能吃上就能吃上。
無悔師傅有些不忍心的看著老人，口中念了幾句佛語，隨後拉著小女孩繼續前進。
期間，無數的難民都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走了，他們看不到盡頭，甚至他們看不到山的盡頭。
領著小女孩大大的眼眸緊盯著後麵的奶奶，但是看到奶奶擺手才放心的回過頭。
可是小女孩不知道的，那一切都是麵前無悔師傅給她贈的一場幻境。
她的奶奶在她走遠點的那一刻就永遠離開了。
路上漸漸的有人堅持不下去想要殺人，可是餓的浮腫的手已經沒有殺人的力氣了。
甚至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山匪看見所有人已經全部進去範圍內，隨即放下滾石。
霎時間無數的滾石滑落，被砸中的人甚至連哀嚎的聲音都沒有，他們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為什麽有人要這樣對他們，他們沒有別的心思，他們隻是想活下來，隻是想看著自己的女兒出嫁。
他們隻是想活下來，為了一個家庭，為了孩子，可是他們沒有機會了，滾石無情，帶走了一群人的生命。
他們再也看不到女兒出嫁，兒子成親，他們看不到白米粥，看不到來時的路了。
整整三千多的難民死在山下，屍橫滿地，血流成河，裏邊有僥幸活下來的，但是由於身上沒有力氣，而且受到驚嚇，隻能等死。
但是，死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總比每日每夜忍饑受餓強。
畫麵中，年輕的無悔小和尚將小女孩護在胸口，自己則是承受了巨石的一番碾壓。
小女孩昏倒過去，但是尚且保留了一絲性命，無悔師傅雖然未死，但是也昏了過去，可是最後時刻無悔師傅將手指割破，放入小女孩口中，吊住性命。
畫麵破碎，金色文字湧入陳諾體內。
陳諾的衣衫已經被眼淚浸濕，手中鮮血直流。
自己的手掌指甲透進血肉。
躺回椅子，陳諾叫住了正在換水的李南一。
“丫頭，你覺得要是有人殺了三千多的災民，該怎麽辦。”
李南一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不知所措。
“還能怎麽辦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都是這樣嗎？”
陳諾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眼神狠辣的看著東北方向，緩緩說道:“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
漢王府。
“我養了你們這幫廢物幹嘛！”
“我兒子都丟了，你們都找不到！”
“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今天你們就以死謝罪吧。”
漢王現在非常憤怒，自己的兒子不願意看見他，這是哪個父親都不願意的，所以他想盡可能的彌補陳諾。
“報！漢王，有世子消息！”
陳長生瞬間眼睛放光急忙衝了出去。
“你說什麽？有我兒子的消息！”
被這速度嚇到的下人口吃的說道“對，對，世子說要三萬精銳跟他去青州。”
這下輪到陳長生蒙了，要三萬精銳，這是要幹什麽？
謀反有點少了，殺人有點多了吧。
“世子沒說因為什麽嗎？”
“沒有，世子說，你要是不派兵，下輩子你都見不到他...”
派，現在就算是皇上要殺自己都行了，但是應該拿著士兵逛一逛應該沒事。
陳長生自顧自的安慰自己。
“這是我的漢王令，速去涼州調遣三萬龍麒軍，世子不是要精銳嗎，讓他們立馬給我去，世子少一根毫毛，你們就別回來了。”
“是！”
...
陳諾騎著一匹青棕戰馬，行進在去往青州的路上，一路上雖然戰馬很快，但是也有累的時候，即使是戰馬也要吃草料，所以陳諾隻能先在客棧內住一宿。
“你們聽說了嗎？現在大商國有的州郡淹了不少地方，太慘了。”
陳諾被店小二安排在了二樓的雅間，但是古代這種地方，隔音效果說實話，很次，聲音再大一點在你旁邊吹氣都能聽見。
“聽說了，咱們青州更是一樣，大旱，朝廷的糧草聽說還需要我個把月才能到。”
咧嘴有些醜陋的中年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苦酒下肚中年人說道:“狗屁的朝廷，我父母在青州，糧食都被一些官吏搶走了搶走了，可憐我今年剛準備回去盡孝道，可...”
話語間，中年人控製不住的哭了起來。
陳諾輕扣青木桌，沉默不語。
寅時，陳諾牽起戰馬直奔青州。
路上的光景並不好過，一路上的人緊緊盯著他的戰馬，似乎是看見某種美味一般，但消瘦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站起來了。
背包裏還有些幹糧，牽著戰馬，陳諾走到一對母子旁邊，手中的幹糧本想遞給孩童。
或許是沒有看清，也或許是害怕，婦人緊緊摟著孩子，眼中害怕不已。
陳諾蹲下身子，婦人立馬跪地磕頭，邊磕頭，口中嘟囔道:“大人，孩子沒有幾兩肉，您要帶走，就把我帶走吧。”
手中的幹糧在陳諾失神間掉落。
因為太餓，一旁的孩童也不顧及幹糧掉在地上，雙手捧起，連帶著泥土一起咽下，即便是噎到了，也不停的往下吃。
那婦人，將孩子的頭按倒在地，急忙說道:“大人讓你吃了嗎！快吐出來！”
“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陳諾急忙拉起婦人，隨後悄悄將兩塊幹糧塞進懷裏，然後踢了一腳旁邊的泥土。
“賤婦！別髒了我的衣服。”
說完，陳諾牽著戰馬離開了。
婦人朝著陳諾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帶著兒子躲進小巷中。
現在的陳諾，隻是感覺到麻木，他隻走了過半的路程，沿途就已經有這麽多因為吃不上飯，餓死在路邊的人。
昨日客棧內本來陳諾以為是糧食不夠，所以才有這麽多的難民，但是我現在看來，不僅僅是糧食夠不夠的問題，是糧食有沒有的問題，百姓看不到糧食所以才奔向有糧食的州郡。
可大青十三洲，三十四郡，隻有涼州和景州離得最近，但也要百裏方可到達，陳諾若不是騎著用培養武者的天材地寶養出來的戰馬，恐怕也不能走到半程。
陳諾現在不想別的，他現在隻想找到山底下的無悔小師傅和那個女娃。
又騎了半日，陳諾終於找到那座山，戰馬被陳諾拴在山地，自己則是將衣服的布料撕扯下來一部分綁在手上。
這座山，沒有山路，也沒有看到炊煙，但是這座山卻是距離景州最近的一座山，難民隻要過了這座山就能活下來。
陳諾鼓足力氣，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雖然一些樹枝還有一些木刺，將陳諾的衣服刮碎，甚至由於陳諾穿的是布鞋，鞋子底部已經被劃開，沒有辦法，陳諾隻能找了一堆枯草，綁在腳上。
夜裏，借著月光，陳諾終於來到了對麵的山腳下，每一步都很難，上山不易，下山更不易，精神必須高度緊繃，時時刻刻警惕著毒蟲野獸出沒，還有注意腳底打滑。
因為哪怕隻是摔一下，自己也會因為慣性，滾下山涯，摔成肉泥。
手臂上的袖子已經不能稱為袖子了，袖子被劃成了布條。
陳諾連續的幾個試探，才蹬在一處石頭人。
縱身一躍，陳諾摔進了草叢之中。
“嘶，這麽高啊。”
揉著屁股，站起來，顧不上疼痛，陳諾跑到了無悔小和尚以及小女孩暈倒的地方。
小女孩此時已經清醒，身體顫抖的看著四周，無悔師傅氣息微弱，但還是一息尚存。
陳諾將從家裏帶出來的丹藥喂進嘴裏，吊住一口命。
“小妹妹餓不餓。”
小女孩看見陳諾更加害怕，但是陳諾自己現在也跟災民的造型差不多，所以小女孩抵觸的情緒並不強。
咕咕咕。
將幹糧遞給肚子已經不知道響了多久的小女孩，小女孩才終於緩過神來，不在那麽害怕。
眼中的慌亂也褪去許多，隻是指了指一旁的無悔師傅，然後就低頭吃著陳諾給的幹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