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胭脂有毒
一時間，隻能聽到骨碌碌的車輪聲，馬車裏靜悄悄。
好一會兒後，安國公夫人才輕聲咳了咳，說：“牽扯到自己人的時候，自然就不是你個人的臉麵最重要了。你忘了嗎，娘說過，一切以家門聲譽為重。那晚，雖然逸濤故意作弄你，但你也不能當眾對弟弟發火生氣，免得外人說你們姐弟不和。”
聽了安國公夫人的話，蘇盈盈頓時心頭一鬆。
原來和過去也沒有什麽區別嘛。
她露齒而笑：“對，我知道的。”
望著女兒單純明朗的笑容，安國公夫人突然覺得自己的諄諄教誨，有一點點……尷尬。
“咳。不說這些了。總之，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不被華悅瑤笑話你說大話，你都要專心學琴了。距春宴會不足一月，你學會一首琴曲，還是足夠的。”
“嗯，我一定會的。”
回到府中後，蘇盈盈與蘇泠妘一起等著穆先生入府給她們上課。
蘇泠妘是不需要穆先生一直在身旁教導指法的。現在還時常跟隨穆先生學琴，主要是為了能更快地走在琴曲潮流的前列。
穆雲鶴的琴曲譜寫是一絕，天賦異稟，幾乎每月都有風靡閶闔城的佳作。
蘇盈盈看著蘇泠妘姿態優雅地撥動著琴弦，想著自己也可能會有這樣的模樣，不由得暗暗激動。
她用的琴，是蘇泠妘早年學琴時的一把，也算是塵封多年。
得到蘇泠妘贈送這把琴給自己，蘇盈盈也是相當感謝。
她意識到，蘇泠妘送過她首飾，又送給了她一把琴，而她什麽回贈也沒有，也未免太過失禮……好歹她也是姐姐呢。
說起禮物，自然會想到華悅瑤贈送給她的胭脂。
蘇盈盈琢磨著，要不然自己把這盒胭脂送給泠妘？畢竟是華小姐的禮物，一定是好東西。她這樣也叫借花獻佛吧？
不過，念及方才母親的提醒，蘇盈盈還是先問道：“泠妘，華小姐送給我了一盒胭脂，母親卻叮囑我不要用，還說可以來問你為什麽。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正在展現優美彈琴身姿的蘇泠妘，“甕”的一聲，彈崩一條琴弦！
破音驚得蘇盈盈思緒一抖：“怎麽了！？”
蘇泠妘冷著臉，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胭脂盒上，頓時，沒好氣地撇嘴。
一邊拆卸短弦，一邊說：“華悅瑤的胭脂有毒！我第一年參加春音宴，因為想到華悅瑤那年也是第一次參加，就去拜訪她，想著我二人到時候能結伴而行。見麵時，相談甚歡，分別時，她就送我了一盒胭脂，讓我到時候抹點，能給臉上增添好顏色。”
蘇盈盈眨眼。不好嗎？
回想起舊事，蘇泠妘還是來氣！
“我那天用了她的那胭脂。可沒想到不過半個時辰，臉上就開始長紅疹！一個時辰後，長滿了兩邊臉頰！而春音宴開始在即，我根本沒有治愈紅疹的時間！最後迫不得已，我是戴著麵紗參加的春音宴！”
“啊？”蘇盈盈驚得目瞪口呆，盯著手中的胭脂，“這胭脂真的有毒？是什麽毒，你後來是如何解毒的？”
蘇泠妘拉扯著斷弦，氣狠狠地說：“裏麵有紫荊花！”
嗯？
蘇盈盈瞪圓眼睛，不安地想了想。是她以為的……那個在田間地頭隨處生長的紫荊花嗎？
可在村裏，大家還總是拿紫荊花治療鼻子生瘡呢。所以紫荊花應該能解毒啊。
難道，是某個毒藥的名字叫紫荊花？
不用蘇盈盈暗暗猜測，蘇泠妘解釋道：“我對紫荊花過敏，而華悅瑤的胭脂裏用了紫荊花。所以我把胭脂抹在臉上，很快就過敏長紅疹，立時毀了容貌。”
原來是這樣。
蘇盈盈小心詢問：“她知道你對紫荊花過敏，她是故意的？”
蘇泠妘抿嘴：“我沒有告訴過她，但這種事，她讓人一打聽就能打聽得到！反正，那麽巧，我不相信她是無意的！”
聽到這話，蘇盈盈皺起眉頭。
原來並沒有證據，隻是泠妘自己的猜測。
雖然的確是很巧，可這種猜測，也未免把人想得太壞了。如果華小姐真的是無意的，那泠妘豈不是傷了一個好姐妹的心？
怪不得泠妘對華小姐很是看不慣，原來二人之間還有這種舊怨。
“泠妘，說不定是你多想了。你不是說，是你去拜訪她，然後她送給你胭脂的嗎？她如果她想害你，應該主動去拜訪你才對。”
聞言，蘇泠妘雙眉緊皺，看向蘇盈盈。
沉默幾息，冷哼一聲：“你願意怎麽想，隨你，反正我是覺得她故意害我。你如果認為她是無意的，那你隨便用她的胭脂，沒人會攔你。”
說完，蘇泠妘抱起自己的琴，對侍女交待道：“我去更換琴弦。穆先生來了，就說我在梨南苑練琴，不過來了！”
“是。”
望著蘇泠妘的背影，蘇盈盈頗為難受地捏緊手中的胭脂。
她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應該……和泠妘一起，指責華小姐？
可是……明明有誤會的話，解開誤會，才是正確的做法吧？何況，她真的覺得華小姐是個很好的姑娘。
蘇盈盈打開胭脂盒，低頭輕輕嗅了嗅。
嗯，真香。
這麽美麗的顏色，怎麽會有毒呢？
自己用就自己，反正她對紫荊花不過敏！
伸出小拇指，輕輕在胭脂盒上點了一下。立刻，指腹上出現鮮豔的顏色。
蘇盈盈湊到眼前細看，想要看出裏麵有沒有花瓣的碎片。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聲音：“大小姐在看什麽呢？”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蘇盈盈驚了一大跳，急忙跳起。
一時情急之下，伸出的指頭也戳到了眼下，狠狠在眼窩處按下了一片紅！
另一隻手也一鬆，手中的胭脂盒掉落在地。
等跳起回頭，才看到原來是穆先生！
蘇盈盈才大鬆一口氣：“啊，穆先生！原來是您，嚇我一跳。”
而穆雲鶴同樣被她嚇得不輕，也是往後一蹦，驚恐地看著她。
“你才是嚇我一跳！你那般專注，看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