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出意外。
隔著鐵柵欄等待高黎明的，果然是之前多次接觸過的那位警察。
根據防疫規定，兩人離得八丈遠。
彼此熟識。
倒也不用過多客套寒暄。
“渾身上下隻穿著一條褲頭，大晚上的在街上攔車，誰見了不起疑心？出租司機師傅直接把趙虎拉到了派出所！”
“能抓到趙虎是好事。”
“對你高黎明來說，可不一定是好事。”
警察報以同情。
高黎明對此心知肚明。
也不抱其他希望。
揣測道：
“趙虎肯定一口咬定，是我指使他們幾個去醫院教訓劉楓，結果直接把人打進了ICU。”
“你這是打算認罪？”
“真不是我！”
高黎明攤手聳肩。
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現在肯定什麽都做不了，說什麽也沒人信。
隻能聽天由命。
這位警察自始至終接手高黎明的案子。
其實已經把他的個人情況查得清清楚楚。
包括小學時給誰寫過情書，背後說過誰的壞話，偷拿過家裏幾次錢，等等等等。
可謂事無巨細。
他知道劉楓出事跟高黎明關係不大。
但是，
也覺得有提醒對方的必要。
“高黎明，你是不是得罪過什麽人？”
“老子確實脾氣不太好，得罪過的人多了。我也覺得可能是有人蓄意報複，讓趙虎故意栽贓陷害，可是到底是誰幹的，還真不好說。”
“以後多加小心吧！”
警察指點道。
“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對方明顯有備而來，就算趙虎暫時落網，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知道了。”
高黎明很鬱悶。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身處敵暗我明的情形之下，還不是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問題是，
他真不知道對手是誰。
這就尷尬了。
……
普惠和合美東分院，院長辦公室。
蔣蘭書難掩喜悅。
因為美麗家園東區A18棟出現陽性病例，普惠和合美東分院設置的隔離點再起啟用。
這也就意味著財源滾滾來。
據該院隔離點相關負責人的工作簡報顯示，目前密接者和次密接者已入住二十多人。
接下來可能還要接納更多。
各項工作進展有條不紊。
檢驗科賈正晨匯報了隔離點核酸檢測規劃。
基本上按照東海市衛健委關於規範隔離管控期間的要求，分明在第1、2、3、5、7天，各檢驗一次。
蔣蘭書對此卻有不同意見。
“小賈，我們惠普和合美東分院設置疫情隔離點，是按照高標準、嚴要求進行建設的。”
“你們檢驗科也不能掉鏈子！”
“更不能出任何差錯。”
“增加核酸檢驗頻率無疑可以提高確診率。”
“我的意見是，至少一天兩檢，早晚各一次。”
“庫存的核酸試劑應該還有不少，這一次美麗家園東區出現疫情，爭取全部派上用場。”
……
院長蔣蘭書的用意不言自明。
賈正晨心領神會。
“明白，院長。我這就安排下去，從明天開始，一天兩檢，確保不出任何紕漏。”
“很好。”
蔣蘭書對於手下的執行能力還是有數的。
他眨巴著眼睛，繼續點撥。
“另外，因為核酸檢驗試劑質量不太穩定，以及采樣環境的影響等等，差錯率還是很高的，必須嚴格控製下來。”
“是，我明白。”
蔣蘭書一樂。
擺擺手，示意賈正晨放鬆一些。
“不要那麽緊張嘛！”
“我沒有故意給你們檢驗科施加壓力的意思。”
“人，不是機器，做事難免有所差錯，隻要是在合理誤差範圍之內，我都可以接受。”
“另外，我還希望本次隔離點啟用之後，能在較長的一段時間發揮應有的作用。”
……
蔣蘭書一番話含沙射影。
賈正晨迅速領會精神。
領導說可以有差錯，這就是默許數據摻水。
而，
隔離點如何在較長時間內發揮作用？
當然是需要及時“發現”更多的密接者或者次密接者。
這對於他們檢驗科來說，
完成上述要求，隻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賈正晨胸有成竹。
“感謝領導寬容。您這麽一說，我心裏就踏實多了。我們檢驗科保證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等賈正晨離開後，蔣蘭書立即撥打了副院長耿建華的電話。
讓他到自己辦公室來一趟。
耿建華很快就到了。
兩人隔桌而坐，商量往隔離點增派醫護人員。
“本輪疫情事發突然，接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染，加上密接者和次密接者，估計隔離點很快就會人滿為患。”
“也許隻是零星病例。”
耿建華對於社區應急防疫聯動機製有所了解。
認為疫情可控。
並不會發生大規模擴散。
所以，
他的意見是再等等看。
不急於調動現有醫護力量。
蔣蘭書嘿嘿直樂。
“耿院長，相信我，既然美麗家園東區出現陽性病例，就像在家裏發現了一隻蟑螂。絕對不止發現的這一隻，而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藏著更多蟑螂。提前準備，有備無患。”
“你這麽肯定？”
“反正我的感覺是，接下來我們的隔離點肯定要忙活起來了。”
既然蔣蘭書固執己見，耿建華也不便多說什麽。
他畢竟隻是副手。
協助對方工作是應該的。
“好吧！那我就調配一下本院醫護力量，做好隨時調用的準備。”
“哎，你聽說了沒有？”
“什麽？”
耿建華不明所以。
普惠和合美東分院每天的大事小情多如牛毛。
他並不知道蔣蘭書想說什麽。
蔣蘭書得意地笑了。
“你猜我在首批入住隔離點的密接者名單裏看到了誰的名字？高黎明。美東中心新來的主任。”
“他也是密接者？”
耿建華多少有些意外。
“高黎明不住美麗家園吧？怎麽也成了密接者？”
“不好說，但是他這位美東中心主任被隔離，無論如何，對我們普惠和合美東分院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蔣蘭書洋洋得意。
耿建華卻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
或者是盯錯了目標。
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美東中心並非以高黎明為核心，甚至有沒有這個人毫無區別。
“蔣院長，你的擔心不無道理，不過好像跟高黎明關係不大。”
耿建華字斟句酌地繼續道。
“美東中心極有可能成為我們普惠和合美東分院的勁敵，將來更是直接麵對麵競爭的對手。據我了解到的情況，美東中心近期確實小動作不斷，為升格社區醫院悄悄做著多方麵的準備。”
“是嗎？這都是高黎明的主意？”
“不好說。”
耿建華皺眉思索著。
說出心中疑惑。
“我覺得美東中心確實挺奇怪的，他們近日正在積極推進慢性病患者健康管理工作，從特別注重老年人健康管理，逐步轉向年輕人群體，試圖調整慢性病患者健康管理範圍，把年輕人也盡快納入動態管理體係。”
“還有嗎？”
“另外，還有不顯山不露水的美東中心中醫館建設，以及即將展開的新一輪社區醫護人員招聘工作。”
蔣蘭書聞聽瞪大了眼睛。
他沒有想到美東中心動作頻頻。
猜測與高黎明有關。
“耿院長，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肯定跟新來的高黎明有關啊！這個人不容小覷，看上去肥頭大耳、酒囊飯袋，其實一肚子鬼主意！”
“不不不。”
耿建華連連擺手。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自從上次蔣蘭書提醒之後，他始終在關注高黎明的一舉一動。
另外，
安插在美東中心的眼線也會及時將消息反饋。
自信不會出錯看走眼。
“從目前的情形看，高黎明在美東中心主任的位置似乎已經被架空了，根本沒人聽他的指派，在單位就像個閑人一樣。”
“真的假的？”
“美東中心的各項工作按部就班，也沒有誰跟高黎明請示匯報。”
耿建華一番話不禁讓蔣蘭書浮想聯翩。
美東中心前主任趙偉民在位的時候，大搞一言堂。
單位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人說了算。
仿佛盤踞一方的土皇帝似的。
現在高黎明頂替趙偉民的位置，當上美東中心的新主任，一切都變得不同了嗎？
“那也不對呀！”
蔣蘭書感到難以置信。
“不管怎麽說，高黎明也是美東中心主任，實權在握的人，誰還沒有點臭架子？底下的人誰敢不聽？”
“事實確實如此。”
耿建華當場舉例說明。
包括崔金淑、張泉、孫慶宇和宋子軒在內多位美東中心業務骨幹，都沒把高黎明放在眼裏。
公認好脾氣的“老中醫”張泉甚至當眾跟高黎明發生過衝突。
耿建華據此得出一個結論：
美東中心並沒有把高黎明當成自己人。
處處排擠，不留情麵！
這下蔣蘭書徹底糊塗了。
難道自己這一次是失算了嗎？
按理說不應該啊！
陰謀？
一定是美東中心的陰謀！
蔣蘭書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走“擒賊先擒王”的穩妥路線。
“耿院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還是堅持認為，美東中心所做的一切，應該都是高黎明在幕後操縱指揮。”
“我也不相信，東海市人民醫院會把一個廢物點心派到自己領辦的美東中心當主任。美東中心今年的各項工作，都是圍繞升格社區醫院展開，高黎明的野心大得很！”
“老夥計，你我看到的一切，極有可能是高黎明使出的一招障眼法！”
“千萬不能上他的當！必須全力以赴應對，以免後悔莫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