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舉足輕重的流行病學調查
陽性！
高黎明的核酸結果出來了。
他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怎麽可能呢？
目前東海市僅有一例核酸陽性確診病例。
就是張泉所在應急核酸小組發現的美麗家園東區A18棟的住戶。
自己與該住戶沒有任何時空交集。
按理說根本不可能被感染。
那麽，
有沒有可能在其他地方接觸傳染源或者無症狀感染者？
高黎明百思不得其解。
分別給父母妹妹打電話聯係。
不出意外的，
他們及其他們的密接者數十人均被疾控部門的救護車送往另一處隔離點，按照應急預案處置，進行醫學隔離觀察。
這下可熱鬧了。
高黎明做夢都沒有想到，
自己會成為感染者，
更不會想到，僅憑一己之力就能打碎東海市的一片安寧。
與母親的通話尚未結束，孫慶宇的電話就來了。
來電顯示是他辦公室的座機電話。
“老高，你確診啦？”
“對，核酸陽性。你怎麽這麽快就知道？”
高黎明感到奇怪。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孫慶宇總不能長著一雙順風耳吧？
這邊剛確診，那邊就能知道？
除非提前有人泄露了核酸檢驗結果。
“是惠普和合的人告訴我的。”
孫慶宇語氣透著惋惜。
“你們那個隔離點不就是普惠和合美東分院負責建設、管理的嘛！目前普惠和合已經接手美東中心的全部工作，我們美東中心幾乎所有的醫護人員都需要保持原地靜止，等待被對方統一收治！”
“啥意思？”
“就是全軍覆沒啦！”
“因為我？”
“對，因為你。街道辦那邊的工作也有影響，幾乎全部停止。張書記、齊書記和茶主任他們恐怕都得隔離。”
孫慶宇說這話倒是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反而安慰起高黎明。
“高主任，之所以跟你通話，是想勸你不要有任何壓力，誰也不想被感染對不對？”
“既然已經確診陽性，那就在隔離點安心治療，並配合疾控部門盡快查清來龍去脈，追蹤溯源，爭分奪秒掐斷傳染鏈。”
“順其自然就好。”
……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高黎明忍不住說出心中疑惑。
但是，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他也說不清楚。
孫慶宇不以為然。
“老高，不要胡思亂想了。”
“我就是覺得不可能！”
“行吧！按照相關判定標準，我們美東中心很多醫護人員都是你的密接者或次密接者，所以很快也會被集中隔離。我們就要去同一個隔離點了，有什麽事情還是當麵說吧！我再給家裏打個電話。”
電話那頭掛斷了。
高黎明感到十分愧疚。
這才意識到，因為自己被檢出核酸陽性，導致整個美東中心的工作受到極大影響。
美東中心所有醫護人員保持原地靜止。
圍繞美麗家園東區A18棟展開的應急防疫措施，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將由普惠和合美東分院全盤接手。
街道辦的工作也陷入停頓。
自己怎麽就陽性了呢？
高黎明絞盡腦汁思索著，始終無法確定感染源。
也許隻能等待流調結果了。
手機再次響起。
是張泉打來的電話。
高黎明立即接聽，發現那邊可能在社區花園，廣場舞等等各種嘈雜的聲音都有。
“張大夫，那邊怎麽這麽亂啊？你不在單位啊？”
“我們應急核酸小組正在美麗家園東區A18棟周邊開展大範圍采樣。聽說你高大主任核酸陽性，所以就想打電話關心一下。”
“哎，你們整個小組都沒有被隔離？”
高黎明感到奇怪。
張泉、孫慶宇跟他前一天都接觸過。
而且在一起吃過飯。
應該被隔離才對。
張泉好像也不太明白，猜測道：“可能是因為我們應急核酸小組的防護到位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到現在也沒有接到相關單位的隔離通知。對了，崔金淑負責的流調組也正常工作，她跟你見麵的時候是不是也穿著防護服呢？！”
“好像是，有道理。”
高黎明若有所思。
有沒有防護措施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也是精準防控的思路。
不會令人生疑。
然而，
張泉接下來的話，卻讓高黎明驚出一身冷汗。
“高主任，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說我確診陽性？”
“不隻是你，聽說普惠和合美東分院負責你們這個隔離點，我就覺得不太對勁。”
張泉忽然壓低了聲音。
就像諜戰劇裏接頭的特務。
“我剛剛才聽說，你們這一批密接者或者次密接，一下子檢出十多例核酸陽性。也就是說美麗家園東區A18棟全部180戶都將被轉移到隔離點，實施集中隔離。”
“全部嗎？”
“你以為呢？今天一大早，A18棟樓周圍的十棟居民樓被封控，我們正準備入戶核酸采樣。”
“封控區擴大啦？”
高黎明吃驚。
事態顯然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張泉桀桀冷笑。
“好像有人想利用本次疫情搞事情，黑心奸商嘛！為了賺錢什麽事情幹不出來？高主任，你說呢？”
“你懷疑普惠和合那邊暗做手腳？”
高黎明簡直不敢相信。
利用疫情發國難財。
他們這麽做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電話那頭的張泉不置可否。
“高主任，具體是什麽情況沒人知道，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我相信，狐狸尾巴早晚露出來，多行不義必自斃！”
張泉就是這個樣子。
他始終把惠普和合美東分院當成潛在對手。
一提到這家私立醫院就氣不打一處來。
高黎明並不了解張泉與普惠和合的恩怨情仇，
猜測他意氣用事的可能性極大。
畢竟，
普惠和合總醫院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型三甲醫院。
不可能為了一點蠅頭小利，隨意折損自己的名聲和榮譽。
尤其疫情數據弄虛作假，那更是涉及刑事犯罪的行徑，但凡院領導有點腦子都不會輕易鋌而走險。
……
身著防護服的流調組醫護人員很快到場。
對入住該隔離點的高黎明等十幾位確診陽性病例展開初步流行病學調查，追蹤溯源。
崔金淑來到高黎明的麵前。
兩人四目相對。
心情複雜。
在崔金淑家中纏綿悱惻的情形猶在眼前。
他們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從容地麵對彼此了。
高黎明顯得局促不安。
崔金淑也有些緊張。
藏在防護麵具後的那雙美麗大眼睛眨了又眨，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我們開始吧！”
高黎明小聲提醒道。
“好。”
崔金淑慌亂地打開流調表格。
舉著筆愣了半天，一個字也沒有寫。
“我如果說就是單純地喜歡，你會相信嗎？總不能誤會我是懷著某種目的才故意接近吧？”
崔金淑這話透著心虛。
偷偷瞄高黎明一眼。
高黎明正巧盯著對方看。
目光交鋒，崔金淑趕緊躲開他的視線。
“崔大夫條件這麽好，怎麽可能看上我？”
高黎明冷笑。
他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當然有自知之明。
平平無奇的相貌，肥碩臃腫的身材，脆弱不堪的心髒。
是傳統意義上經常被拿來嘲諷的一類人。
再說自己那點微薄的收入。
比在東海市人民醫院主辦《中醫診斷與治療》雜誌社做編委時縮水了不知多少倍。
唯一值得一提的，或許是美東中心主任的職務。
但是在崔金淑顯赫的燙金履曆麵前，簡直就是個大笑話。
有鑒於此，
高黎明對兩人的感情基本上不抱任何幻想。
始終保持著理智。
“以後我們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可我說的都是心裏話！”
崔金淑有些著急。
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
忽然意識到不妥，趕緊左顧右盼。
好在該隔離點的各個房間相對封閉，再加上醫護人員和患者的人數較多，嗡嗡嚶嚶，環境嘈雜，並沒有引起任何反應。
純屬做賊心虛表現。
“高黎明，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麽，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裏就覺得非常踏實。”
“你覺得這種說法我會相信嗎？”
高黎明依然冷靜。
他猜測，
一定是崔金淑擔心她家裏那些醫療設備被統統拉走。
所以才使出一招美人計。
趙偉民當主任的時候，可以做主把美東中心的醫療設備可以借給她，可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了。
那些醫療設備的歸屬，自然是高黎明說了算。
“崔大夫，勸你收起僥幸心理吧！”
“你還是不相信我？”
高黎明一樂。
“哎，崔大夫，我這個人看上去是不是有點缺心眼兒？特別像個大傻子？拜托，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緊進行吧！還有，等我從隔離點出去，我們兩個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那些醫療設備的歸還問題。”
“那些醫療設備是我媽的**，我是不可能還回去的！”
“這件事恐怕由不得你！”
高黎明冷臉。
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你母親有病，需要醫療救治，那就該住院住院，該走醫保走醫保！任何人都不能搞特殊化，利用手裏那點芝麻綠豆大的權力，換取種種好處！還有你崔大夫，你覺得把美東中心的醫療設備搬到自己家，把你母親的房間直接變成ICU病房就那麽理所應當嗎？！”
崔金淑似乎被高黎明激怒了。
眼神變得嚴厲起來。
“高黎明，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崔金淑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