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杖斃此人

出宮的路上,唐西心中思緒萬千。

安西王企圖割據的野心,在朝中路人皆知。

但他死不承認,皇帝找不到證據,也是不能貿然動他。

安西王身為一方節度使,地位舉足輕重,且素有軍功,皇帝公然興兵討伐,必然引來朝野震動。

若是沒有一個很好的由頭,安西王是不能動的。

但話雖如此。

為帝者本來疑心就重,大多都抱有“寧可我負天下人”的心思。對於威脅皇權統治者,一向寧枉勿縱。

尤其是儀天,她以一介女流登基為帝,破除了千年來男權當道的傳統,成千古女帝。

雖政績卓著,卻也飽受非出“正統”的罵名。

這令她行事更為謹慎,疑心更重。

且不說安西王謀逆之事是真是假,這個流言一出來,儀天便有了除之而後快的想法。

劉野來京居住,便是一個信號。

此時,宮中傳出晉王妃中毒一事,絕非湊巧、偶然。

恐怕是有人故意擺布出來的。

明麵上,天家不好公然去調查安西王的底細,但暗地裏換個人去辦,卻也是勢在必行。

儀天點出唐西和劉野的恩怨,並將晉妃中毒的話語權交給他,潛台詞就是:要將此事與安西王扯上關係。

不論是確有其事也好,栽贓構陷也罷。總之,安西王必然要動。

唐西與劉野素來不合,由他去編排此事再合適不過。

說難聽點,有兩個結果。

如果唐西乃是庸才,辦事不利,構陷一方節度使的事情告發,引來安西王府的報複,那也是他個人的事情,犯不著天家什麽事。

但一旦唐西真有本事,能順利給安西王套上謀逆的罪名,那儀天便有了削藩的理由。

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儀天都可穩坐漁人之利,百利而無害。

不得不說,這步棋走得精妙,即便是身為穿越者的唐少主也由衷拜服。

而儀天將武章留在唐西身邊,名為保護,實際也是一種威脅。

武章手裏的刀能救人,也能殺人。唐少主一旦表現出一點異心,恐怕保護就成了殺伐。

不僅是他自己,商會的上千所屬也會一起陪葬。

路過宣德宮門口時,迎麵走來了一個神色慌張的宮女。

一見唐西便跪地道:“官人,奴婢有個姐妹突然暈倒了,不省人事,還請出手相助。”

唐西微微皺眉,救人?

有人暈倒,不是應該去太醫院請醫官嗎?隨便找個路人幫忙,這也太草率了吧?

但見對方年紀不大,不像是城府極深的樣子,又一臉的焦急之色。

唐少主惻隱之心大動,便應允了她:“此人在哪?”

宮女伸手指向前方的一條窄巷。

“你去太醫院請醫官,本少主過去看看。”

來到那條窄巷子,見到路中央躺著一個宮女。

唐西走進一看,此女麵色紅潤,不像是突發疾病暈倒的樣子。

剛想伸手去探析對方的脈搏,突然,那倒地的宮女猛然睜眼,抓住唐西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前上放…

我擦!

現在的宮女都這麽開放嗎?

這絕非是正常的情況!

唐西警覺,反應也很快,立即甩開了宮女的手,正色道:“你想幹嘛?”

宮女的力氣大不過唐西,被甩脫後,微微一愣。

麵對唐西的質問,卻是置之不理。

繼而雙手弄亂自己的頭發,並解開自己胸前的上衣…

準確地說,是強行撕開的,並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抓出三道抓痕。

做完這一切,此時宮女的樣子就好像是被強行猥褻一般。

一旁的唐少主看得目瞪口呆,這是明擺著要陷害“朕”啊?

在皇宮中,公然調戲侍女,有擾亂宮闈之嫌,可即時杖斃。

這宮女看著不善,竟想伺機構陷唐少主?

“來人啊,這銀賊,他…他想侮辱我。”

宮女掩麵大哭起來,那演技逼真至極,堪比現實中的一級演員。

唐西無奈苦笑。

這一聲呼喊,很快便引來了幾名宮女。

為首的那位還頗有姿色,像是早有所料,一聽呼喊便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

逮住唐西,不問青紅皂白,便大罵:“囂張銀賊,竟在宮中肆意調戲宮女,禍亂宮闈,乃大罪。來人,報侍衛將此賊杖斃。”

而那“受傷”的宮女一見來人,當即上前抱住對方的腿:“香竹姐姐,你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嗚嗚…”

那稱作“香竹”的宮女,看似是宮中女官,手上有些權力,此番正對唐西怒目圓睜。

唐西甚覺好笑,攤了攤手:“香竹姐姐?你不會真的相信此女所說吧?”

香竹冷哼:“那還有假?你色膽包天,垂涎玉梅妹妹的美色,企圖調戲,好在妹妹拚死抵抗,你未能得逞,被我等幾人撞見,還想抵賴?”

“我等幾人便是人證,玉梅妹妹脖子上的傷便是“物證”,人證物證俱在,銀賊還不伏法?”

這……劇情都編好了?令唐少主情何以堪。

不久,幾名宮中侍衛便匆匆趕來,手裏都拿著廷杖,像是事先已經準備好的。

嚷嚷著就要把唐西架起來毒打。

唐少主微微動容,暗呼:又有刁民想要害“朕”。

但他豈是任人宰割之輩?

當即怒斥:“住手!汝等何為?身為宮中侍衛,想要濫用私刑?”

“且不說此女栽贓,即便是本少主真的有罪,也該報請大理寺、衛尉寺和廷尉府三司會審,查明實情後,方能定罪。”

眾侍衛止住身形,麵麵相覷,顯然唐西所說並非虛言,朝中私自用刑也是大罪。

香竹見此,似乎已有對策:“好你個銀賊,竟也懂朝例?你既知朝例,當也應該熟悉宮規,禍亂宮闈,宮廷侍衛可行先斬後奏之權,何須三司會審?”

“來人,杖斃此賊,無需忌諱。”

唐西一愣,這女官恐怕是早有預謀,竟搬出宮規。

大周女帝當權,注重女性尊嚴,嚴禁銀亂宮人,一經發現廷衛可先斬後奏,倒是事實。

唐西微微思慮:“尋常人也就罷了,栽贓構陷也不認認人?可知本少主是誰?吾乃聖上欽定的未來公主駙馬?你們誰敢擅動。”

香竹一聽,不覺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唐西身份,還巴不得他自報門楣:“好呀!你既是欽點的駙馬,仍不知潔身自好,竟做出此等忤逆之事,罪加一等。”

“來人,速速將此賊杖斃。”

香竹有恃無恐,開口閉口都要“杖斃”,像是與唐少主有血海深仇一般。

一眾侍衛見有女官撐腰,忌於“威懾”,又或者說忌於女官背後之人的威懾,也不再猶豫。

一擁而上,竟想要真的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