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囚困
除了裘萬山之外,唐三彩便是唐西最得力的助手,多年來一直往來與長安和西域之間,掌管西域分會的所有事務,衣食行商會名副其實的第三把手。
唐西做夢也想不到他會背叛,而且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倒戈。
心中不斷的思考著唐三彩叛離的原因,唐少主苦惱不已。
他是為了奪權,將西域商會控製在自己手中,不再委於唐西的臉色行事?
這並不可能!
西域分會的把頭,一直是唐三彩在擔任。他做事縝密,善於經商,且深受唐西信任,此前唐西也甚少染指西域的事情,唐三彩在西域分會中說一不二。
從某種層麵上來說,西域分會就是唐三彩“自己的”,他犯不著為此而對唐西下手。
難道說,他是皇帝或者安西王安插在商會的細作?
想了想,唐西覺得更加不可能!
唐三彩本是華山派的棄徒,因偷學隻有掌門才有資格修習的華山九劍和梅花點穴手,而被逐出山門,並廢去武功,挑斷手筋腳筋,流落市井為乞。
二十年前,唐西的父母還在的時候,對唐三彩有救助之恩,出錢為他醫治好了經脈,使其得以重新練武。此恩如同再造,唐三彩不可能會被人輕易收買。
思來想去,唐少主覺得隻有一個可能性最接近真實。
西域亂局已定,唐西淪為皇帝的棄子。在唐三彩看來,唐西此生已無出頭之日。
一旦安西王掌控了整個西域,必定會大肆清洗異己,誅殺朝廷一黨。唐西身為平西大將,他手下的商會便是首當其衝。
唐三彩早已將西域分會視作自己的產業,傾注了萬分心力,自然不忍其覆滅,故而想以唐西為籌碼,尋得一線生機。
他知曉唐西身上的所有隱秘和計劃,並了然唐西對皇帝策略的種種猜測。
如果將唐西和李瀟瀟的人頭,加上這些重要情報作為籌碼,獻給安西王。那麽,安西王很有可能會對唐三彩“網開一麵”,甚至是委以重任。
如此一來,死唐西一黨,他唐三彩依舊穩居西域不倒。
而且,劉琨山一旦洞悉了皇帝欲擒故縱的策略,必會加以反製。西域是否還能失而複得,便沒有定數了。
安西王劉琨山很可能會一直占據西域,甚至會以西域為根據地,反攻中原。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唐三彩為己求生,心生反意,不無可能。
這是一個致命的後果!
冷靜下來以後,唐少主暗下決心,一定要力纜狂瀾。
首先便是要逃出這處牢籠。
唐西是被單獨關押的,整個柵欄囚室就隻有他一人,也沒見有任何守衛在。
但在他這間囚室的對麵,也關著不少人。
看這些人的打扮,大部分都是藥王穀弟子,其中有一個還穿著長老的服飾。
藥王穀的人也被囚了?其中一人還是長老級別的人物,難道說藥王穀發生了變故?
唐西沉思了片刻後,衝著對麵的監牢,喊道:“幾位兄台,在下唐西,可否告知發生了何事,你們為何也受困此地?”
那些藥王穀弟子各個深受重傷,倒在地上呻吟不止,卻是一時難以回應。
倒是那長老還顯得有些氣力,但和唐西一樣受到了特殊照顧,四肢綁著鐵鏈。
此時,他微微睜眼,盯了唐西一眸,開口道:“你就是京城來的魏國公,唐西?”
唐少主點了點頭,回道:“正是!這位長老怎麽稱呼?”
“孫自在!”
孫自在先是自表了身份,而後若有所指道:“魏國公真是好眼力!收了兩個好隨從,不僅令自己深陷死地,也間接害了整個藥王穀。當真可笑至極!”
唐西微微尷尬,唐三彩的背叛確實令他始料未及,便苦笑道:“孫長老教訓得是,本少主確實有眼無珠,錯信了奸人。但現在不是論責的時候,可否告知藥王穀發生了什麽變故?霍長青人呢?”
孫自在複而閉上了雙眼,但並未拒絕回答唐西的問題:“你的兩個手下,裴三刀和唐三彩叛逆,聯手製住了穀主。以穀主的性命作為要挾,號令整個藥王穀。現在外麵已經是他們的天下。”
“大長老霍天,已經暗中投誠了安西王。穀主受製以後,他便接手了穀中的防務,違抗者或擒或殺,無一放過。在我等被擒之前,安西王的大軍已經在入穀的路上。”
唐西聞言,大驚:“裴三刀也反了?這怎麽可能?你們是不願服從大長老霍天的差遣,所以才被困此地?”
孫自在輕笑了兩聲:“你不傻,但知人忠奸之事,還是少了一份提防之心。唐三彩不知用了什麽托辭,竟策反了公主的五千禁軍,公主此時便在他們手上,隻有那武章和婉兒奮力突圍,得以逃脫。”
“而你...,等安西王的大軍一到,你和公主便會被帶往龜茲城。劉琨山要以你的人頭,血祭大旗,作為他逐鹿天下的第一刀。還有,京城來的十萬禁軍也反了,安西王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西域三藩。此時,應該正全力進攻郭子昭的河西軍。”
唐少主聽此,心如死灰,難以置信道:“怎麽可能?先鋒營和十萬禁軍乃是皇帝親軍,他們怎會輕易被策反?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三日之前!”
孫自在冷笑道:“至於這些禁軍為何會被輕易策反,這就要問問你的得意手下唐三彩了。”
唐西頓然語塞,麵色煞白。
唐三彩一掌,竟令他昏厥了三日。而在這三日之中,竟又同時發生了諸多變故。
霍長青被製,裴三刀和唐三彩背叛,李瀟瀟被擒,禁軍倒戈...
一旦郭子昭的河西軍再敗,西域便徹底落入安西王手中。
站在朝廷的角度,西域已然失守,而對於劉琨山來說,卻是形勢大好。
結合從孫自在口中得到的信息,唐少主心中澎湃萬千,苦思破局之計。
但身陷囚牢,即便是有了對策,恐怕也難以實施。
於是,便又開口問道:“孫長老,以你對此處地牢的了解,我們可有脫困之法?我若能出去,或許還可力纜狂瀾。”
孫自在卻是斷然搖頭道:“藥王穀地牢,深入地下八米,銅牆鐵壁。唯一的出口,石門重達千斤,隻能在外部開啟。你想逃?簡直難比登天!你沒看到他們甚至連守衛都沒有留下嗎?”
“而且,現在外麵都是安西王一黨的人,即便給你逃出地牢,也是插翅難飛。”
唐西大失所望。
但轉瞬想到,孫自在不是說劉琨山要把他帶去龜茲當眾砍頭嗎?
若想脫身,或許隻有等到在前往龜茲的路上,才有一線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