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少主比我還狗

唐西騎著馬一路奔跑,亡命而逃,最起碼先保住性命再說。

雖然此次刺殺,並不關他任何事,但那些皇城軍並不是講理的主兒。

武章此人,自從唐西“表明”身份後,就一直沉默隱藏,也不知身在何處。

裴三刀斷後,確實做到了自己所言,一開始還可聽見追兵的喊殺聲,漸漸地便銷聲匿跡了。

老裴也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將追兵暫時擺脫。

唐西在一處茂密的叢林中,停住了奔襲。

婉兒早先還能謾罵幾句,到最後徹底沒了聲響,想必是毒素攻心,自己暈了過去。

勒住馬韁,唐西把婉兒放到地麵上,卻見此女不省人事,任憑如何叫喚都沒有意識。

微微皺了皺眉。

是老裴下的毒,那麽他必然是有解藥的,唐西便也沒有過份的擔心。

婉兒是儀天皇帝身邊的大將,雖是女兒身,但深受信任與重用。按照唐西的考慮,挾持婉兒不僅是為了能當作人質,順利脫逃。

還有一層關係是,想從婉兒這邊尋找契機。

現在,所有人都認為唐少主參與了刺殺,如果婉兒能相信此事並非唐西主使,那麽在儀天麵前,或許就還有婉轉的機會。

沒過多久,裴三刀便追了上來。

一下馬,便對唐西說道:“少主,裴某暫時引開了追兵,但估計瞞不了多久。”

唐西微微點頭,伸出兩根手指,探悉了婉兒的脈搏,確認她此時還活著。

這才回道:“無妨!天大的事,先過了這坎兒再說!兵不厭詐,反其道而行。聖上既知我等逃脫,必然會封鎖各處要道。”

“萬萬想不到,我們會折返長安城。老裴,你那處茅屋可有近路?先去那裏躲躲再說。”

裴三刀點了點頭:“確有近路,隻是折返長安,是否真能騙過皇帝眼線?”

唐西輕聲一哼,略微苦笑:“先不管那麽多,你自己惹多來的禍事,自當你自己去處理。”

說著,唐西脫掉自身的鎧甲,從袖口中掏出兩枚信號彈交給裴三刀,嚴肅道:“你現在即刻動身,向北而去,沿途伺機放出這兩枚信號彈。”

“一路向北,追兵必會隨你左右,你必須比他們更快。你會在北方的一處穀口鎮上,看到一家客棧。客棧掌櫃乃我們商會之人,他會助你折返。”

“你現在隻需告訴本少主,如何從小路迂回長安。我在城郊茅屋等你,日落之前必須返回。不然……”

唐西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婉兒。

“你可明白?”

裴三刀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卻見唐西已經催促,刻不容緩。

他撕下自己的一麵衣袖,咬破指尖,畫出折返長安的小路路線,交給唐西。

裴三刀道:“如此,少主且珍重!夜幕之前,裴某必然來見。”

唐西接過,一語不發,認清路線後,扛起婉兒便走。

...

城郊。

正值秋收,地裏的莊稼比人好高。

已漸金黃的玉米地裏,唐西幾番迂回徘徊,終於找到了裴三刀的茅屋。

但他並未急著將婉兒帶進去療傷,而是先把她安置在一處草叢中,隻身潛入茅屋。

將屋裏屋外全部搗騰了一遍,弄得七零八零,製造出剛剛被人搜羅過的假象。

這才回到婉兒身邊蟄伏。

此女仍是處於昏迷的狀態,脈搏逐漸薄弱,必須得盡快服下解藥,不然恐有性命之危。

不久後,一隊皇城軍騎兵遠遠而來,一路浩浩****,見人便查,逢屋必進。

為首的將領手上拿著三張人物畫像,正是唐西三人的肖像圖。

來到茅屋前,一眾軍士正要入屋查探,為首的將領一見小屋小院淩亂的模樣,出聲阻止道:“等等,此屋像是已被友軍查驗過,我等無需再查,還是另去別處。”

不遠處草叢中的唐西聽此,嘴角微微淺笑。

等到皇城軍遠去之後,唐西抱起婉兒,悄然進入茅屋中。

茅屋簡陋,僅有一張木板床,將婉兒放到**後,唐少主神情冷峻,繼而在茅屋中小心翻找起來。

皇城軍剛剛搜尋此處,想必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唐西倒是可以暫時放下戒心。

婉兒傷得很重,又中了毒,裴三刀的劍還插在她的肩上。

為今之計,隻能在茅屋中尋找到一些療傷的藥品,先為她拔刀再說。

找了好一陣,倒是找到不少治療外傷的金瘡藥,解毒藥劑也有幾瓶,但不知婉兒身中何毒,唐西也不敢貿然給她服下,隻能等裴三刀歸來。

距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

唐西解下婉兒身上的軟甲,在傷口處撒上金瘡藥後,緩緩拔出刺在肩上的長劍。

有了金瘡藥的止血作用,倒也不用過份擔心她失血過多。

長劍被拔出後,婉兒昏睡之間,微微痛苦的嚶嚀了一聲,麵上恢複了些許血色,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毒是裴三刀下的,按照唐少主的估計,他必然是會有解藥。

然而,一直等到月上枝頭,裴三刀還是未見人影。

唐西有些心急如焚,婉兒已經吐了好幾口血,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此女現在的安危極為重要,身為儀天的左臂右膀,她一旦身死,便說明唐西此生與皇帝的矛盾不可調解。

唐西暗下決定,覺得不能再等了。此時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先給婉兒服下裴三刀房中的“解藥”再說。

解藥,解藥。

解毒之藥,唐少主料想,即便是吃錯了,應該也不會引起大麻煩。

一念至此,便取過三瓶標示為“解藥”的藥瓶,想要給婉兒服下。

即將入口之時,身後卻被一隻大手攔住:

“少主,且慢!”

唐西回頭一望,卻是裴三刀趕回來了。

“少主想要毒死此人?”裴三刀拿過唐西手中的解藥,皺眉道。

唐西一愣,先不去責問裴三刀因何延誤,而是疑惑:“此話怎講?你明明標示著是解藥。”

裴三刀微微一笑:“裴某留了個心眼,未免家裏入賊,將收藏的毒藥和解藥,對換了一下標示。也就是說,毒藥才是解藥。解藥反而是毒藥”

唐西有些訝然:“你也是真夠狗的,毒藥才是解藥,那麽金瘡藥是什麽?”

裴三刀眉毛一挑:“少主為她敷上了金瘡藥?”

說著,便去檢查婉兒的傷口,得到答案後,神情便有些奇怪起來。

唐西追問道:“快說,她是中了什麽毒?先給她服下解藥再說,此女重要,暫且不能有事。”

裴三刀點點了頭,伸手入懷,掏出一枚藥丸,便送入婉兒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

沒多久,婉兒又吐出了一口毒血,但臉色開始恢複紅潤。

見此,唐西微微心安,繼而問道:“你還沒說,她中的是什麽毒?”

裴三刀幽幽回道:“劍上之毒,名叫七日喪命散。”

唐少主盯著他:“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裴三刀嗬嗬笑道:“不厲害,隻是七日之內不服解藥,便會腸穿肚爛而已。唯獨裴某的解藥可救,不然即便是大羅金仙再世,也是藥石無靈。”

“不過,此女身上的七日喪命散雖然已解,但又中了一種新毒...”

唐西有些不解:“怎麽可能?”

裴三刀若有所指:“那金瘡藥也是一種毒藥。”

唐西瞪大了眼睛:“你真是比狗還狗,好好的毒藥,你標示成救人的金瘡藥幹嘛?害本少主險些成了殺人凶手!你還愣著幹嘛,趕快給她解毒。”

裴三刀卻搖了搖頭:“新毒名叫斷魂七絕散,也叫合歡飄飄散,無藥可解。”

唐西大怒:“你的意思是說,此女已然必死?”

“那倒未必,此毒雖無藥可解,卻可通過某種特殊的物理治療,起死回生。”

裴三刀猶顯神秘的說道:“隻是這種神秘的物理治療方法....少主你還年輕,不如就換裴某來做吧!”

說著,裴三刀竟要脫去自己的衣服...

什麽情況?

斷魂七絕散?合歡飄飄散?

這名字聽起來,怎麽有些“壞壞的”,特殊的物理治療?不會吧...

唐少主突然想到了某種事情,眼前一亮:“老裴,你年紀大了,這種事還是讓年輕人來做吧!你門外等候,一個時辰之後,再進來。”

本以為老裴會堅持一下,但聽唐西如此說,竟乖乖的退了出去。

臨走之時,還不忘提醒了一句:“其實...少主,你是真的懂,還是假裝懂?這種物理治療做一個時辰,你能頂得住?”

唐西又大怒起來:“你看不起誰?”

...

圓月如盤,銀輝光潔。

城郊本是一處祥和之地,但被這皇城軍的一頓“清掃”,此時不免有了一絲肅殺之意。

但在此刻,某些人的眼裏,春宵一刻,即便是窮山惡水,也如暖玉香閨般溫柔。

裴三刀才沒走出多久,茅屋中就傳出一聲驚呼:

“啊...狗賊...銀賊,你想幹嘛?”

“你竟敢在本將麵前脫衣服?”

“卑鄙下流,無恥賤格!”

“本將要將你活剝...”

裴三刀大感不妙,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

心裏卻在想:這合歡飄飄散,隻需推宮過血,便可解毒。少主脫衣服作甚?他要趁人之危,企圖不軌?

哎!少主比我還狗。

方才,裴某要脫衣服,隻是因為身上染血而已......

少主是真的狗,還是理解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