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主殿下不見了

婉兒以身擋了裴三刀一劍,長劍直接穿透了她的左肩。

她臉色隨即變得慘白,嘴唇繼而呈暗紫色,似有中毒的跡象。

老裴的劍上有毒?

鹿腹藏刀,竟還能淬毒於劍上?

這當中自是還有很多謎團,例如這侍衛準備的獵物,因何藏著老裴的刀劍?

是老裴與皇城軍暗中有勾結,還是他行刺一事是蓄謀已久,早已打通了儀天的身邊人?

關鍵是何人幕後指使老裴,主導了此事?

不過現在並不是去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唐西有些茫然,看了看裴三刀,又想去扶一下重傷落地的婉兒。

婉兒卻怒目以對:“狗賊!”

現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所有人都已認定唐西與老裴是串通一夥的,企圖行刺皇帝。

他是喬裝潛入獵場大營,而且裴三刀與之“少主”相稱,表象“證據”無一不說明,唐西與行刺一事有深刻關聯。

唐少主即便再多冤屈,此刻說出來也是無濟於事。

一眾皇城軍已經圍了上來,就要將兩人就地斬殺。

尤其是劉野,此人見唐西深陷漩渦,自是喜聞樂見,當先搶了身邊侍衛的刀,便衝上來直刺唐西。

唐西一劍格擋之後,穩步向裴三刀靠近。

而裴三刀一劍失手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鬥誌全無,一臉的落寞神色,幹脆席地而坐,任人宰割的樣子。

與之剛才浴血殺神的狀態,判若兩人。

皇城軍試探性的幾刀,已經在裴三刀身上留下了傷勢。

裴三刀則是打罵不還,任由捅刺,連臉色都不變一下,像是忘卻了痛癢一般。

唐西大驚,飛身過去,替他格擋了數次致命的斬殺。

一邊招架,一邊說道:“老裴,你瘋了嗎?為何不還手?”

裴三刀微微看了唐西一眼,苦笑道:“少主不必理我,裴某刀劍已出,雖無法斬殺聖上,但也算是還了人債,此生已無留戀。一身皮囊而已,十餘年前已該死去,苟活至今,行屍走肉的作態罷了。”

老裴自稱行刺是為了還債,既已債清,則俗世再無掛念,像是失去了靈魂,生死不再度量。

唐西雖武藝不弱,但麵對皇城軍的輪番圍攻,又需顧忌老裴的安危,已顯頹勢。

他憤然道:“你還清了人情債?說得輕巧,你潛伏於商會六年,身無一物,是誰為你置產田地,又是誰為你尋了一處安身之所?這難道不是人情?”

“你此番還了舊債,新債就可置之不理?況且,你公然行刺,身為商會所出,你身死不惜,可曾想過商會上千人命受你誅連?”

裴三刀一愕,提起了三分精氣神,但瞬間又萎靡了下去:“罷了!若是如此盤算往複,恐怕裴某此生恩怨難清。少主與商會一眾手足的恩情,裴某隻能來世再報。輪回一世,願做牛做馬,侍奉左右。”

唐西聽此,心中一急,稍不留神,便被人從身後砍中了一刀,雖有鎧甲保護,但已然傷到了血肉。

他回身擊退攻勢,怒道:“來世太久,本少主隻爭朝夕。男子漢敢作敢當,你但求一死,令眾人予你死身善後,那便是懦夫所為,豬狗不如。”

“再說,你當真了無牽掛?雖不知你因何消沉至此,自稱孤家寡人,但年輕時未曾有過妻室?即便真是一身皮囊而已,膝下可有老父老母掛懷?你如何棄生身父母於不顧?”

裴三刀麵容扭曲,顯然是內心極為掙紮:“都沒了,沒了。當年為了虛名,便已斬斷了世間牽掛。刀神一劍,素無活口。我是罪人...死一萬遍都難辭其罪。”

唐西奮力抵擋皇城軍的衝殺,險象環生,剛剛驚險躲過了一記冷箭。

皇城軍的弓弩隊,已經快要集結完畢。

唐西怒其不爭,啐口道:“呸!你是自視過高,還是有眼無珠?你刀神一劍,若真是素無活口,當今聖上焉何還能黯然退走?”

“你自詡斬斷世間牽掛,可曾親手埋葬了親人的屍首?或許,猶有變故呢?你的身世來曆,本少主來日必會徹查清楚,你是我的人,就是要死,也是該死於我手。”

裴三刀眼神中有了些許光芒,似乎有些動搖:“少主無需故意給我希望,我此來已報必死決心。”

唐西見其仍是頑固,斥道:“愚夫,你先別管本少主是否故意激你,眼下先協力突圍再說。商會耳目眾多,遍布天下,自然可以為你尋到親人。屆時,你若還想死,我絕不攔你。”

“親人?親人...”裴三刀默念了兩聲,又苦笑了兩下,拳頭慢慢握緊。

話說之間,圍困兩人的皇城軍,突然將包圍圈縮退了幾步。

嘣...

弓弩隊已經蓄勢完畢,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密密麻麻的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斜斜射向兩人。

“你還不出手?”

唐西見此情形,萬箭齊發一旦落下,兩人毫無阻擋的動作,必然會被射成刺蝟。

裴三刀終於動了。

他目現寒光,大手一拍地麵,便騰地而起:“好!即便已知希望渺茫,但既然少主視裴某生死於心,裴某再苟活幾日,又有何妨?”

說著,長袖一卷,便將一名皇城軍手中的戰刀奪了過來。

戰刀在手,裴三刀長發亂舞。

萬箭落下,他使出一段淩厲的刀法,舞得淋漓盡致,密不透風。

竟將射來的箭矢,悉數擋下。

而後與唐西左右呼應,衝殺重圍。

唐西飛身將一名騎兵斬落馬下,取而代之後,衝裴三刀大喊:“不要戀戰,奪馬就走。”

裴三刀一刀劈翻了幾人後,點點頭,也是踢落一人,策馬而上。

幾番迂回衝殺,圍在最前的上千皇城軍,竟一時難以奈何兩人。

唐西看向婉兒的所在,微微若有所思:“老裴,帶上那個女將軍...”

裴三刀聞言,冷冷一笑,當即調轉馬頭,朝婉兒衝去。

婉兒受了重傷,全盛之時尚且不是裴三刀的對手,此時見到刺客朝她衝來,卻也仍想起身抵抗。

但裴三刀出手的速度更快,清退婉兒身邊的護衛之後,三兩下便點住了她的穴道,將之拽起朝唐西丟去。

唐少主借力將婉兒接過,橫在身前的馬背上。

這女子穴道被製住,無法動彈,但仍是嘴上不饒人:“狗賊,莫要妄想以我人質,本將馬上咬舌自盡。”

她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唐少主豈能讓她得逞?

唐西想一掌拍暈婉兒,但婉兒也是習武之人,豈是一拍就暈?

於是,便出現了略顯“荒唐”的一幕...

唐西一邊策馬殺敵,一邊分神想拍暈婉兒。

但此危急的情況之下,唐西難免有些手忙腳亂,手法不準。

婉兒是被橫在馬背上,麵部朝下,後背朝天。

唐少主一拍竟拍錯了,拍在了婉兒的臀部上...

這...未免就有些尷尬。

受此“輕薄”,婉兒心生大怒:“狗賊,你敢...此生我與你不死不休。”

唐西一呆,也覺得是自己“錯了”,但前方衝來了一群騎兵,卻也令他難以搭嘴。

“少主先走,裴某斷後。”裴三刀大喊道。

唐西自顧揮舞長刀,殺出一條血路,朝山中逃去。

身後,裴三刀所向披靡,卻也無人能擋。

弓弩隊的二次發箭,也被盡數擋下。三人兩馬,竟在萬眾皇城軍中全然身退,遁入山林。

“追!”

一名騎兵將領率軍,緊追而去。

獵場大營,校場中。

隨著唐西二人的突圍,動亂開始緩慢平息。

公主車輦中,儀天這時走了出來,望向二人逃去的方向,冷冷一哼:“眾將士聽令,傳朕聖旨,立即封鎖長安方圓三百裏,隻進不出,務必將此三人帶回。若有失手,提頭來見。”

一眾將士領命後,開始逐步整軍出發,前去堵截唐西三人。

這時,卻有一宮人慌慌張張前來,一把便跪倒在儀天身前,瑟瑟發抖:

“陛...陛下,不好了。金枝公主不見了...”

聞此,儀天大驚:“混賬!怎麽回事?”

那宮人連頭也不敢抬:“適才,大營動亂,奴才唯恐公主受驚,便想請公主移駕安全之處,誰知...公主帳中竟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