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城樓下方的水裏，葉無道聽著樓上已經沒有動靜了，就緩慢的移動著身軀，向著城外遊去。
“無幽水怪？這是什麽精怪？怎麽聽都沒有聽過……”
葉無道疑惑不已。懷玉城因為臨近懷玉山脈，所以有一些賞金刺客創出了一個百獸榜，這個榜單，羅列了近乎大部分的精怪異獸，但是葉無道看過這榜單，他並不記得有無幽水怪，就算記憶力再差，也不可能對無幽水怪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有且隻有一種可能，無幽水怪沒有上這個榜單。
沒有上百獸榜的精怪異獸，不代表其威懾力低微，恰恰相反，有的精怪異獸可能比百獸榜上的都更加厲害凶殘。
剛才他聽楚遇吉的話，好像這無幽水怪在水裏挺厲害的樣子，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樣的。不過楚遇吉這麽信誓旦旦，那麽，這一路，就要更加小心了。
葉無道不敢大動，他仰躺在水麵之上，讓水流本身的速度推著他向著懷河而去。
漸漸地，葉無道越飄越遠，懷玉城樓上的火把也幾乎不可看見。
突然，水上的葉無道“嘩”的一聲，像是被什麽東西拉入水下。水麵之上，隻聽到一陣陣“咕……咕……咕……”的水泡聲。
幸好現在是晚上，要是白天的話，讓文人看見，怕是又能抒寫一篇誌怪小說了。
水裏，葉無道滿臉通紅，嘴裏的氣體因為驚慌失措不斷地流失，看他那腰腹部，幾根觸手纏腰，死死的把他往更深的水裏拉。
黑暗中，我們隻能看見那纏住葉無道的是幾根觸手，但是觸手的本體，卻模糊不清。
葉無道氣急，他本想順流而下，到時候直接到達懷河，就可直奔三清觀了。奈何這半路還有這程咬金，一路上都在提防著，沒想到最終還是著了眼。
被拖入水中的葉無道肺裏的空氣越來越少，臉色也越來越紅，並逐漸向青紫轉換。
葉無道四處**，希望能找到一個著力點，可以對抗這異物的拉力，奈何，這是在水裏，哪有東西讓他拿啊。
突然，葉無道靈光一閃，想起了腰間的佩劍，隻見他三下五除二，在腰間的強烈束縛下抽出劍柄，大手一揮，終於，拉扯感減輕了。
底下的怪物或許是感覺到了水裏的獵物即將逃脫，並未被斬斷的觸手纏繞得更加緊密了。
見此，葉無道大急，隻得再次揮動手中的佩劍，把它當成大刀來用。
鮮血從深水處向上蔓延，範圍不斷地擴大，不知道是那不知名怪物的，還是葉無道的。
夜色下，水麵之上陡然傳出“嘩……”的一聲，一個人影浮現，仔細一看，原來是葉無道，隻見他雙手揮動，不斷地朝著岸邊遊去。
水裏的鮮血好似更多了，而葉無道的夜行衣也殘破不堪。
水底下，一道黑影浮現，葉無道頓時不再繼續遊動，隻是手拿佩劍，嚴陣以待，雙眼向著四麵八方觀察。
近了，更近了，那道黑影仿佛認定了葉無道一般，直直的朝著他攻擊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葉無道連忙向右移動。但是因為那黑影移速過快，左手臂還是被其割傷。
聞到了血腥味的那怪物更加瘋狂了，隻見它揮動餘下的觸手，向著葉無道攻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水裏是它的主場，主場優勢太大了，隻能兵行險招了。”
想到辦法葉無道沒有再次移動身體，而是在那觸手伸過來的時候主動伸出左手，讓其纏繞其上。
那怪物見狀，倒也沒有生疑，而是異常興奮地收回觸手，打算親口吃下獵物。
終於，葉無道靠近了那怪物，隻見它雙眸通紅，張大嘴巴，滿臉利齒，似魚非魚，又似蛇非蛇的樣子，揮動著觸手，打算把葉無道放進口中。
電光火石間，葉無道右手重力一揮，斬斷左手臂上的觸手，然後一刺，劍柄直入怪物眼中。
“嗷…………”
怪物大叫起來，觸手胡亂揮動，葉無道隻得緊緊的抱住佩劍，不斷地往下刺入。
水麵之上，水波**漾，那是怪物在死前縱橫。
方圓幾十米的水裏，魚類都已逃竄，隻有葉無道和這無名水怪。
葉無道全身肌肉緊繃，他不敢鬆手，這水怪雖然靈智低下，但是攻擊力還是挺高的，要是再被其拉入水中，怕是九死一生。
無奈，因為懼怕水怪纏繞和鞭打，葉無道隻得抱著劍柄，倒懸在水怪身體之上，跟隨著它四處遊**。
“哧……”
這是葉無道衣服碎裂的聲音。
“叭……”
這是葉無道被觸手揮動拍打在身上的聲音。
“砰……”
這是水怪撞擊在碎石上的聲音。
宛如輪回般，水怪一次次的揮動觸手，終究隻是讓葉無道嘴角的血跡擴大罷了。
“噗……”葉無道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有點萎靡。
終於，水怪的動靜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而葉無道也好似精疲力盡一般，趴在它的身上，動也不動，順著小河漂流而下。
葉無道不知道，就在他和水怪四處戰鬥的時候，不經意間流出的鮮血被那“上”字令牌所吸收，可看那玉牌，還是光潔無瑕。
三清觀，上清峰，紫竹林，在鮮血被令牌吸收的時候，元智道人頓生感應，隻見他右手不斷地掐算，測繪吉凶。
“破而後立，不破不立，誒，又是一筆糊塗賬……”
雙手抱著酒壇，元智道人“咕咕”地喝著，雙臉坨紅，卻無絲毫醉象，那一副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樣子，還是有點酒仙的感覺的。
“心至心皈命禮……”
元智抽起一柄玉石般的劍，臨地起舞。
“居上清境，號靈寶君。祖劫化生，九萬九千餘梵炁。赤書煥發，六百六十八真文……”
隻見他邊舞邊說，邊說又邊飲一點酒。
“因混沌赤文而開九霄。紀元洞玉曆而分五劫。天經地緯，巍乎造化之宗……”
元智道人腳踏七星，劍行五罡，玉劍揮動間，可見道道波紋隱現。
“樞陰機陽，卓爾雷霆之祖，大悲大願，大聖大慈。玉宸道君，靈寶…天尊……”
語閉，元智道人仰躺在地，默然不語。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啊……”
大殿中間，平時以邋遢不羈形象為主的元智道人，此時，卻是一副憂國憂民之相，隻見他雙眼通紅，眼眶之中，無端地溢出兩股熱流，隨後，但聞其長歎一聲，似是解懷，又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