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長公主強迫謝大人
“帶路!”謝潯拂袖,匆匆往江遠的院子去了。
謝潯疾步走到小院時,蘇姌正閑適地斜倚在羅漢榻上看書。
她腳下還散落了一地的春宮圖。
“蘇姌,你到底什麽意思?”謝潯站在她身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蘇姌的視線,像層層烏雲壓在頭頂上。
蘇姌卻不緊不慢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看來大人很喜歡本宮送的禮物,這麽猴急就趕來了?”
“微臣慚愧,不如公主寂寞難耐!”謝潯躬身下來,兩臂撐在她身側,餘光則掃了眼江恒,“怎麽?他一人不夠,公主還想約臣在這死人房裏尋歡作樂?”
“大人真是深知我心。”蘇姌媚眼勾起一絲玩味,抬了抬手指:“江恒先出去,本宮有好些貼心話跟謝大人說呢。”
羅漢榻上的兩人,身影交疊,眼中隻有彼此。
若非近距離感受到兩人周身的寒意,看著倒真像一對親密愛人。
密閉的空間中,暗流湧動,根本容不得多一個人。
江恒躬身退了出去,把門也帶上了。
昏黃的浮光在謝潯的臉上搖曳,他鷹隼般的眼睛逼視著她,“長公主,現在可以說你想做什麽了嗎?”
“剛剛不是說了,尋歡作樂呀。”蘇姌雙臂纏住了他的脖頸。
謝潯想要掙脫,蘇姌手臂收緊,反逼得他靠得更近。
蘇姌近距離觀賞著他冷峻緊繃的臉,嗬氣如蘭:“謝大人被強迫的樣子,本宮好喜歡啊!”
謝潯才不會相信,她約他是為什麽男女之情。
她越表現的親密,謝潯就越覺得不對勁。
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淩厲的眼神逼視她:“蘇姌,你最好給我好好說話!否則我有的是法子撬開你的嘴!”
黑暗中的他,與平日裏判若兩人。
蘇姌早就見識過了,也並不懼他,反而笑盈盈道:“謝大人強迫本宮樣子,本宮更喜歡了!”
“蘇姌,你想死?”
“噓!”蘇姌長指抵著紅唇。
屋外,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來人,你們把大哥的遺物都挪出去陪葬吧。”江玉柔哽咽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一群人朝寢房逼近……
兩人現在這種姿態被別人看到,還說得清嗎?
謝潯鬆開蘇姌,想要起身。
蘇姌卻纏得緊,像一隻貓兒黏在他懷裏,根本扯不開,“謝大人,你我偷歡又被人抓現形了呀。”
她言語中沒有一絲慌張,反而多了些調笑的意味。
“你先放開!”謝潯意識到她是故意的,可又不敢太大動作驚動了外麵的人。
拉扯之間,腳步聲漸行漸近,一行人的身影遮住了屋子裏全部的光線。
眼見就要開門,蘇姌才開口道:“謝大人,本宮好生害怕,你快看看本宮。”
“蘇姌,你別鬧了……”謝潯一邊說著,下意識看了她一眼。
從他的角度俯視,目光剛好落在蘇姌白皙的玉頸上。
紅繩吊墜的長度剛好延伸進她胸口的溝壑中,其上正墜的正是他裏衣的玉扣。
她竟帶著他的貼身物招搖過市?
謝潯有種像掐死她的衝動。
蘇姌挽著他脖頸的力度也猛然收緊,逼迫謝潯沉下身子,在他耳邊道:“一會兒,本宮做什麽,你最好乖乖配合!”
“大人若不聽話,本宮保證全南齊都會知道大人在床笫之間的表現,嗯?”
蘇姌的聲音冷若冰霜,再沒了一絲調笑的意味。
與此同時,門豁然打開。
蘇姌毫不留情,將謝潯推開了。
謝潯一個趔趄,正坐在了不遠處得太師椅上。
謝潯未來得及思索,江玉柔揚著興奮的笑意衝了進來,驚訝道:“長公主?你怎麽在這兒?”
可話音剛落,她又看到了一旁正襟危坐的謝潯。
江玉柔麵色一僵,“謝、謝潯哥哥怎麽也在這兒?”
“本宮覺得這房間甚是蹊蹺,請謝大人來查查。”蘇姌餘光瞥了眼謝潯。
他已恢複貫日的虛偽表情,但深邃的眼中殺意凜然,根本沒有搭話的意思。
蘇姌話鋒一轉,“本宮與謝大人都很喜歡這房中的春宮圖,所以特地一起來觀摩學習……”
“臣瞧著此地有妖精作祟,甚是蹊蹺,特來一查!”
謝潯知道蘇姌又要胡說八道,沉聲打斷了蘇姌,意有所指道:“臣瞧著是隻兔子精,表麵純良無害,實際心黑嘴毒,公主覺得呢?”
江玉柔在一旁看的一頭霧水。
她本是來捉蘇姌的,誰成想屋子裏多出來一個人?
這樣也好,有謝潯見證,不愁蘇姌不認罪!
江玉柔幹笑著打破了兩人的爭鋒相對,“長公主、謝大人,柔兒是來給我大哥收拾遺物的,不曾見過什麽蠢兔子。”
“對,也是有點蠢。”謝潯饒有興致打量著蘇姌,附和道。
蘇姌雙目一瞪,眼眶微紅。
謝潯忍俊不禁,“更蠢了。”
蘇姌:???
江玉柔可沒注意到兩人打啞謎,一心在羅漢榻附近翻箱倒櫃。
“江小姐忙著找什麽呢?”蘇姌斜睨了她一眼。
江玉柔正埋頭翻找,一邊脫口而出,“一本紅色書封的春……”
江玉柔話到一半,舌頭打了個滾,“沒、沒找什麽,隻是幫哥哥收拾遺物。”
紅色書封的春宮圖。
這話已經完完整整落在了謝潯耳朵裏,他餘光瞟了眼窗台上的錦盒。
江玉柔找的,就是蘇姌剛剛送給他的“禮物”吧。
也不知那是個什麽燙手山芋,蘇姌就往他手上丟。
謝潯甩了個眼刀子,蘇姌卻悠閑自得把玩著胸前的玉扣,衝他挑釁地揚眉。
江玉柔自動屏蔽了所有刀光劍影,一個人在房間裏莽頭找證據。
“這也是哥哥的東西?”江玉柔看到了窗台上的錦盒,大喜上前,指尖“不小心”碰落了錦盒。
嘭——
錦盒中的春宮圖,掉落在地。
聲音極大,眾人立刻尋聲望來,皆被地上那金絲鑲邊的書吸引了注意力。
“呀?這不是長公主府的東西麽?”江玉柔撿起書冊,書封上正印著長公主的印鑒,“長公主的私房物為什麽會在我大哥房中?”
言外之意,長公主竟然送絕版春宮圖給江遠,居心可見。
院子外,還有不少跟著謝潯前來看熱鬧的賓客也紛紛湧了進來。
人越多,江玉柔心中越暢快。
可表麵上又攔在蘇姌身前,“大家別多想,我們江府兄妹和長公主從小玩到大的,公主送哥哥幾本書又不是什麽大事。”
這話引得眾人發笑。
送書不是什麽大事,送春宮圖可就不一般了吧?
莫非這江遠生前還與長公主有一腿。
“我見過江遠的死相,跟被榨幹了一樣,整個人虛脫憔悴得很呢。”
“呀,聽說送去公主府的幾個小倌也是一模一樣的死相。”
……
這話自然是有人刻意傳的,可這種花邊新聞總是更讓人津津樂道。
京中本就盛傳江遠死得冤屈。
這前後一聯想,眾人自然而然猜測會不會是長公主太過綜欲,把江遠磋磨死了?
隻是礙於長公主的身份各人隻敢暗自揣摩,越揣摩越覺得是那回事。
“原來長公主最先看上的是江遠,人死了,才盯上江恒的?那謝大人豈不是隻能排第三……”
窸窸窣窣的聲音戛然而止。
謝潯指尖摩挲著扶手,眸色晦暗不明。
他知道江遠是死於蘇姌之手,可不知她連江遠這種髒東西也敢招進府中。
她就這麽百無禁忌?
可轉而又想,若江遠真是死於她的床榻,她如何敢拿著那本春宮圖招搖過市?
謝潯意味不明望向羅漢榻上的蘇姌,蘇姌也正望著他。
蘇姌很快捕捉到他臉上一絲狐疑。
到底是首輔,不像其他人風吹一邊倒。
蘇姌可憐兮兮衝謝潯眨巴眼睛,“大人公正嚴明,可要為本宮做主啊。”
說著,指尖撫摸了下脖頸上的紅繩。
她拿他當狗拴著?
謝潯凝眉,冷哼了一聲,根本不開腔。
江玉柔見縫插針攔在眾人眼前:“大家不要誤會,我哥和公主也算青梅竹馬,她怎麽可能舍得我哥那樣慘死呢?”
這話分明更證明了長公主和江遠有情。
眾人眼神曖昧,又有人一眼看到了書扉頁上的情詩。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孤枕難眠,盼君今夜共赴良宵。”
眾人一看落款,不正是江遠死的那一晚嗎?
原來,那晚是公主送了春宮圖和情詩與江遠幽會,然後把江遠玩死了?
“說起來,江公子死前一天,我的確看到江公子在公主府附近偷偷徘徊。”
“瘋人院也有人看到他偷跑了,原來是去赴溫柔鄉了?”
人群又炸開了鍋。
長公主近日在京中蓄麵首、戲重臣的事,早就讓很多人心中憤憤不平。
此時,借著江遠的事,眾人更是義憤填膺,“長公主是南齊的象征,如此不守婦道,豈不讓別國笑掉大牙?”
“一個女人風流成性,簡直有辱斯文!”
“咱們謝大人清風朗月般的人物,愣是因為公主染了一身汙,這叫謝大人以後如何娶妻生子?”
……
流言蜚語滿天,她就是隻蒼蠅誰沾染,誰倒黴。
謝潯掀了掀眼皮,蘇姌坐在羅漢榻上,把玩著護甲。
她麵色沉靜如水,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她根本不懼流言蜚語,或者說她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玩物。
她一個小姑娘,到底為什麽會如此淡漠?
蘇姌忽而感受到一束正盯著她,抬頭望去,謝潯又立刻避開了目光。
蘇姌起身,走過他身邊時,停住了腳步:“怎麽?大人心疼本宮啊?”
“公主實在不必自作多情!”
“甚好,本宮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蘇姌與他擦身而過,紅色衣袖拂過謝潯眼前,暗香嫋嫋。
謝潯有一瞬間的恍惚。
而蘇姌已經站在了滿是敵意的目光中,掃視眾人。
她周身威壓逼人,周圍看熱鬧的人陷入死寂。
“江遠當時在瘋人所,本宮就算真給他送信,遺物也該在瘋人所,怎麽會在江府裏?”
“本宮身邊多的是貼心人兒,再不濟還有謝大人呢,江家的狗也配?”蘇姌冷嗤。
聞訊趕來的鎮國公江善水正好聽到這一句。
他氣得衝破人群,指著蘇姌的鼻尖道:“你、你、你說什麽?我堂堂江府嫡子,死都死了,公主還要出言侮辱……”
哢嘭——
江善水話未說完,青月上前擰斷了他的手,“休得對公主不敬!”
江善水倒吸了口涼氣,捂著紅腫的手,銀牙咬碎,“蘇姌!”
蘇姌則扶了扶雲鬢,“哦,本宮說錯了,本宮府上的看門狗都不會亂咬人。”
周圍一陣哄笑。
江玉柔在一旁見他爹堂堂鎮國公被蘇姌摁在地上摩擦,簡直無顏見人。
蘇姌這賤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江玉柔扭著腰,走到謝潯身邊,“謝潯哥哥,長公主到現在也沒說清她的髒書為何在我長兄府中,難道不是心虛嗎?”
“是啊,公主別東扯西拉,你倒是說說為什麽要送遠兒這種汙穢的東西啊!”江善水父女一唱一和。
圍觀者拿過春宮圖紛紛傳閱。
書信如此露骨不堪入目,當今南齊除了長公主,還有誰會如此**?
況且字跡和印鑒都是出自公主之手,根本不能抵賴。
長公主這也算自食其果了。
眾人紛紛露出鄙夷之色。
可一方是鎮國公,一方是長公主,無人敢出頭,大家都是盯著謝潯的態度。
“謝大人,本宮好冤枉啊。”
話雖如此,她卻不見一絲慌亂,青蔥玉指撫過脖頸。
謝潯太陽穴跳了跳,“你有話就說!”實在不必如此反複逗弄他。
“謝大人都讓我說了,本宮哪有不從的?”蘇姌媚眼如絲,走到謝潯身邊低語,“這本春宮圖是本宮送給謝大人的啊,大人怎麽忘了?”
嬌音小得恰到好處,讓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眾人互看一眼,眼神更加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