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主昨夜可不是這樣喚臣的

蘇姌側過臉,朱唇勾起嫵媚的弧度。

如何關懷,與他謝潯有何幹係?

“送客!”她搖著團扇,頭也不回往江恒的院子去了。

謝潯壓著無名火,負手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餘光瞥到了泥地裏的一個腳印。

那腳印印著獅虎紋,並不常見。

謝潯依稀記得皇帝曾賞賜過江善水一雙這樣的鞋子。

也就是說江善水偷偷來過公主府,私會江恒了?

若這父子倆裏應外合,攀咬蘇姌,蘇姌怕是有口難言。

謝潯思忖片刻,折返回來。

遠遠看到蘇姌脫了外袍,隻穿著輕薄的齊胸襦裙,盈盈走近江恒。

“江小公子這是去哪了?”

江恒嚇得腿一軟,剛要跪下,蘇姌抬手阻止了他。

江恒緩了口氣,訥訥道:“出、出去透透氣。”

蘇姌起身靠近,在他肩頭處輕嗅了嗅。

江恒從未與蘇姌靠得如此之近。

一臂之隔的距離,那張明豔的臉美得驚心動魄。

江恒惶恐垂下了頭。

蘇姌則聞到了江恒身上的茉莉香味,這香分明就是江玉柔常用的。

蘇姌心底冷笑一聲,卻道:“江小公子不願正視本宮,可是還計較本宮上次罰你板子的事?”

“屬下不敢!”

“既然不敢,如何不看本宮?”

“屬下……”江恒抿唇,試探著抬眼看她,不覺心跳加速。

她那雙豔麗的丹鳳眼仿佛能看穿一切。

江恒喉頭滾了滾,澀然道:“屬下,屬下隻是與爹爹和妹妹小聚。”

還算誠實!

蘇姌壓了下手,暗處的青月默默收回短刀。

“不過與親人相聚,本宮又不會攔著,慌什麽?”蘇姌坐到了院中石凳上,“都聊了什麽?”

“閑聊,妹妹給我做了菌子湯。”江恒挑開手中的食盒。

一陣鮮香味撲鼻。

蘇姌不禁蹙眉,“好巧,本宮今日也特地帶了補湯給江小公子補身呢。”

說著,青月將一盅湯遞到江恒眼前。

蓋子掀開,湯汁中一雙幽黑陰毒的蛇眼盯著江恒。

江恒嚇得後仰倒地,湯水潑灑出來。

一整條黑蛇掉在了江恒脖頸上,蛇信子剛好掃過江恒的下巴。

江恒頓時麵色蒼白。

蘇姌徒手抓起死蛇,愛撫它的腦袋,“本宮的蛇羹看著凶狠,但是大補,江小公子不喜歡嗎?”

蘇姌鳳眸一眯,眼神比蛇還要犀利。

“喜、喜歡……”江恒咽了口口水。

此時才想明白,長公主豈會莫名其妙關心他?

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長公主的眼睛。

江恒忙跪到了蘇姌腳下:“回公主,我爹是讓我偷公主府的印鑒!”

“膽子不小,拿什麽賄賂你?”

“我爹說隻要我成功扳倒長公主,就讓我回家掌管鎮國公府。”

一聽這話,蘇姌忍不住笑了。

先不說江善水和江家二郎還沒死,就算死了,他江恒一個庶子,怎麽可能掌管國公府。

這種鬼話也信,愚不可及!

“看來江小公子更偏愛江家的菌子湯,不喜歡本宮的蛇羹啊!”

蘇姌惋惜歎了口氣,“哎,白瞎了本宮如此疼你,算了,咱們好聚好散吧!”

江恒有些驚訝,長公主不打算罰他?

蘇姌臉上並不見怒氣,反而親自舀了勺菌子湯,喂到他嘴邊,“江小公子如此喜歡這羹湯,本宮喂你?”

蘇姌對著羹湯輕吹了口氣。

江恒跪在她身前,熱氣撲麵而來,他紅了臉,“屬下不敢!”

“聽話。”蘇姌手上的湯匙強硬抵著江恒的唇,幾乎要將唇肉碾破。

江恒卻緊咬牙關。

普天之下,長公主這雙手恐怕就喂過皇上一人。

他怎麽敢?

“長公主,屬下福薄,不敢造次!”江恒伏在蘇姌腳下。

蘇姌指腹一鬆,瓷勺“呯嘭”落地。

“有些福氣,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你知道最好。”

蘇姌睥睨著他,這也是在提點他鎮國公府的福氣,他同樣承擔不起。

江恒之前被江玉柔父女利誘迷了眼,蘇姌這樣一說,他才醍醐灌頂。

江家根本就不可能把江府交給他,這是給他畫餅。

況且他現在在長公主府,長公主出了事,對他有什麽好處。

“屬下多謝公主提點!”江恒磕了個頭。

蘇姌知道他現在清醒了,抽出手帕,不緊不慢擦拭他肩膀上的湯汁,“所以,你知道葬禮上應該怎麽做了嗎?”

“屬下但憑公主差遣!”

“好好做事,本宮疼你。”蘇姌將腰間的印鑒遞了江恒,“喏,拿去給你那便宜爹吧。”

“公主要把印鑒給爹?”江恒驚訝道。

“他想要,就給他吧。”蘇姌拉過江恒的手,將小小的翡翠印鑒放在他手上,指尖輕點他的手心,“好生送去吧。”

江恒不知長公主何意,但她柔軟的指尖落在他手心時,他心跳悸動不已,一時滿臉通紅。

彼時,謝潯不知何時現在拱門處,陰沉的目光盯著蘇姌的背影。

江恒一個激靈,忙收手叩拜。

謝潯走到了蘇姌麵前,衣擺帶起一陣勁風。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謝潯剛好一腳踩住了江恒的手,碾進了泥中。

蘇姌自然沒在意江恒,隻是驚訝道:“謝潯,你怎麽進來的?”

丫鬟這才氣喘籲籲迎上來,“回公主,奴婢攔不住,謝大人非要硬闖。”

“謝潯,衝撞本宮,你可知罪?”蘇姌沉下臉來。

明明剛剛還笑臉迎人,怎麽見了謝潯,就跟見閻王似的?

“又不是第一次闖了!”謝潯悶哼一聲:“臣折返,自然有大事!”

“什麽天大的事,勞駕大人親自折返?”蘇姌才不信他的鬼話。

謝潯一噎。

他本想給蘇姌報信的,但很顯然蘇姌並不承情。

他說出來隻會貽笑大方。

謝潯瞥了眼地上的人,“抓人!”

蘇姌更覺詫異,謝潯和江恒何時結了梁子?

上次江恒被他的馬車壓斷一隻胳膊,都還沒找他算賬。

他倒先找上門了?

謝潯還頗為理直氣壯,“他的血弄髒了本官的車輪,那車可是聖上親賜!”

蘇姌:???

謝潯這顛倒是非的能力,可見一斑。

“謝潯,江恒是我的人,豈是你一個外人能帶走的?”

“外人?”謝潯嘴角勾起一抹興味:“昨夜公主可不是這麽說的,公主喚臣……”

“謝潯!”蘇姌沒想到謝潯突然又提起昨夜的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拖著他往外走。

謝潯倒是任她牽著,到了轉角處,謝潯抓住她的皓腕,將她往身前一帶。

蘇姌撞進了他胸口。

貼身的距離,那雙含情的丹鳳眼中,終於全都是謝潯的影子。

謝潯無端生出一絲快意,低沉的聲音貼近她耳邊:“長公主昨夜叫得很好聽。”

“你胡說什麽?”

“臣是說長公主叫駙馬,叫的很好聽。”謝潯眼尾微紅,話音染了幾分欲色,“公主昨夜是如何與微臣調情,都忘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