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公主不是花樣很多麽?

枕邊風?

謝潯臉色沉了幾分,不再言語。

這讓江玉柔有些心虛,咽了咽口水,“其實是柔兒看見公主和我哥那外室霓夢在一起。我哥死得蹊蹺,霓夢大有嫌疑,公主跟那狐媚子廝混,不免惹人非議,我就好心勸了兩句。”

“所以,你是懷疑長公主和霓夢與你哥的死有關?”謝潯反問。

“柔兒不敢!”江玉柔連忙否認。

可她私心裏的確覺得蘇姌和她哥的外室在一起十分蹊蹺。

父女倆合計了下,越發覺得江遠的死跟蘇姌有關。

這才忙不迭想進大理寺查一查屍體。

“柔兒不是妄自揣測之人。”

“那你與我說這些閑話做什麽?”謝潯掀了掀眼皮。

“……”

江玉柔尷尬杵在原地。

謝潯也不理她,江玉柔隻好咳了幾聲打破沉默。

“謝潯哥哥,我心悸症又犯了。”江玉柔將捂嘴的絹帕塞進衣袖裏,又堪堪露出沾了血跡的一角。

謝潯麵色轉緩,又有疑惑:“不是已經請了南江名醫,傷還沒好?”

江玉柔抹掉了嘴角的血跡,搖了搖頭。

“當年我們在亂葬崗相遇時,謝潯哥哥已經在屍堆裏躺了好幾天吧?

你撲咬我的時候,身上沾染的屍毒進了我的血液,我又取血救你。

這麽一來一回,傷了根基,心悸之症怕是好不了了。”

江玉柔眼珠子一轉,揭開衣領,露出白皙的肩膀,“謝潯哥哥,你看你咬的牙印,因為有屍毒,到現在都沒消呢。”

謝潯眸光一晃,撇過頭去。

江玉柔驀地紅了臉,媚眼如絲,“謝潯哥哥,柔兒、柔兒不是故意的。”

說著,嬌羞地捂臉跑出了書房。

謝潯目送她的背影,握著毛筆的手指骨緊扣。

江玉柔所說的一切,都與當年對得上。

可他印象中救他的人凶巴巴的,可沒這麽嬌羞造作……

江玉柔父女兩急著去查探江遠的屍體,與謝潯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隻把那箱金子留在院中。

謝潯摩挲著一錠金元寶,沉靜的眼波意味不明。

“謝大人還真是個香餑餑呢。”

蘇姌原本要離開的,看到江玉柔父女,又折返回來。

她從遊廊暗處走出來,團扇輕點了下謝潯的胸口,“女人緣真不錯,迎來送往絡繹不絕呢!”

謝潯目光落下,大掌順著扇柄握住蘇姌的手,反複打量。

繡著梨花的扇麵上濺了不少血花,紅白相間。

看來傳言不虛,眼前的女人還真敢生剜人舌。

好本事!

謝潯不懷好意勾了勾唇:“一樹梨花壓海棠,公主這扇麵頗有意境!”

“登徒浪子!”蘇姌驀地抽手。

謝潯就著這股力道,將她往身前一帶,蘇姌的腦袋堪堪撞在他胸口。

低沉的聲音落下:“公主府上的登徒浪子還少麽?聽聞公主府又進了不少戲子小倌?”

蘇姌抬眸,正撞見謝潯質問的眼神。

她是答應過謝潯不與其他男子有私,那不過是為了先穩住他的借口罷了。

他當自己是誰,能管得了公主府的事情?

蘇姌挑著下巴,反唇相譏,“謝大人的紅顏知己,不是也數不勝數麽?紅袖添香,好不愜意!”

“原來公主折返回來,是來關心臣的私生活?微臣榮幸之至。”

謝潯心中反倒爽快了不少,虎口一鬆,“江家是來找臣幫他們進大理寺的,臣料想江家發現江遠死得蹊蹺,想要去一探究竟。”

蘇姌默了默。

原本她是擔心謝潯會偏向江家,所以才又折返的。

可沒想到謝潯上來就把江家意圖一一告知了蘇姌。

那是不是說明,最起碼現在謝潯是可信的夥伴?

“謝大人以為本宮該如何處理?”蘇姌繼續試探。

謝潯倒沒看出她的小心思,肅容道:“他們既然打定主意要偷偷進大理寺,不如就請君入甕!”

這話正和蘇姌心意。

江家人收買官員、私自進大理寺,已是一步錯步步錯。

不管他們有沒有查出什麽,他們已經犯了南齊律法。

更遑論,這父女倆如今對蘇姌怨氣深重,不理智的情況下,還不知會做出多少荒唐事呢。

他們自己作死,哪有攔著的道理?

可是蘇姌一想到剛剛書房裏,謝潯和江玉柔依偎的身影,心中難免不安。

“大人不會到了關鍵時候,又舍不得江玉柔吧?”蘇姌纖纖玉指撫摸過箱中的金子,“這可是好東西,有了它,大人想養多少美人沒有?大人應該分得清輕重吧?”

謝潯側目,不禁反問,“難道公主想要禹城金礦,是為了養美人?”

“當然!”蘇姌不假思索,笑意也更深了些。

養軍隊、養幕僚,哪樣不是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流?

所以,她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蘇姌冷眸泛起些許亮光。

謝潯分不清那是渴望銀子,或是渴望美人。

謝潯訕笑一聲:“美人傷心傷身,臣無甚興趣!”

話音未落,拱形門中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盈盈朝兩人走來。

是霓夢。

這謝家後院還真是一刻不得閑呢。

從前蘇姌還真當謝潯不近女色。

如今看來,隻是她暖不了他的心罷了。

“不打擾大人花前月下了。”

蘇姌心底一聲冷笑,轉頭要走。

霓夢也看到了蘇姌,疾步上前攔住了她,“長公主別走,謝大人還有話跟你說。”

“什麽話?”謝潯和蘇姌同時不耐煩道。

霓夢對著謝潯瘋狂使眼色,“大人你錯怪長公主了,還不快給長公主賠不是。”

謝潯張了張嘴,麵上卻更難堪。

這個人自詡清高,哪會認錯。

蘇姌冷冷睨他一眼,“本宮府上也有美人候著,沒心思和大人浪費時間。”

謝潯麵色一沉。

兩人擦肩而過時,下意識抓住蘇姌的手腕,又覺得不妥,改為拱手行禮:“長公主,微臣一時口無遮攔,還請勿怪。”

蘇姌有些訝異,霓夢可真是天大的麵子,竟能使喚得動堂堂首輔道歉。

蘇姌撇了撇嘴,“罷了,本宮就是那豺狼虎豹,謝大人護美人心切無可厚非。”

“長公主誤會了,奴和大人……”

“霓夢!”謝潯打斷了她的話,顯然十分防備蘇姌。

一時寂靜無聲。

霓夢提起手中的食盒,打破了沉默,“公主既然來了,何必急著離開,一同用膳也算謝大人賠不是了。”

“算了,本宮府上有人做飯。”

蘇姌本是隨便找個理由推卻,身邊的氣壓卻莫名低了很多。

頃刻間,陰雲籠罩,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這下是真走不了了。

蘇姌拗不過霓夢熱情,隨著兩人去了偏廳。

霓夢似乎並未察覺兩人針鋒相對,不僅安排兩人坐在一起,還十分熱情給蘇姌添菜。

蘇姌和謝潯像兩塊木頭坐在那,遲遲一語不發。

且擺在桌上的多是海鮮,南邊人慣愛吃的。

南齊京都在內陸,蘇姌極少接觸海鮮之類的。

隻前世有一次同謝潯回他家鄉,那裏的人以海鮮為食。

蘇姌為了不給謝潯添麻煩,從不告訴他自己吃不慣,也不知如何吃。

蘇姌幾乎是餓了三天,經常夜裏悄悄去廚房偷吃海鮮粥果腹。

那時候的謝潯終日冷著臉,根本沒在意到身邊的人窘迫。

如今再看到滿桌子的海鮮,蘇姌著實心中憋悶,取了螃蟹,恨不得能將其大卸八塊。

可愈是憤懣,麵前就愈發一片狼藉。

撥弄了許久,也不曾吃到嘴裏。

“公主馭下不是很多花樣麽?怎麽連區區蝦蟹也無可奈何?”謝潯低著頭,漫不經心剝蟹肉,蘸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