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狀告他搶占書

陸行章淡淡地回問:“故意什麽?故意放你走?”

孟嫵停住腳,回頭沉默地看進陸行章眼中,語氣肯定:“玉兒小斐,是你讓柳嫂子帶來的吧?”

“方才在村長那兒的那番話,也是你故意為之吧?村長夫婦倆心善,還真信了你想讓我離開的話,算盤打得挺響啊?”

麵對她的質疑,陸行章麵不改色,長腿邁過她,並未回應。

而孟嫵已經得到答案。

村民不知昨晚發生了什麽,隻看到孟嫵天還未亮便照例背著藥簍上山,一切如常。

陸行章起床時,隻看到院內土沙地上寫著幾個字——“采藥,沒跑”。

他眼瞼垂下,拿掃帚掃幹淨,反身去廚房準備早飯,揭開米缸蓋子,他手微頓了下,裏麵的米並未減少,反而還隆起了些。

隱約可見米下埋著些青青的果子,想來是孟嫵放在裏麵催熟的。

“二哥二哥!”陸玉高聲喊著,小跑到他跟前,手裏拿著一張寫滿字的紙:“二哥這是你的嗎?”

陸行章低頭粗略一掃,上頭密密麻麻詳細地寫了陸玉如何用藥飲食,病程及用藥變化。

他思緒輾轉,驀地想到昨日孟嫵談及與他爭吵時的受傷神情。

陸玉緊跟著注意到沒看見孟嫵,緊張地問:“二哥,嫂嫂呢?!”

“她去采藥了。”陸行章溫聲安撫。

陸玉這才放下心來,拉著陸行章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請求:“二哥,嫂嫂她真的變了,以後不要罵她好不好。”

“她昨天還想著逃跑,你說她變了?”

“那……那是你罵了她,她當然會跑,你罵我,我也會離家出走!”陸玉一心認定孟嫵是個好人,想方設法給她開脫。

陸行章無奈搖頭,摸摸陸玉頭頂,妥協著:“我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孟嫵大汗淋漓地回家,背簍堆得老高,目測是平時采藥量的一倍多。

她才開門,陸玉就巴巴地跑過來,伸著小手想幫忙,孟嫵拍了下她的頭,繞過去想下背簍。

陸行章坐在書桌前翻書,墨色的眸子朝孟嫵的方向滑過去,猝不及防與她對視,又麵不改色地收回。

孟嫵並未指望他能伸手幫忙,自己轉身放在木桌上,一一往外摘選。

陸玉熟練地坐在椅子上打下手。

而陸斐遠遠地看著,罕見地沒有動作,時不時去觀察陸行章的臉色。

院內氣氛一時詭異尷尬。

“咚咚——”

敲門聲讓停滯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

陸斐小跑著去開門,門外站著兩個身著官服的府兵,正顏厲色地開口:“陸行章、孟嫵私自強占閆舉人書籍,現提你們審問!”

孟嫵下意識看向陸行章。

後者從容合書,對府兵道:“這其中有誤會,書是閆兄落下的,我正要去還。”

“管你什麽誤會!先帶走再說!”府兵沒和他囉嗦,大步衝進來要動粗。

陸行章冷眸掃去,在府兵驚詫的瞬間避開接觸,淡然道:“知道了,我隨你們走一趟便是。”

到了衙門,外頭早就圍滿了人,誰都想看看熱鬧。

閆舉人早早等在府衙內,陸行章路過他時輕淡地掃過去,對視的瞬間閆舉人又匆匆垂頭避開。

孟嫵跟在陸行章後頭,斜睨著閆舉人,冷哼了聲,這就忍不住了?

李大人坐在上頭,一拍驚堂木,厲聲喝問:“閆舉人,你如實道來!”

“是,”閆舉人鞠了一躬,忙開口:“學生本是看陸二弟家境艱難,求學不易,所以才好心借出書,誰知他竟然一口私占,不肯還給學生,請大人主持公道!”

“是嗎?”李大人神色微轉,藏起眼底的得意,淡聲質問陸行章:“可有此事?”

陸行章垂眉暫未出聲。

孟嫵微蹙著眉心,雖然和他鬧得不愉快,但也不希望看他為難。她記得書裏寫過這書是李大人借給閆舉人的,上頭應該有李府的印章,在哪兒來著……

正在孟嫵絞盡腦汁回想時,陸行章徐徐出聲:“啟稟李大人,並無此事。”

他跨前一步,神色平靜地辯駁:“閆舉人汙蔑草民私占書籍,請問有何證據?”

“我的書就在你家中!大人如若不信,可差人去查!”閆舉人高聲道。

陸行章不疾不徐地發問:“書在我家中,便是我私占?”

閆舉人撐直脖子色厲內荏地:“分明是你從我手裏搶走,還把我趕出了村子,現在倒不認了?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不學好,盡會些邪門歪道了!”

這閆舉人說謊話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孟嫵看得眉頭更緊,思索著怎麽才能幫到陸行章。

她餘光悄悄看去,隻見陸行章仍然一派冷靜,不鹹不淡地繼續發問:“閆兄,你提出可免費供我借閱,我原本甚是感激,沒想到你卻是這麽兩麵三刀之人。”

他有條不紊地陳述著事實,老成持重的嗓音讓人信服。

“昨日你離開正接近午飯時間,村民農作回家,大多見過你,不如請他們來問問,你到底是不是我趕出去的?”

陸行章眸色內斂,眼裏藏著深不可測的深潭,看得閆舉人心底發怵。

閆舉人心頭一慌,胡亂辯駁:“那是你的村子,他們自然會向著你說話!”

“按照閆兄的邏輯,李大人和你都是這鎮上的人,李大人自會向著你說話,是這意思嗎?”陸行章嘴角斂起淡淡的諷笑,忽而語氣嚴厲幾分:“你這是在藐視公堂?”

李大人暗罵閆舉人實在蠢笨,在他說出更蠢的話前打斷陸行章的步步逼問:“陸行章,本官隻問你,這書是否在你家?”

陸行章掀起眼皮平和望去,坦**點頭:“是。”

“閆舉人可曾答應送給你?”

“不曾,但答應無償供草民借閱。”

閆舉人立刻否認:“胡說!我沒有!”

這各執一詞,又無契約證人,如何判案全看李大人的心情。

閆舉人畢竟是舉人,陸行章現在還隻是普通書生,李大人和外頭百姓的偏向……孟嫵餘光看向衙外正在低聲議論的百姓,不由揪心。

陸行章麵不改色,靜靜地注視著李大人,慢條斯理地:“李大人,草民還有一事容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