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我們在一起吧
一直到皇宮外，陸行章都一言不發，眼神釘在孟嫵背上。
“別看了，人都要被你看穿了。”孟嫵無奈歎氣，停住腳步回頭望著他：“你怎麽來的？有馬車嗎？”
陸行章難得呆愣住，搖頭：“讓車夫先走了。”
他進宮便已經做好徹夜長跪的打算，所以並未留後路。
看他那表情便猜到他的想法，孟嫵隻得重新抬步：“看來我們隻能走回去了。”
月光霧蒙蒙的，孟嫵低頭踩著月色前進，久久沒有看陸行章。
陸行章無聲跟在她身側，喉結滾動，欲言又止。
本來篤定她對自己有意，可看她這回應，也許是他想錯了。
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陸行章從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既然被發現了，就不打算糊弄過去。
“孟嫵。”
他鄭重叫住孟嫵。
身邊人停住腳，茫然看向他，似乎他打斷了她剛才的思索。
“我剛才和鍾賀驍說的那些話……”
“我都聽到了。”孟嫵點頭給出肯定的回答。
她的直白打亂陸行章坦白的節奏，導致他一時沒接上話。
孟嫵見他不說話，眯眼反問：“你後悔了？”
“不後悔。”陸行章答得很快。
她這才緩緩點頭，但麵上凝重，心事重重的，像是在考慮什麽人生大事。
陸行章不敢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耐住性子等著她的回應，可路程過半，仍然沒有聽到她再開口。
沒有得到回答的焦慮比果絕拒絕更煎熬。
眼看著路程過了三分之二，陸行章終於耐不住，斟酌著：“你如果覺得不適，我以後不會再提。”
“倒也不是，隻是我現在還沒有把握說服侯爺取消婚約。”孟嫵雖然看上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但耳朵還是在聽著陸行章的話，順遂接著。
“現在不是考慮侯爺……”陸行章急於聽到孟嫵本人的確定回答，立即反駁，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孟嫵抬頭望著他，笑盈盈的：“現在當然是考慮侯爺的時候，不然婚約不解除，我們隻能隱姓埋名才能在一起了。”
陸行章停住腳，麵對著她，肉眼可見情緒翻沉，是孟嫵從未見過的亮光。
“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隻有說服侯爺，我們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這時換作孟嫵不厭其煩地回答。
陸行章呆呆地看著她，時間仿佛靜止，半晌聽他喃喃了一句：“孟嫵，別開玩笑。”
難得有陸行章還要反複確認的事，孟嫵笑意擴大，心情愉悅。
她笑過後回過神來，叮囑著：“不過此事不宜驚動他人。”
陸行章瞬間抿唇，略有不滿。
“鍾賀驍說得不無道理，現在一切都還沒準備就緒，不如低調行事。”孟嫵苦口婆心，沒想到自己成了勸冷靜的那個人。
她盯著陸行章顯出委屈的小表情，越發覺得可愛：“況且安平郡君今日也聽到你和鍾賀驍的談話，保不齊會心生怨懟，與其我們兩人成為目標，不如讓我一人成為她的眼中釘。”
“我話說得明確，她若再糾纏，便是她的問題。”陸行章板著臉悶聲回答。
“感情哪能是能一二分明的事。”孟嫵安慰著。
但陸行章仍然不放心，低聲控訴：“你若一日不成婚，便總會有人惦記你。”
“惦記的未必是我，我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孟嫵苦苦勸說：“而且我現在能理直氣壯說我有心上人，也算是一塊擋箭牌了。”
聽到“心上人”三個字，陸行章眉頭抖動，強壓著眼底笑意。
但隨後遲來的愧疚便湧上來：“我本打算位至首輔，再大大方方地請婚，但鎮安王不同常人……”
孟嫵困在心頭的疑惑不經意解開，她本來還打算找個時間問問他怎麽能藏這麽久，要不是今天碰巧撞見，豈不是要聽到賜婚那刻才知道？
“我知道，我相信你。”孟嫵察覺到他小心的態度，溫柔安撫著。
說開後兩人一路無言地回到陸府。
陸玉陸斐早早睡下，陸行章靜靜地跟著孟嫵到了祈安苑門口。
“你快去睡吧。”孟嫵好笑地看著他。
陸行章眼睛就跟長在她身上一樣，不肯挪動，珍視中又帶著小心和確認。
這種眼神還是頭一次出現在陸行章臉上，孟嫵稍一琢磨便明白過來：“我又不會跑了，明天你還是能見到我。”
“明天見。”
“好。”陸行章答是這麽答，但卻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有點像終於找到主人的大狗。
孟嫵心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臉：“明天見。”
陸行章被揉得愣住，趁他愣神的功夫，孟嫵迅速轉身走進祈安苑，要是再這麽僵持，隻怕到明天都得尬在祈安苑門口。
已是深夜，但孟嫵分外清醒，躺在**半點睡意都沒有。
夜深人靜重新盤了剛才發生的事，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和陸行章是在一起了。
還是搞“地下戀”。
沒想到啊，有一天她孟嫵也能搞上地下戀情。
不過想到外麵的風言風語和李欣那默認的態度，對熟悉的朋友來說應該也算不上了。
胡思亂想到半夜，孟嫵才困得睡著。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孟嫵便精神抖擻地起床，感覺連天氣都暖和了許多，穿戴好迫不及待地小跑出去。
她直奔廚房，果不其然看到陸行章在裏麵忙活。
也許是舊時習慣，陸行章隻要在家得空就會親自下廚，孟嫵自然求之不得。
她靠在廚房門口，等著陸行章出來時給他個驚喜。
左等右等，半刻鍾後，終於聽到陸行章的響動，在他跨出門檻的一瞬間，孟嫵探出頭去，笑顏逐開：“早啊！”
而陸行章盯著她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直接越過，穩穩地端著碗走出去。
孟嫵的元氣尬在臉上，比起才確定關係的戀人，她更覺得才過去的是陣冬日冷風。
這是什麽意思？翻臉不認人？得到的就不珍惜了？地下戀也不至於這麽地下吧？
她的好心情登時跌到穀底，板著臉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