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孟嫵刮目相看
陸行章瞳孔猛收，蹙眉看向孟嫵，這個女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麵前這人雖然重傷，但要殺了他們也不過一抬手，孟嫵實在沒有分寸。
果然，鍾賀驍聞言審視著孟嫵，眼中比閻羅還要駭人：“願聞其詳。”
比起探詢，更像威脅。
孟嫵不疾不徐，擦擦手，拉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好整以暇地開口：“你除了外傷，還中了毒。”
“先前郎中的確為你止住了血，我沒猜錯的話，血一止住，你就運功想要加快恢複速度。”
“若你沒中毒，運功頂多會加劇疼痛，卻並不會重新撕裂你的傷口，這種毒，會讓你武功盡失。”
鍾賀驍身形一震。
陸行章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鍾賀驍的麵色，知道孟嫵說得沒錯。
他心內詫異，不由得再度審視起孟嫵來。
先前治些小病小災還能說是知道點皮毛誤打誤撞，可現在她竟然能診斷出郎中都沒看出來的毒？
孟嫵以前的無能驕縱都是蓄意為之？
那她明明可以和大哥攜手經營好家裏，卻故意好吃懶做，還害得大哥英年早逝？
陸行章思緒輾轉，緊盯著孟嫵的後背，仿佛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
他的眼神有如實體X光，令孟嫵如坐針氈，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讓這個何瀟出麵作證。
孟嫵胸有成竹地提出建議：“我有個交易，隻要您願意出麵證明我和那晚的殺手並未勾結，我就幫您祛毒，免您後顧之憂。”
鍾賀驍愣住，隨後輕蔑一笑：“你們這裏的縣老爺腦子不太清醒啊，竟然相信你和殺手勾結。”
孟嫵深感讚同地點頭：“我也有同感，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還事關我家弟弟的前途，不得已找到您作證。”
聽到“我家弟弟”四個字，陸行章眉頭跳了跳，下意識要否認，卻想到以前大哥和人起了衝突，也是怕擔心他的前程才忍氣吞聲。
這女人現在的行為和他大哥的如出一轍，像真的為他著想似的。
不，她考慮的從來隻有她自己，怎麽可能真的來關心他？不過是她迷惑這個救命恩人的手段罷了。
陸行章眉頭逐漸皺起，滿是深思探究。
鍾賀驍沉吟後道：“要我作證可以，但你要先給我解毒。”
算盤倒是打得響，先解了毒，誰知道他會不會履行諾言。
孟嫵又不是大傻子。
陸行章明知鍾賀驍在故意為難孟嫵，卻沒有出聲辯護，靜靜等著她自行應對。
畢竟看她吃癟，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良久，孟嫵忽然笑出聲，抱臂後仰，靠上椅子幽幽道：“我忘了說了，這毒十二時辰就發，你最多還有兩個時辰，你能順利找到新大夫？”
鍾賀驍神色一收，方才的閑適消失不見。
陸行章則微微側目，對孟嫵刮目相看，原來還留了後手，這女人比他以為的要聰明一點。
拖下去並非什麽好事，陸行章不疾不徐的幫腔：“與我們合作，是兩全其美的好事，況且您重傷在身，也需要一個優秀的大夫為您治療。”
在他淡然的注視中，鍾賀驍最終緩緩點頭。
孟嫵拍拍衣服起身，淡定地招呼著陸行章：“我得準備些藥材，你和我一起去藥鋪吧。”
“我為什麽要去……”
孟嫵打斷陸行章的不滿：“我拿不起。”
路上陸行章幾番欲言又止，心中有疑惑卻又不願主動示弱請教。
感受到他時不時投來的注視，孟嫵邊挑選藥材邊問：“是不是好奇他為何答應？”
陸行章並未看她，語氣淡漠地回應：“他選擇大叔，為的就是隱藏行蹤，自然不會真的去鬧市找大夫。”
孟嫵揚眉，心內誇了句：還挺聰明。
陸行章讀懂孟嫵這小表情，冷淡地吐槽著：“我不傻。”
他隻是搞不懂孟嫵變化的緣由而已。
“是是。”孟嫵敷衍著。
也是，未來能當首輔的人會傻到哪裏去？
孟嫵抬頭逡巡著百子櫃，利落地找好所有所需藥材，眼見著藥籃子滿滿當當，她拍拍手，猛地看到最上層的決明子和枸杞，心神微動。
陸行章看書總歸傷眼，回去給他熬個護眼湯，希望他以後飛黃騰達了念著點自己的好，放她一條生路。
她一邊踮起腳尖努力夠著那兩個抽屜，另一隻手把藥籃子遞給身後的陸行章，叮囑著：“你拿好藥籃——哎！”
叮囑的聲音陡然拔高，她腳尖沒站住，腳踝崴了下，導致重心不穩，整個人朝地麵撲去。
“咚——”
重物砸地。
孟嫵摔了個狗啃泥，吃痛地支起手臂，餘光看到陸行章穩穩地提著自己挑藥的籃子，高高在上地俯視自己。
她瞬間垮下臉，無語道：“陸行章，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我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撈一手很難？”
陸行章鬆鬆擰著藥籃子晃了晃，表示他救下了藥籃子，難得綻出一個細微的笑容，故意氣她：“一點藥材都沒撒，你該感謝我。”
那點微末笑意如一朵清冷又豔麗的紅梅點綴在枯枝上，孟嫵看得呆住。
他的臉……果然很符合她的審美。
看在臉的份上原諒他了，下不為例。
孟嫵認栽地撐著櫃子起身，在腰直起的一瞬間，“哢嚓——”
什麽東西響了下，緊跟著腰間傳來刺痛。
她的腰扭到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孟嫵按了按腰，試探著嚴重與否，痛感卻一陣比一陣強烈，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好像還挺嚴重。
陸行章看她一動不動，以為她矯情誇張，蹙眉不滿：“隻是沒有扶你而已，不必扮可憐。”
她正疼得厲害，這陸行章一句關心沒有就算了，還說風涼話？
再好看的臉都拯救不了那稀爛的性格！
這間隙，陸行章又補了一句催促：“醫館還有人等著，你快點。”
“閉嘴。”孟嫵狠狠嗬斥著，抬頭掃了一眼，掌櫃已經一臉驚慌，顯然對這意外沒轍。
這小王八蛋和藥鋪掌櫃都不是什麽靠譜的，孟嫵咬咬牙打算自行複位，走到掌櫃跟前：“掌櫃，您這裏有床嗎？”
掌櫃聞言忙帶他們去了後院，帶上房門還沒走遠，就聽到一聲羞怒傳出來：
“你這是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