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是誰的救命恩人

三日並不算長,更何況這相當於是個無頭案,查起來相當費勁。

孟嫵想來想去,也隻分析出來一點:“那人帶著重傷,走不了多遠,應該還在鎮裏。就不知道他會不會去藥鋪買藥了。”

一般這種刀口舔血的人,好像會隨身攜帶金瘡藥?

“不買藥,也可能請大夫醫治。”

陸行章頷首讚同,腦內閃過早上那個急於買藥的大叔,稍一思索,詢問孟嫵:“三七和馬錢子主治什麽?”

“主治跌打損傷。”孟嫵信手拈來,答完後猛地扭頭和陸行章對視,“你是說那藥可能是給那人買的?也對,大叔的醫館是出了村子的第一個!”

離村子最近的醫館,對於一個重傷的人來說就是沙漠裏的綠洲。

二人雷厲風行,當即找上門。

大白天的,醫館大門緊閉,陸行章敲了半天無人回應,很難不猜是郎中故意為之。

“讓一下。”孟嫵推了陸行章手臂一把,後退兩步,運起丹田之力狠狠一腳踹過去。

“哐當——”木門搖搖欲墜,晃晃悠悠地開了個小縫。

陸行章嘴角微微抽搐,提醒孟嫵:“強闖民宅犯法。”

孟嫵搖了搖手指,指著自己仍然站在門檻外的腳,嚴肅糾正陸行章:“我可沒有強闖民宅,隻是敲門的力道沒控製住,而且這門不還鎖著呢麽。”

帶了門閂哪有那麽容易踹開,隻是鬆了些而已。

孟嫵不過是想搞點大動靜催大叔過來。

果然,急促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一聲意外的詢問:“這門怎麽……”

“哢噠”

門閂拿下的聲音。

孟嫵趁機推開,望著門後的大叔,彎起一抹明媚的笑:“大叔,您還記得我嗎?早上才見過。”

大叔本以為是來看病的,想著盡快打發了,沒想到早上賣藥材的姑娘,“姑娘為何而來?”

孟嫵笑容愈發燦爛,開朗地回答:“我是為了早上的那些藥材,回去後發現家裏不夠,想著找大叔贖回一些,不知道大叔肯不肯?”

“藥鋪裏多的是,姑娘為何非要來買我的?”大叔不想與她多談,說完就要趕人。

大叔試圖關門,門卻紋絲不動,一抬頭隻見一隻遒勁的手扒住門邊,力氣大得驚人。

偏偏手背都冒了青筋,陸行章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接著孟嫵的話發問:“既然藥鋪都是,那郎中為何要高價買下她手裏的?”

大叔心虛地挪開視線,急於趕人,從衣袖掏出一錠銀子,看個頭約莫二兩,塞給孟嫵:“這些你拿著,應該夠你買了。”

孟嫵拿起一看,果不其然,又是官銀。

她嘴角笑意加深,故作驚訝:“大叔,看不出您出手這麽闊綽,個個都是官銀,不知縣老爺知不知道您家中還有在朝為官的呢。”

一聽縣老爺,大叔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生怕這小姑娘多嘴多舌地到處宣揚,正要叮囑,一陣刺眼亮光閃過。

孟嫵下意識閉眼,感覺脖間一涼,下一秒聽到一道極為低沉的威脅:“不想死就趕緊滾。”

她小心翼翼睜開一隻眼,垂眼看到抵住脖子的長劍,抬起眼皮,最先注意到男人腰腹間淌著血的傷口。

“額……可是你快要死了哎。”孟嫵指著他的傷,“要是再不止血,你就要大出血而亡了。”

那人怔住。

陸行章眼神微收,找到他們要找的人了。

他上前一步,誠懇地建議那人:“你傷勢過重,我們可以幫到你。”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孟嫵轉頭相當專業地問大叔:“這麽久了,你都沒有止住血嗎?馬錢子都沒用?”

大叔一愣,下意識真的開始解釋:“止是止住了,可是過了會兒……”

“都進來。”那人冷漠打斷他們的對話,

“咣——”

門重新關上,屋子裏暗了許多,無人說話的情況下更加沉默壓抑。

到了光亮處,那人的傷勢才一覽無餘。

何止是腰腹出一道傷口,身上大大小小已經數不清。

陸行章不易察覺地蹙眉,看向孟嫵,她真的處理得來嗎?

孟嫵一邊觀察一邊請大叔幫忙,語氣沉靜:“大叔,幫我打盆水來,再拿些烈酒。”

她神色認真,與尋常那個插科打諢的判若兩人。

利落地檢查完男人的所有傷,孟嫵將早就準備好的幾味藥草丟在藥罐裏,連著搗藥杵一起遞給陸行章:“行章,幫我研磨這些藥草。”

她叫得過分親昵,陸行章愣了下,心口不知怎麽一窒,鬼使神差地接過來。

世界上唯一一個會這麽叫他的人,不久前離世。

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聽到了,卻猝不及防從他最不想聽到的那個人嘴裏說出來。

孟嫵不知他神思遊移,在清理傷口的間隙查看陸行章的進展並進行糾正:“搗碎一點。”

陸行章縱然不滿,手裏倒是按照她的要求調試著。

“請問你怎麽稱呼?”孟嫵回過頭來問受傷的人,試圖套近乎。

聽到她詢問那人姓名,陸行章眉眼微閃。

“叫我何瀟便是。”

“這不是你的真名吧?”

“與你無關。”鍾賀驍漠然,無聲端量著孟嫵。

剛剛打照麵,他就認出她是昨晚的女子,隻是她為何找到這裏來?又是怎麽找來的?

他的行蹤暴露了嗎?

孟嫵並不在意他的名字是真是假,她隻想確認一件事:“昨日在山裏救我的,是你吧?”

大叔已經被支開,這裏隻有他們三人。

陸行章搗藥的動作慢了下來,既疑惑孟嫵如何認出的,又確實好奇是不是眼前這個男人。

“如果你要報恩的話,幫我止血已經夠了。”鍾賀驍無意與她過多糾纏,“那人正好是我的疑犯,所以順手幫忙而已。”

孟嫵拍拍鍾賀驍壯實的胸膛,眼睛眯成一條線:“既然如此,順手再幫我一個忙吧。”

陸行章看著她沒輕沒重的手,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規矩點,低聲道:“這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禮貌些。”

鍾賀驍讚同頷首,“這位小兄弟說得對。”

“錯,我為你處理好了傷口,已經報過了恩,”孟嫵歪頭一笑:“非要說的話,現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