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星星不會奔我而來

離婚一個星期後,鬱菲收到了一張照片,那個說會一輩子隻愛她的丈夫,跟別的女人在夜店摟摟抱抱。

她也像大多數女人一樣歇斯底裏地質問過,得到的回應卻是:“逢場作戲,你幹嘛這麽較真?”

什麽是逢場作戲?是跟人曖昧嗎?

她又不是不會。

一場場聚會在她的別墅裏熱鬧地舉行,這種私人派對總是會滋生出很多莫名其妙的曖昧,但她卻對誰都提不起興趣……倒是那個靦腆的男演員,讓她慢慢有了些依賴和喜歡。

她是寫劇本的,他是演員,兩人湊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話。

一晃眼就是兩年,他們慢慢地有了感情。

快生日了,男演員說要帶她去海裏看星星。

她數著日子期盼著,可是,真到了生日那天,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她打電話沒人接,發信息沒人回!

熬到晚上九點,她再次打了個電話給他。

這一回,電話通了,隻是……裏麵傳出來的是海曼的聲音。

“老婆,你想看的星星,我也可以摘到。”

話音一落,房門被推開,海曼站在門口,白襯衣被染出一身的汗。

他拉著她的手,下了樓。

“你幹嘛?”她想掙脫。

“給你摘了星星。”他沒有耐心等,索性抱著她離開了房間,把她固定在副駕,一腳油門踩下去,車絕塵遠去。

昏暗的夜,柔軟的沙灘泛著涼意,小小的LED燈像星星一樣閃爍,一條鋪著木條的橋延伸向海裏。

“生日快樂”幾個英文字十分醒目。

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鬱菲淚如雨下。

她知道,這是他布置的。

她被帶到了海下餐廳。

餐桌上,一個蛋糕非常醒目。

海曼把蛋糕插上蠟燭。

“老婆,許願。”

鬱菲緋紅的眼睛瞪著他,“他人呢?”

海曼低頭含住鬱菲的耳朵,“不要在這個時候掃興。”

“告訴我,他人呢!”鬱菲渾身在顫抖,喉嚨裏像藏著一枚尖銳又滾燙的針。

海曼說:“今晚隻看星星,不提別的。”

他讓鬱菲在一張椅子前坐下。

這時的鬱菲,才發現前方的玻璃有些不對勁。

那是一種內部藏有雕刻花紋的玻璃,玻璃後有人影。

她看不真切,但是,能從人影模糊的樣子上感受到對方強烈的痛苦。

她感覺身體冰冷,像跳入冰窟一樣冷。

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海曼的手。

“放了他!”

“你放了他……”

海曼溫柔地握著鬱菲的手,蹲在她身邊,像熱戀的時候那樣凝視著她。

“等過了今天,我們重新開始。”

鬱菲眼裏隻剩下淚,她已經完全看不清海曼的臉了。

“你放了他,我願意……願意跟你回去。”

願意做他合法婚姻程序之外的老婆,隻要他把人放了。

海曼說:“隻要他活著,我就不會安心。菲菲,我真的好愛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我犯了一個錯,你也犯了一個錯,我們把這些東西埋在海裏,然後重新開始。”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

突然,一道紅落在玻璃上,本來想張口說話的鬱菲突然怔住了。

又是一道血……

它們肆無忌憚地輕灑在玻璃上。

半月後,關於男演員去世的新聞才放出來。

沒什麽新意:抑鬱症,自殺,遺言被家人發現,密不公布……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鬱菲活在一種混沌裏,除了酒是最好的朋友之外,她已經不見什麽人了。

這時候的她,才恍惚想起來,她本來就是個喜歡清靜的宅女,寫著幾個故事,打發漫長的歲月。是什麽催著她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她分明還記得剛和海曼在一起的時候,他抱著她,憧憬的未來是:有你在身邊,一日三餐,我就知足了。你喜歡孩子,我們就多生幾個。不要怕我養不起啊,我辛苦一點,養活你們幾個還是沒問題的。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年多,丈夫又突然要求她恢複結婚手續。

他說,局勢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不用擔心任何威脅了。

鬱菲沒有反抗,隻是布娃娃一般地任由他擺弄。

當天晚上,雷電轟隆,海曼像新婚一樣熱烈,一遍遍地說:“老婆,我真的好愛你。”

今夜,雷電依舊,鬱菲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裏。

雨聲不停,過分吵鬧,讓她腦海裏全是一些殘缺的畫麵。

“對不起,我早該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星星不會奔我而來。”

如果可以,她希望回到初見他的那天,在邀請名單上,劃掉他的名字。

一聲雷電,突然讓她驚醒。

她踩著赤腳跑出了房門,急匆匆地下了樓。

正廳,一盞燈下,海曼先生在喝酒。

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看到鬱菲急匆匆而來的樣子,便收了酒杯,起身要走。

“你走什麽?”鬱菲攔住他。

她脫下自己的衣服,“你想要的不就是這點兒事嗎?可以,你來。”

躲在房間裏的詞螢雪看著眼前這一幕,又羞又疑惑,實在看不懂。

海曼把吊帶拉好,“你好好睡一覺,這兩天我會很忙,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鬱菲不放他走,把他逼到椅子上坐下。

海曼一坐下,鬱菲就騎了上去,兩手掐著他的脖子。

“我問你,為什麽!當初我叫你放了他,你為什麽不住手?為什麽?”

海曼沉默了很久也沒有開口,他心裏有答案。

他當時氣血攻心,隻想殺人。

而且,對他來說,殺一個人而已,不算什麽。

隻是,他沒想到,這件事導致他和鬱菲徹底決裂,像仇人一樣地生活下去。

鬱菲手上的力量漸漸虛了下去,隻剩下嗚咽的哭聲,“為什麽?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你可以接受其他女人靠近你,就說明你不愛我。既然不愛了,可不可以放過我?可不可以?”

海曼抓著鬱菲的手,抱得很緊,像很害怕失去一樣:“我真的愛你,老婆。”

他沒法跟鬱菲解釋他這樣的男人在有些時候逢場作戲的需要。

鬱菲的手抓起了紅酒杯,一聲脆響,將它砸碎。

她把鋒利的玻璃對準了脖子。

玻璃下,是微微起伏跳動的血管。

“海曼,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放過我了?”

海曼用手擋下了玻璃,他的力道太大了,鬱菲在他麵前,就像個軟綿綿的布娃娃。

紅酒杯甩到一邊的地上,成了殘渣。

海曼踏著殘渣走了。

他踩過的玻璃上,隱隱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