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沒用！
耿衝賢一愣，趕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有些結巴道：
“原來公主殿下也來了！”
他不自覺地動了動胳膊，雖然接上了，但此刻仿佛再次清晰地感覺到了昨晚的痛楚。
沈星鸞自然不會在人前大聲宣揚他的無恥行徑，淡淡地點了點頭。
袁許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但覺得很奇怪。
因為耿衝賢一見沈星鸞，身上的那股怒氣便收了回去，而且神態緊張，好像還帶了幾分害羞。
袁許掃了一眼身後，會心一笑，“二公子既然來了就別在外麵站著了，有什麽話進去講，這大庭廣眾的影響多不好，您說是不是？”
耿衝賢雖然因沈星鸞的到來稍顯局促，但餘怒未消，又把火撒在了袁許身上：
“你聾啊！我剛才說的話沒聽見？還好意思說是太醫院首席呢，在這治病治了這麽久，一點起色都沒有！你不行的話就讓給其他人讓位置，真是庸醫一個！”
袁許的脾氣一向是極好的，麵帶歉意地聽著對方對自己的責罵，可直到最後“庸醫”二字說出來時，他的眉毛微不可察地一皺。
旁邊那個年輕的太醫聽不下去了，插嘴道：
“這本來就不是我們太醫院一方麵的事，那些藥又不是我們自己用了，我們已經承擔著最大風險了，知不知道我們死了多少人？你這麽厲害你來治啊！”
袁許卻攔住了那個憤憤不平的年輕人，仍是很有禮貌道：
“二公子，下官知道您是因為錢的事來討個說法，但我們這邊的情況也有些複雜，我們是不是一起坐下詳談？”
看到袁許吃癟，沈星鸞頓感心情愉悅，就連麵前的耿衝賢好像都順眼了不少。
她也不說話，就在一旁看好戲。
但耿衝賢的眼睛時不時往她這邊瞟，“既然袁大人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看在公主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
他說著衝身後一招手，眾人立刻著手從車上卸物資。
一旁的沈星鸞滿臉問號，什麽叫給她麵子？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耿衝賢應該是見她和袁許一道來的，下意識以為她和袁許關係不錯才這麽說的。
哼！這耿衝賢腦子果然不怎麽靈光！
原本雙方已經在營地口僵持了半晌，耿衝賢現在終於肯鬆口卸貨，太醫院的人紛紛為他讓出路來。
耿衝賢輕哼一聲，眾星拱月般地往營地內走去。
袁許借機遞給了沈星鸞一個感謝的眼神。
沈星鸞則翻了個白眼，誰稀得要他的感謝？
進來之後，他們並未往深處走，來到外圍的一處臨時搭建起負責接待的大帳中。
袁許坐在主位，耿衝賢和沈星鸞各自坐在下方，其他人也紛紛落座。
沈星鸞回憶著剛剛在營門口時聽到的交談內容，似乎是因為錢的問題。
而且，耿家是武將，這次疫情怎麽會負責供應草藥呢？
她估計這和耿衝賢的母親有些淵源。
就聽上方的袁許耐著性子解釋道：“二公子，惠豐堂的貨款的確是我們理虧在先，下官代太醫院向您賠個不是，不過也希望您多體諒，等朝廷的錢撥下來後，我們立刻支付給您。”
耿衝賢明顯不信，道：“這套說辭已經聽了好幾遍，你們少騙人，我已經派人去問過了，關於這次瘟疫的款銀早就已經發下來了，就是你們賴賬不想給，難道真以為我不敢把事情捅到陛下那裏？告訴你們，把我惹急了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這句話眾人倒是深信不疑，畢竟耿衝賢平時的行事風格就很乖張。
袁許麵露尷尬，回頭朝著剛才那個青年問了句什麽，這才重新轉過頭。
“看來公子有所不知，這批款項的確是批準了，手續也全，唯一的問題就是銀子被...呃，不知什麽原因沒有發到我們手裏，所以就隻能請您再等二日了。”
他的話說一半兒留一半兒，引起了耿衝賢更多的遐想。
上邊已經批下來了，手續也沒問題，但銀子還是被扣下了，敢這麽幹的，整個夏朝又有幾個人？
耿衝賢氣得一拍桌子，肯定又是那個不男不女的死太監！
昨天晚上就是他壞了自己的好事，想不到今天又是他！欺人太甚！
沈星鸞在一旁看似漫不經心，但其實聽得清清楚楚，立刻也反應過來袁許指的是誰了。
袁許權衡片刻，盡量笑了笑，和耿衝賢商量道：
“不如這樣吧，我們太醫院立刻給您打一張欠條，欠了惠豐堂多少銀子，包括收了多少藥物，咱們把賬理一理，彼此做到心中有數，二公子意下如何？”
他從頭到尾都表現得斯文有禮，不驕不躁，即便是耿衝賢這種暴躁慣了的老流氓也都不太好意思發火了，畢竟暫時也算有了個交代。
耿衝賢隻能點點頭，“好吧！”
沈星鸞看到太醫院的人明顯鬆了一口氣，帳中的氣氛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而且袁許的口才還挺好，又將耿衝賢在前線作戰的英勇事跡好好地誇了一番。
聽得耿衝賢暈乎乎地直上頭，沒多久麵上就重新露出了笑意。
這可把一旁的沈星鸞給鬱悶壞了，她原本還以為耿衝賢這個刺頭能把袁許好好教訓一頓，結果卻被人家輕描淡寫地哄好了。
真沒用！
眼看雙方談得差不多了，耿衝賢一揮手，“行了，你們下去準備條子吧。”
說罷，他特意掃了一眼旁邊從頭到尾都沒講話的沈星鸞。
袁許何其聰明，立刻了然，將眾人全都遣退，緊接著自己也離開了帳篷。
他沒敢對上沈星鸞投來的危險目光，關鍵時刻，隻能先犧牲一下自己新收的“好徒弟”了！
帳篷內頓時隻剩下兩人。
沈星鸞戒備地看向耿衝賢，心裏打定主意，他今天若是再敢亂來，自己就幫他放放血。
反正太醫都在這裏，應該出不了人命。
沉默了好一會兒，耿衝賢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其實，公主殿下應該好好謝謝我！”
沈星鸞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