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滿城風雨

次日山霽月起身,就算昨晚觀書絕給她服用了解酒藥,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因為還要趕著去給老太太請安,就連忙穿衣梳洗,卻在臨時用熱水的時候說還沒送過來。

巫錦一聽就惱了,指著丫鬟就啐道:“以前什麽東西不是緊著我們院子裏的,如今連壺熱水都送不過來了?”

丫鬟唯唯諾諾地,說:“今兒大姑娘院子裏的丫鬟打翻了一壺,就把二姑娘院子裏的拎過去了,想著您要多睡一會兒,再燒也來得及……”

丫鬟頭都不敢抬起來,山霽月也隻是掃了她一眼,這種事情看似是小事,但眾人心裏的偏頗已經一目了然了,巫錦還要再訓斥,山霽月卻道:“打些涼水過來吧,祖母那裏別去遲了。”

巫錦還有些不服氣,她們院子裏什麽時候不是頭一份兒送過來的,如今太太都還管著家呢,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就當起牆頭草了,熱水還沒有燒過來,山霽月將就著冷水就洗漱了。

那個送水的丫鬟正要起身退下,山霽月卻瞥過去一眼,道:“我讓你起了嗎?”

丫鬟微微一愣,連忙又跪下了。

山霽月坐在案前讓丫鬟梳妝,問:“我的熱水是誰做主送到長樂院的?”

丫鬟瑟縮了一下,說:“是管灶頭的趙婆子。”

山霽月也沒說話,直到簪好珠花,要出院子了,才對身側的奴婢吩咐:“去把趙婆子喊過來,和她一起跪在院子裏。”

說完,也不管丫鬟什麽反應,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裏,她一向是很小心眼的人,別愛麵子,裝大度,她不一樣,她要一報還一報,她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山霽月到的時候霍氏和周氏都已經在等著了,觀秋水也剛剛扶著老太太出來,霍氏見到她,問了句:“怎麽現在才過來,可是昨日飲了酒身子不爽?”

老太太也看著她,平日她是不計較這種小事的,觀秋水沒回來之前,觀明月就是府裏的獨女,偶爾請安來遲一會兒老太太也不會說什麽,但如今有了觀秋水做對照,未免就顯得觀明月有些嬌氣了。

都是國公府裏的姑娘,最怕的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且觀秋水封了縣主,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就連老太太也對她另眼相看了。

山霽月坐下,說:“倒也還好,隻是今早洗漱的熱水遲遲沒有送過來,我心底怕遲到,用冷水洗漱就匆匆趕過來了,不想還是遲了。”

霍氏一聽,攢眉道:“平白無故的水怎麽會沒送來?底下人怎麽做的事兒?”

山霽月正要說話,觀秋水卻先她一步道:“一年到頭的做事,總有疏漏的時候,也怪不得他們。叮囑了讓他們下次當心就是了。”

說完還不忘看著山霽月,道:“和個下人計較什麽?你說對比吧,明月妹妹。”

她這樣風輕雲淡,鬆鬆拂過的話顯得霍氏有些過於計較了。

山霽月端著茶盞飲了一口茶,笑著抬起頭說:“是啊,這些奴才糊塗,說是大姐姐的水灑了,就把我當水送到大姐姐的院子裏去了,你說可不可笑?”

觀秋水的臉色漸漸難看下來,老太太的神色也有些變化莫測,好一會兒觀秋水才幹笑著說:“是嗎,那送水的真是太不懂事了……”

山霽月沒有接她的話,霍氏眉眼間已經很不悅了,問:“那不長眼的東西呢?”

顯然是要追究責任了,但老太太及時開口,道:“好了,我也沒有怪明月來晚了,姐妹兩個,計較這麽清楚做什麽?要和和順順的才好。”

她接過觀秋水遞過來的茶,兩句話就把這件事拂過去了,明擺著不想鬧大。府裏每天都要發生很多事,這算什麽,還不值得老太太上心。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山霽月猜得到,觀秋水從進宮伺候皇帝、然後被封為縣主開始,她在府裏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山聞池沒有後妃,更沒有皇後,而觀秋水是唯一一個在太極殿留宿過的女人。不僅老太太看重她,宮中的太後都對她很感興趣。

這大概就是女主的魅力吧,有至死不渝的追隨者,妙手回春的醫術,哪像觀明月這個蠢出天的倒黴蛋,隻有一堆收拾不完的爛攤子。

每天不是受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為了不讓霍氏再追究觀秋水,老太太立即轉了話頭,說:“如今萬壽節也過來,世家夫人的宴會又該辦起來了,你們也該多出去走動走動,認認人了。”

觀秋水和山霽月都應下,老太太又提起了觀書絕的婚事,周遭的貴女都相看過一遍了,但畢竟是未來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還是要小心謹慎一些為重。

請過安後眾人又一起用了早膳,山霽月這次好好打量了一下周氏,周氏和初見時也沒什麽區別,她和霍氏完全不一樣,她文雅而知書達理,並沒有很精明,一看就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鎮國公大抵就是喜歡這樣的女子,所以和霍氏的頻繁爭吵都是正常的。

從老太太的院子裏回來,趙婆子和那個丫鬟都還在跪著,山霽月壓根兒不想搭理她們,正眼都沒看就讓她們下去了,她不聽辯解,也不聽理由,隻看一個結果。

晌午練了會兒字,跟著繡娘學刺繡,她正昏昏欲睡呢就看到霍家的奴才過來請她了,想到霍家,她就難免想到那個棲霞郡主和薛家,但怎麽給這件事收尾她還沒想出法子,但還是前往了霍家。

讓她過去的並不是霍夫人,而是陳寶瓶,陳寶瓶最近得了一株不錯的紅珊瑚,邀請她過府賞玩,等她到的時候陳寶瓶正在寫字,丫鬟把她引進去放了冰塊的屋子裏。

“珊瑚要晚上賞才漂亮,但又怕你晚上懶得過來了。”

兩人寒暄幾句,陳寶瓶才笑著問她,“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山霽月微微一怔,道:“嫂子拿我說笑,我整日待在屋子裏,能得罪什麽人?”

陳寶瓶挑眉,說:“那就奇怪了,外麵說你和觀書絕的事兒,風風雨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