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瑾言分開吧”

韓喬不喜歡柳奶奶的說話態度,強勢命令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她原本就不高興,對李家爺爺奶奶有意見。

剛剛柳藍月又這樣說話,她激動。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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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奶奶不喜歡韓喬,更不喜歡她這會兒生硬語氣,她也不會在電話裏跟一個小輩計較抬杠。

她說:“明天我叫司機去你家接,來不來看你自己。你外公的事,我很抱歉,該道歉的我們道歉過,該賠錢的我們也都一分不差,甚至多給了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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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經濟上和解,沒必要再揪著不放。

不然就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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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喬咬牙齒,冷硬聲:“就你們李家有錢嗎?”

外公的命是用錢來算的嗎,她稀罕他門李家給的錢嗎。如果他們好好開車,他的外公至少還活著,人好好的。

怎麽可以這樣說風涼話。

韓喬心口起伏,她憤怒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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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奶奶不接這種質問話:“就這樣說了。”

然後也沒問韓喬同不同意,直接把電話掛了。

韓喬把手機關了,裝進口袋。

她站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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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院子裏梧桐樹樹葉輕輕搖曳,飄落。

風吹到臉上有些涼,韓喬的手很冰。心裏一陣一陣抽痛,不知道是哪件事引起的,就感覺人生困惑,所有的事都困擾著她。

根本都不知道怎麽選擇。

怎麽處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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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阿姨已經下班回去,晚飯吃的早不到六點鍾就吃過晚飯。韓喬一進門,看到媽媽在客廳沙發上歪著,似乎睡著了。

番茄窩在地毯上,看到韓喬,立馬爬起來熱情的搖著尾巴朝她奔。

韓喬摸摸番茄的頭,轉身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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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很安靜,韓喬動作很輕,生怕吵醒媽媽,結果還是不小心,沒接住從袋子裏滾出來的魚罐,“啪”的一聲,落地聲音很大。

程一睡的輕,吵醒了:“點點?”

韓喬“哎”了一聲,她洗好手到客廳,坐沙發上挨著擠一塊兒。

挽住媽媽手臂,她頭靠在媽媽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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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

她不敢說,怕說了讓媽媽擔心,擔驚受怕。

韓喬掩飾著情緒,裝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她努力克製著聲音,平靜說:“媽媽,我們家這次一定度過難關的。就算真的…如果還是無能為力得話,那也沒關係,沒有錢我們在掙,隻要你和爸爸平平安安,我可以什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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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喬努力笑說:“我隻要我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也是她的最後期望。

她隻要爸爸媽媽平安。

別的,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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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拍拍女兒後背,發現女兒懂事了。

以前的韓喬大大咧咧,活潑開朗。

她心裏不會藏事,對掐對懟,而現在,因為家裏出了事,她明顯收斂安靜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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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就韓喬一個女兒,捧著嗬護著長大,物質上富裕,要什麽就有什麽。

突然從雲層掉地麵上,那種落差感。

可想而知。

也許再過不久,這棟房子也要保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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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夫妻睡覺說話,韓陸心裏不好受,都覺得生意失敗對不起家,對不起女兒。

程一想到沉默的丈夫,就心疼。

也更心疼女兒。

他們都沒錯,哪一個都沒有,是上天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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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歎口氣:“爸媽沒事,你也別受外界影響做好你自己就行。不用杞人憂天。”

“媽媽。”

韓喬輕聲:“我好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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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笑:“天塌了還有你爸媽,再說天也塌不了。點點,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有成就會有敗。你爸爸的觀念啊,名利都是浮雲,成敗得失都是過眼煙雲。隻要我們不倒,就沒什麽能擊垮我們。”

韓喬點點頭,心中寬慰下來。

她也不怕的。真的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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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爸媽在,就算家裏公司倒了,也沒關係。

她以後努力賺錢養爸媽就好。

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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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家的車果然來韓家院子裏。

韓喬收拾收拾,跟阿姨說了一聲,出門。

司機很客氣給韓喬開車門。

韓喬上去,汽車離開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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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藍月在一家雅致的茶館等著,韓喬到是,她正在開手機視頻,一臉笑容的和單純通話。

看到韓喬來了,她跟單純說了聲。

結束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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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喬直接到位置上坐著,在對麵。

柳藍月開場白:“你外公的事,很抱歉。”

韓喬不說話,她態度冷冷靜靜的。

一種沉默的抵觸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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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藍月問:“這裏的茶很香,想喝點什麽?”

韓喬什麽都不想喝。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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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很畏懼很怕柳藍月的,一個是柳藍月看著慈祥,實際上眼睛裏的內容很深,並不是真的平易近人。

另一個原因,就是她是李瑾言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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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氣氛很清淡雅致,音樂也優美動聽。

韓喬聽不進去,她說:“有話就說吧。”

柳奶奶笑道:“你的脾氣呀,還真是急又衝。”

韓喬:“嗯,跟李慎行一個樣,不然也不能懟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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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孫子,柳奶奶不太高興。

她本來就不是喝茶的,也沒閑情逸致陪韓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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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奶奶直白:“不是我勢力看不起你們家,是你的確跟瑾言不怎麽合適。不說以前了,就說現在,你覺得,你跟他沒區別嗎?”

韓喬眼神微滯,她說:“勸我們分手嗎?”

柳藍月:“韓喬,你知道我的確不太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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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韓喬知道,很早就知道。

以前她是無所謂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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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藍月望著韓喬,也不是打擊她,她是真的對這個女孩對她的家庭很不滿意。韓陸那樣的新聞報道,說不出去都不好聽。

李家若是真的結親,會被人笑話死。

關鍵是對公司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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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藍月淡淡道:“和瑾言分開吧。韓喬,我知道瑾言喜歡你,可他也僅僅是喜歡你,沒到非你不可得地步。你年紀小,也許不知道婚姻不懂婚姻。婚姻的核心是“價值”兩個字,瑾言是個成熟男人,成年人都明白一個原則。”

柳奶奶:“知道什麽嗎?擇優錄取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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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喬心口打沉,她一聲不吭。

不知道怎麽辯駁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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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喬腦子懵懵的,她說:“他不是那樣的。”

“哪樣的?”柳奶奶淡淡笑問。

韓喬沒說話,她直視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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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奶奶年紀大了,可氣勢一點不舒,優雅又從容又淡定,她懂說話藝術,打蛇打七寸,殺人則誅心。

她這麽問韓喬,臉上帶著笑意。

“韓喬,那你換位思考,你對於他來說,是最好最優的配置嗎?很明顯,你不是。你的家庭也不是。你對他的事業沒有幫助,反而,你是他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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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喬想說,我不是,說不出來。

她近乎安靜的沉默著。

柳奶奶不僅把她踩在地麵上,看不起瞧不上,還有她家人,父母,都連帶著看輕。

如今,韓家又遭遇生意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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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奶奶:“我們家是不會喜歡,歡迎你的。”

她補充:“你跟單純相比,差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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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喬忽然笑一下,她明白了。

這世上最溫暖的是愛,最涼薄的是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