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在這裏鬧了

周啟愣了下,俗話說“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隻是沒想到麽早就被見光,讓人一點防備都沒有,而且兩位爸爸一起來的,也不知道中間有發生過什麽,周勳會不會說胡話了?萬一給蕭爸爸留下壞印象該怎麽辦?

他忐忑地與蕭曉相視一眼,彼此的心思怕是差不多,他倆不約而同地深吸口氣,走到門邊時,他有意把她往身後撥,以“我來掩護,你來墊後”的姿態出現在眾人跟前。

蕭曉站在他身後,身為堅強的後盾,她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兩位爸爸都笑眯眯的,耳朵上夾了根煙,應該是來的路上已經混熟了,並且到了相互敬煙的地步。

蕭爸爸笑道:“厲害啊,你以前北大的啊,怪不得你兒子讀書這麽好。”

周爸爸笑道:“哪裏哪裏,他自己爭氣,不過智商高這點還是挺像我的。”

蕭爸爸笑道:“這次他高考幾分呀?”

周爸爸挺胸:“他是理科狀元,北大清華都能進。”

蕭爸爸豎起拇指:“牛,他也會選北大吧?”

周爸爸謙虛道:“噯,這個得看孩子,隨他喜歡,我不幹涉。”

劉隊驚訝:“你兒子學習成績這麽好?我兒子明年也要高考了,我平時忙管得少,也不知這小子成績到底好不好,唉,愁死我了。”

周啟:“……”

蕭曉:“……”

要不我們再進去坐一會兒?

蕭曉和周啟心有靈犀地轉身走回會議室,讓兩位爸爸和劉隊“桃園三結義”去。

“小小,別走啊,爸爸來接你了。”

蕭爸爸終於良心發現,叫住了被忽視的蕭曉。蕭曉回頭,眯起眼假惺惺地哼笑兩聲。

“爸,你來了啊。周叔叔,這就是我爸。”

周勳笑道:“知道,我們路上已經聊過了,你爸人真好,比你說得還好。”

瞧瞧,這就是情商,雖然周勳平時常看起來有些飄,但在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

周啟暗鬆口氣,想要和蕭爸爸解釋,剛開口叫了聲“叔叔”,蕭爸爸就抬起手,示意“打住”。

“我已經知道了,劉隊在電話裏和我說了,謝謝你保護我家小小。”

看蕭爸爸這雲淡風輕的,似乎還不知道周啟和蕭曉是超同學友誼的關係,這反射弧……嗯,蕭曉隨他。

“那兩們家長把手續辦了吧,孩子呢我也教育過了,回家多和他們說說,別和人打架,打贏不值得,打輸更不值得。”劉隊由衷說道。

兩位爸爸點頭如搗蒜,然後去排隊辦手續了。

根據他倆的對話內容可以了解到,蕭爸爸下碼頭問路,正好問到了周勳,幾句話一對,嘿巧了,同個派出所,同一樁事,而且蕭曉兩位爸爸都認識,隨後就結伴來到這裏。

路上,蕭爸爸心急如焚,以為女兒犯了大事,僻如把人打進醫院了,又賠錢了。周勳倒是非常淡定,一麵抽著煙一麵說:“別怕,我兒子從小到大都挺穩的,不會出事。”

結果看監控,打人打得最狠的就是他兒子,周勳的麵子有點擱不住了。不過雖說周啟打人拳拳到肉,看似凶殘而且很疼,但從光頭要死要活的驗傷報告來看,不足以構成輕傷,也就是說幾個混混白挨了頓胖揍,最後還要以“聚眾鬧事”、“猥褻婦女”來論處。

蕭爸爸看完整個事情經過,心疼女兒被欺負,如果不是劉隊攔著,他一定把光頭的腦袋重新打磨拋光。周勳同仇敵愾,也想為“打磨拋光”的事業出一份力。那光頭看到這兩位爸爸慫極了,縮在拘留室裏都不敢哼聲的。

“死小子,以後別讓我碰到你!”

蕭爸爸咬牙切齒,擱下狠話。

周勳又順著罵:“欺負蕭曉也是和我們周家過不去!再敢有下回,不恁死你!”

劉隊捂臉,不忍直視,剛才他說的話真是被兩位家長當屁放了。

辦完手續,皆大歡喜。

周勳看看手表:“現在回去也沒船了,不如我們留下順便吃個夜宵?反正明天也休息吧。”

“好啊。”蕭爸爸歡樂點頭,“早就想嚐嚐這裏的海鮮了。”

聽到他倆這麽一說,蕭曉有點慌了,東西還在民宿,而且與周啟同間房。她看看周啟,周啟心領神會,迅速地在腦子裏找了條理由。

“爸,我知道有家餐館不錯,你和蕭叔叔趕過來也一定餓了,要不先去那兒吃點東西。蕭叔叔,你覺得可以嗎?”

蕭爸爸笑逐顏開:“瞧瞧你這兒子,多貼心啊。”

周爸爸笑得見牙不見眼:“你女兒也是,討人喜歡。”

……

兩位爸爸輪番彩虹屁,吹得周啟和蕭曉直起雞皮疙瘩。

這一點和過去全然不同。蕭曉沒見過“公公”,而蕭爸爸因為結婚的事對“女婿”很不滿意,始終覺得女兒跟著他是受委屈了。

如今這世界發展到現在,改變了很多軌跡,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麵延伸。

蕭曉挺高興的,暗地裏羞羞地勾了下周啟的小手指。周啟微微一笑,趁兩位爸爸不注意,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眾人有說有笑地準備離開派出所,在蕭爸爸與劉隊熱情握手道別時,一襲刺眼的紅色極為張揚地殺了進來。

“我是周啟的媽媽,我兒子在哪兒?”

話音剛落,眾人都懵逼了。

周勳反應最快,兩三步走到劉美芬麵前,詫異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來?他的監護人是我不是你!”

劉美芬有點歇斯底裏,聲音尖銳到刺耳。她轉頭看到周啟身邊的蕭曉,微微一怔,而後疾步走到她跟前,一個甩手。

“你毀了我兒子!”

“啪”很清脆的一聲,周啟替蕭曉挨了這個巴掌。

劉美芬沒打到想打的人,不解恨,又抬起手,周啟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媽,別在這裏鬧。”他有點哀求的意思。

周勳看不過去,走到周啟邊上忙把蕭曉往身後藏。

“劉美芬,你不要太過分,孩子的家長都在,你就算不給別人麵子,也得顧下自己的臉麵。”

“我過分?!我辛辛苦苦在替周啟辦留學,簽證都快下來了,你們倒好瞞著我闖這麽大的禍,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留案底,他還怎麽移民?”

“我根本就不想移民!你為什麽總要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我成年了,我可以選擇我想要的生活,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我哪裏逼你,我是為你好啊!你怎麽就不明白呢,留在國內能有什麽大出息,難道要像你爸這樣嗎?你看他北大畢業,現在都混成什麽樣了。”

“劉美芬,夠了!”周勳怒喝,臉漲紅得像生肉團子,“有什麽事衝我來,不要再為難周啟。”

“衝你?”劉美芬不屑譏笑,“你有多少斤兩你不知道?”

說著,她目光像雷達,毒辣地把整個小廳都掃描了遍,然後看到了從劉隊辦公室裏出來的蕭爸爸。

劉美芬不假思索地走過去,高跟鞋篤篤磕著大理石地磚,紅色裙擺揚起的風無情地把垃圾桶裏邊的紙袋掃倒。她就像個複仇心切的惡毒皇後,誰都攔不住,直到她衝到蕭爸爸麵前,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好,我是周啟的媽媽。”戾氣才稍稍減弱些。

蕭爸爸還在雲裏霧裏,他熱情地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蕭曉的爸爸。”

劉美芬瞥了眼伸過來的手,不接,而後給他一個很輕蔑的眼神。

“蕭曉的爸爸是吧,我很早就想找你了,你們家蕭曉勾引我兒子兩年了,如果你會教育自己的子女,請讓她知道什麽是自尊、自愛。我希望你家女兒不要再纏著周啟,他是要出國的,再說句不好聽的話,吃虧的是小姑娘,男的無所謂。”

蕭爸爸聽得懵了。

“唉,你這女同誌怎麽講話的?!”

周勳連忙打圓場,低聲下氣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氣,她說話就是這樣不經大腦。”

“噯,不是啊老周,你老婆怎麽對我家小小這麽大的惡意,什麽叫勾引你兒子?讓她好好解釋解釋。”

劉美芬冷笑一聲:“你都不知道女兒整天往我家跑?你這做爸爸的太不合格了。”

蕭爸爸愣了下,啞口無言,他的確沒怎麽管過蕭曉,一來蕭曉小從到大都很乖巧,二來蕭曉除了上學還要去畫畫,時間都排得滿滿當當的,他也就沒往別的方麵想過。

他側頭看看女兒,女兒抿緊嘴,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光是看著都覺得燙手,似乎變相在證明劉美芬的話是對的。

“不是這樣的。”周啟解釋,“蕭叔叔,之前我生病,班主任讓她來送作業,僅此而已。”

蕭爸爸不太客氣地說:“我不想聽你說。小小,告訴爸爸,你是不是瞞著爸爸做別的事了?”

劉美芬嗤笑:“你這麽問她才不會說實話。”

“我什麽都沒做。”蕭曉瞪起略紅的眼,很委屈,“我們隻是正常的交往,為什麽到了你嘴裏就那麽下流?”

“正常交往能把我兒子弄到派出所嗎?有了案底,影響他移民,你能負責還是你爸爸負責?!”

劉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好聲勸:“這位家長請放心,不會影響到他留學移民,我們都已經教育過了,以後他們應該不會再犯。你們大老遠過來還沒吃飯吧?這附近有個麵館,要不先去吃點。”

“不了,劉隊,碰到這種人吃也吃不下,小小,走,跟爸爸回家。”

說著,蕭爸爸拉起了蕭曉的手,來時還高高興興的,走時卻雷霆暴雨。

蕭曉很聽話,頭也沒回。

周勳和劉美芬在派出所裏吵了起來,隔一條馬路都能聽到他倆的聲音。周啟已經無暇顧及父母的爭吵了,他跑出派出所,追上了蕭曉,麵色很難堪地向她,還有蕭爸爸道歉。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我媽會來。”

他頭一回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就像程序出錯的機器人,語無倫次且做出很多不明所以然的手勢。

蕭曉直勾勾看著他。

“我沒有生你媽的氣,我隻想知道為什麽你不和我說留學移民的事?我們不是拉過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