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怪事
“你再說一遍,好好說話,你說到林子裏遊山玩水,順手砍點木頭,老子不相信。”老沈聲音嚴厲了起來。
薑子民皺了皺眉頭,從心裏反感他這種說話不幹淨的毛病。
“林,林區裏誰不懂法啊,天然林保護都好幾年,怕,怕挨罰。”這家夥結結巴巴地說了起來。
旁邊的同伴忍不住捧哏似的說:“老結巴這算不錯了,弄急眼了更結巴,該唱給你們聽了,他是結巴,他爸爸他爺爺都是結巴。”
“老沈懂得真多,他好像早就看出有問題了,猜出來這倆家夥不光準備砍木頭當絆子了,還有別的事。”薑子民不動聲色地想道。
這一刻,老沈身上似乎多了幾分威嚴,這倆村民不像剛才那麽嘴硬了。
抓住了機會,薑子民講了講護林的規定,叫這兩人好好接受批評教育,自己會去林場找孫大虎場長登個記,備個案,以後這倆人要是再犯這事,一回就直接列入黑名單,不能再進入紅鬆密林自然保護區了。
說到後麵的時候,老結巴低頭朝著山下看去,不甘心地說:“那,那……”
同伴著急地替他說了:“我們從小就在林子邊上長大的,你不叫我來林子裏,吃什麽喝什麽,難道一年四季在家裏種地打魚,過苦日子?”
“愛幹什麽幹什麽,嘴硬起來沒完了,小薑,直接開罰單,願意吃牢飯我給他湊材料。”老沈沉著臉說。
這話說的有點硬氣。
老結巴當時就不服了,張大了嘴,指著自己嘴巴說:“欺負,欺……”
老沈橫了他嘴巴一眼,不由地笑了起來,粗俗地說:“欺負你?這是給你機會,我猜猜啊,最近你吃野雞了吧,野雞不能吃你知道吧,就這些夠拘你的了。”
薑子民到處看著,不由地看向了老結巴的牙縫,卻是塞著碎屑什麽的,心裏真就納悶,老沈是什麽眼神,連這個都能猜出來。
他可沒看出來,老結巴臉上閃過一絲狡黠,氣的渾身發抖,揉著胸口說:“欺,欺負人,氣的,我,我心髒病犯了,你們得負責。”
“小子,認賬就批評教育,不認賬咱就追查到底,信不信,十分八分的就給你驗出來,到底吃沒吃保護動物。”老沈不依不饒地說。
薑子民實在看不下去,把他拽到一邊,好言相勸了起來:“老東西,你咋比我還較真呢,護林員這活就是取證困難,你別較勁,我盯著他點,下回……”
他想說“下回饒不了他”呢,老沈甩掉了他的手,黑著臉走了回來,指著老結巴的鼻子,沒好氣地說:“不信是吧?都在林子裏混的,不用儀器,不用設備,都不去城裏,你把屎拉出來,我就給鑒定,要是不準我負責。”
他說到拉屎時,老結巴揉著胸口的手慢慢地挪到了小腹那,氣急敗壞地說:“認,認了,你弄死我算了,我常年便秘,你叫我拉出來……”
眼見薑子民和老沈再沒說別的,同伴拉著老結巴就走。
老結巴走出去四五米遠,一腳踹在一棵小樹上,樹杈子斷了兩根,落在了雪白的地上。
他假裝低頭係鞋帶,死死地瞅著老沈,氣呼呼地說:“老,老子憋屈死了,我,我宰了他……”
說話間,他從棉衣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卡簧刀,賭氣地衝著旁邊滿是樹掛子的灌木叢揮舞了幾下。
要不是同伴拽著他,估計這家夥還得繼續泄憤。
不過,身後很快響起了輕快的腳步聲,氣得同伴抓住他的卡簧刀,硬是給他塞到了懷裏。
剛才,發生的這頓爭執,盡管老結巴中間的時候態度不好,處理的結果還算不錯。
薑子民幹了這麽長時間護林員,什麽人都碰到過,哪有幾個輕易就說服教育的。
還有潑婦當著人的麵脫褲子威脅他的。
沒想到老沈這麽硬氣,做起事來不依不饒的,簡直就是一根筋。
老沈快步走到老結巴跟前,瞪著他說:“拿出來,作死了是吧,今天就得收拾你。”
老結巴心裏咯噔了下,伸手揉著胸口,很難受的樣子。
同伴在旁邊勸了起來,話裏話外指責的是老沈:“幹啥啊,幾棵小樹弄了就弄了,該說的都說了,俺倆認倒黴不行嗎,殺人不過頭點地,真上綱上線,你們弄的過來嗎!”
老沈眯著眼睛,臉色鐵青,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薑子民搓著手,表情上多少有點內疚,看樣是等著這人說完,自己也勸勸,好早點收場。
老結巴一副越來越難受的樣子,輕輕地蹲了下去。
就在蹲了一半的時候,臉色一凝,一下子站了起來,對著老沈就是一拳。
老沈躲過了這一拳,這家夥又撞了過來。
老沈抓住了他肩膀,腰部用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把老結巴甩出去了三四米。
看著老結巴落在了雪地上,薑子民急著喊:“老東西,過分了你。”
他真就沒想到,老沈動作利索,幾步跳了過去,找好了位置衝著老結巴就踢了過去。
一腳把對方卷出去了好幾米,又緊追不舍地到了跟前,一腳踩在老結巴脖子,表情凶狠地催促道:“把刀拿出來,別給你臉你不要,這回可夠坐大牢的了。”
老結巴臉色蠟黃,打了個滾,想站起來,又猶豫了下,慢慢地蹲在了地上,一副灰心喪氣的模樣,慢吞吞地從懷裏掏出了卡簧刀,規規矩矩地放在了地上:“你,你……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拿錯了。”
長長的卡簧刀,牛皮的刀鞘,看得薑子民瞬間就覺得後怕,不由地看向了老沈,心道:“老東西,眼睛好使啊,還有把刀。”
這事越想越後怕,老結巴要是被逼急了,掏出刀子來偷襲,就算薑子民有護林槍防身,也難保不出大事。
“老子他媽的會算,你想幹什麽壞事都知道,我警告你,隻要我在紅鬆密林,你進山裏我見一次打一次,下回就沒這麽客氣了。”老沈衝著老結巴臉上吐了口吐沫,霸氣無比的地罵了起來。
老結巴屁滾尿流地走時,老沈沒忘了衝他屁|股上揣一腳!
倆人站在滿是腳印的雪地裏,薑子民心裏莫名地激動了起來,衝他嘿嘿笑著說:“老東西,天這麽冷,你剛才忙乎累了,忘了帶酒了,要不就給你來兩口,你不隨身帶著魚幹嘛,能暖和暖和,補充補充體力。”
老沈橫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咱回去吃啊,你那幾個小菜弄的不賴。”
話是這麽說,薑子民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就一臉微笑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沈表情複雜地想了想,目光從兩個村民消失的地方收了回來,恍然大悟地說:“小薑,薑還是老的辣,你是想知道我怎麽知道他帶刀的?”
薑子民快速地點了點頭。
“走吧,你不是上過大學嗎,這就叫唯手熟爾。”老沈不耐煩地說。
這話分明就是敷衍,薑子民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小聲抱怨地說:“老東西,我可是好酒好菜供應你,連你是好人壞人還不知道呢。”
“就算是好人吧,起碼說把盜伐分子揍了。”
“其實好人壞人不重要,少惦記我的林子就行了。”
……
薑子民一股腦說了一大堆。
老沈算是聽出來了,這家夥為了達到目的,開始軟磨硬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