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取證神器
昏暗的陽光照在臉上,薑子民一臉熱戀青年特有的開心。
接到宋歌的電話,心情好的甚至忘了和犯罪分子搏鬥時的傷痛,眉頭明顯舒展了。
“宋歌,不是麅子和鱘鰉魚,是紫霞仙子,我代表你給取的‘芳名’,就是你夢想中的紫點杓蘭,你不說它是林間國寶嗎。我給你說……”薑子民興奮地說著。
長時間林中生活,他古銅色的臉色,嘴唇發幹,這麽激動地說著,絲毫沒察覺到裂開了幾道口子,血絲滲了出來。
他摸了一把下巴,看到了殷紅的血,直接甩在了雪上。
“那你就替我好好照顧它吧,也算是咱們相識一場的見證,林子裏雖好,卻不適合研習美術,沒有導師沒有好的畫紙,甚至……”宋歌緊緊地握著手機,表情繼續變化著,終於用力握了下手機,牙齒輕咬嘴唇,橫下了心為難地說:
“沒有展示的舞台,沒有觀眾,更不可能有慧眼識珠的金主,我的作品要出圈,要走向國際舞台。”
她這麽說著,風雪中雜音很大,薑子民隱約聽出了她的不悅,插話說:“你不以前說過嗎,西洋樂不如山歌,大山魅力無限,酒香不怕巷子深,好的作品……”
激動下,宋歌剛才說的聲音有些大了。
引來了不少行人注意的目光。
丁凡用勺子輕輕地攪著咖啡,一副專注享受的樣子,暗地裏朝這裏看了幾眼。
他輕步而來,到了落地窗跟前,貼心地遞過來她的風衣,輕聲提醒說:“別感冒了,我約了一場音樂會,時間長不多了,藝術是穿越的,音樂和美術是相通的,希望對你創作能有啟發。”
丁凡紳士地扶著她的肩膀,倆人一起朝外麵走去。
路過垃圾桶時,走出去很遠的她,轉身回來,把手腕上那串黑木手鏈,輕輕地丟了進去。
手串落下去的瞬間,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千年古木,幾百年雷公劈過的,薑子民打磨了七個晝夜,專門送給我的,這麽做有點辜負他一片心意了。”宋歌想著,心裏有些發酸,不過她腳步越來越快,用力甩了甩秀發,就像甩掉了過去的一段舊情。
薑子民呆呆地看著遠方,大樹、白雲、看不到邊際的風雪,緩緩地自語道:“不能,不能,不可能,宋歌追求美術,向往大山,說好的一起打造山上的世外桃源,她創作新時代的《清明上河圖》,什麽都不會幹擾我們神聖的向往。”
這話的後半部分,分明是他最美好的向往。
時間一點點過去,棉褲腿黏在雪裏,和潔白的雪連在了一起。
他絲毫感覺不到寒冷,一雙明亮的眸子變得困惑起來。
陽光照耀下,他的身影慢慢地移動著,一片烏雲遮住了光亮時,他終於想清楚了:
宋歌向往的是大都市,是更大的藝術舞台,自己和這座大山被拋棄了。
“唉,嗚……”他嘴裏發出了苦悶的聲音,頭部重重地摩擦著大樹。
……
這一幕,早被大平台石頭旁邊的一個漢子看在眼裏。
他穿的和薑子民一樣厚實,臉上戴著自製的麵罩,隻露出了鼻孔和嘴巴。
一雙犀利的目光看向這裏,臉上毫無表情,給人一種波瀾不驚的感覺。
他看起來像個老獵人。
老獵人站了起來,輕輕地擦了擦手,貓步前行,悄無聲息。
距離薑子民十多米的時候,他正想從雪堆裏出來,薑子民表情茫然地看了過來。
他順勢蹲在灌木叢旁邊,微微一笑,手指頭放在唇邊,吹出了野雞特有的動靜。
等薑子民察覺有人,抓住槍準備起來時,一個紙片大的東西落在了他跟前。
他撿了起來,看清了是塑料袋包著的東西,這才放心地轉身看去。
老獵人麵罩上露出了兩道劍眉,看嘴角也是生鐵一樣,一看就是常年在林子裏待著的人。
“老東西,你們下了一盤好棋,調虎離山,聲東擊西,敢情是不怕死不怕坐牢的主,惦記什麽就拿什麽,反正我就單槍匹馬,大不了魚死網破。”薑子民無所畏懼地說了起來。
今兒從一開始就怪象不斷,不光叫鯰魚王他們騙了,差點弄死,還逼著他親眼看盜獵車往外運東西。
這山裏山外,誰都知道薑子民是個死心眼的護林員,別人是不撞南牆,他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偏偏就在這時候,心愛的戀人發出了無情分手的信號。
反正這樣了,他反倒什麽都不怕了,把老獵人當成了鯰魚王他們一夥的,上來就不客氣。
老獵人早就看出他的狼狽樣了,這回偏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再看看自己身上,棉衣棉褲,連麵罩都好好的,不由地嘲諷起來:“年輕人,替班的臨時工?還是追求刺|激的驢友?”
薑子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經地回敬道:“護林員,你哪隻眼看我像驢友了,咱是正兒八經的護林隊員,有證有槍,你呢?偷獵的吧?”
老家夥眯著眼睛,沒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不太像,叫人追的這麽慘,還不如小動物呢。”
這話明顯是嘲諷,氣的薑子民張了張嘴,想發脾氣卻沒發出來,一眼看到了手裏的塑料袋上,試著問:“你們用槍怕留下罪證,想藥死我?”
“藥死你?弄死一個廢物我做不來,還留著你看林子呢。”老獵人不溫不火地說。
這下子把薑子民給說的一頭霧水,好奇下他打開了塑料袋,看到了一個相機內存卡。
抬頭到處看看,終於看向了下麵鬆花河道上,盡管不敢相信,還是大膽地說:“老東西,你拍下來了?”
老獵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薑子民激動地笑著,朝前走了兩步,看樣想擁抱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老獵人扭頭就走,薑子民跟在了後麵。
老家夥坐在了平台的一塊石頭上,自顧自地掏出了酒壺,把一個黑袋子放在地上,撐開了口,掏出了小魚幹,眯著眼睛喝了起來。
魚幹是柳根子,附近河裏、山澗裏有的是,不過真就沒有這麽好聞的。
魚幹是烤過的,飄著一股子淡淡的草藥味,薑子民知道這種做法是先用百草藥醃製,然後小火烤,加工好了放著,既能當飯也能當菜,春夏秋冬都不容易壞,做酒肴那是越嚼越香。
他坐在旁邊,抱著槍,不時警惕地看著老獵人,唯恐這家夥和鯰魚王一樣,再坑了自己。
老家夥慢慢地嚼著,嘴裏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這家夥喝了一口酒,就傳出滋啦滋啦的動靜,薑子民一開始表情平靜,後來竟然不由地咽了幾口吐沫。
老獵人壓根就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喝的差不多了,從背囊裏掏出一個袋子。
這是個棉布包著的長條形東西。
拿出來以後,薑子民驚訝地差點叫出來:“打鳥神器?老東西,你這麽邋遢還愛好高端攝影啊。”
這是個微單攝影領域的好東西,佳能E係列的“長炮”,細長的鏡頭,叫人看著震撼。
偏偏就是這種東西,遠距離拍攝各種鳥類,停在樹梢上的,飛在天上的,效果超級好。
他一下子想到的是攝影,等老獵人朝著河道裏不經意看去時,薑子民掂了掂手裏的內存卡,恍然大悟地說:“知道了,你拍偷獵者了。”
老獵人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什麽事得激靈點,要不你小命熬過了初一熬不過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