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協商破案
次日上午,兩人睡醒了,帶好整理的證據,朝著派出所走去。
望著不遠處的牌子,薑子民不由地“耶”了一聲,嶄新的藍白牆體,明亮的玻璃,連房頂都是林區裏時尚實用的鐵皮。
所裏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破舊的大牆,普普通通的幾間房,連圍牆都沒有。
要不是門口掛著標有報警電話的燈箱,一下雪看不出來是公安機關。
想起連場長孫大虎都富起來了,他心裏的話終究沒說出來。
不過,他不願意做不喜歡的事,腳步開始慢了起來,低頭看著腳尖。
這一期,老沈看在了眼裏,嘟嘟囔囔說:“咱是護林員,護林巡查,防止破壞是咱的責任,所裏責任和咱重疊了點,他們才是弄大案子的主,到這當到家了。”
薑子民心裏和大山一樣純淨,厭惡世俗的東西,這會心情依舊沉悶,不由地說了句:“我怕他們不待見咱們,咱又不能給他們弄罰款。”
在這個年代,林業資源保護許多法律法規尚未健全,罰款的事時有發生,往往盜伐了大量珍貴樹木,大都額罰款了事。
在一片盜伐後的林子裏,薑子民蹲在地上看著空****一片,氣得直罵娘。
老沈嘴上不說,心裏感激薑子民的好,薑子民心情不好,他的勸著點,不由地炫耀了起來:“咱倆試試,要是不客客氣氣的,我砸了所裏的玻璃,凍死他們,小兔崽子。”
他叫薑子民進去報案,看看所裏怎麽處理,不行再出來告訴他。
薑子民進了所裏,就見幾個民警在冒煙咕咚地拆火爐子。
火爐子旁邊的木頭餘火還在,東西拆得滿地都是,他覺得有些心疼。
這種大爐子有一米多高,能做飯能燒水,關鍵能給房間裏供暖,熱氣走火牆子,綠色環保,一燒起來滿屋暖和。
他不由地問了句:“好端端的怎麽拆了?不挺好的嗎!”
一個國字形臉龐的領導扭頭掃了他一眼,沒說話,旁邊一個小民警懶洋洋地說:“有新鍋爐了,誰用這玩意,一天燒好幾遍,半夜得起來一回。”
新式鍋爐沒拆封,放在了旁邊,比電冰箱包裝箱大。
他好好看了眼,包裝箱上有張紙,撕掉了一大半,依稀能看出來寫著“……家私贈”。
他心裏預感不好“林都家私連所裏也拉攏……”
國字形臉的領導叫陳子信,剛從隔壁林業局調來時間不長。
他們忙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走廊裏有個報案的人。
他招呼薑子民進去:“你是打人了,還是叫人打了,要是不重先去衛生院檢查檢查,這地方小,誰也跑不了,案子的事不用著急。”
薑子民昨天幾經生死,渾身狼狽不堪,**在衣服外麵的部位傷口不少,塗抹著紫藥水,脖子上纏著繃帶,很容易叫人覺得涉及了打架鬥毆。
陳所這麽冷冷地一說,聽得薑子民一下子就炸毛了:“什麽打架?是有人惦記我鹿苑裏的梅花鹿,想偷保護動物金雕,今天他們偷獵金雕,明天膽子大了能殺了東北虎,你們怎麽這種態度,門口不是有車嗎,你們看看去啊,不能光研究安鍋爐。”
在他心裏,野生動物、珍貴林木比什麽都重要。
一下子說出了心裏話,差點爆了粗口,一點都不客氣。
小胖子民警扶了扶眼鏡,耐心地觀察了他幾眼,發現薑子民和別人不一樣,臉色木然,話語粗魯,拽著陳子信往辦公室裏,小聲說:“拿著槍手銬,跟他走一趟唄,看看是不是那麽回事。”
兩人進了屋,過了一小會,小胖子提著手銬走了出來,叫著薑子民一起走到門口。
薑子民在前頭走著,他忽然往前推了一把,沒好氣地說:“神經病吧你,報案不說住址姓名,事發地點都沒有,沒事找事,走啊。”
薑子民氣得回頭要和他辯論,隻見厚厚的實木大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他朝前走了幾步,委屈地要喊什麽,一下子想起沈久遠來,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
老沈站在一棵鬆樹下,麵無表情地抽著煙。
沈久遠不明就裏地問:“怎麽?他們叫你出來請我了?”
薑子民氣不打一處出地責怪了起來:“你以為你是誰啊,不打跑你不錯了,我叫人打出來了,老東西,他們叫林都家私收買了,蛇鼠一窩,小心點,裏麵那些人良心壞了。”
林子裏的人沒那麽多彎彎繞,有什麽說什麽,薑子民直來直去地說了裏麵的情況。
薑子民臉色變得陰沉起來,義憤填膺道:“走,我進去看看,他們要欺負人,也不能欺負歲數小的,我皮糙肉厚,先可我來,我就不信了。”
沈久遠甩下了薑子民,推門進了所裏。
大雪天,玻璃透明效果不好,薑子民走到了院子裏,認真地看著裏麵,老沈要叫人一頓胖揍,怎麽也得把他拽出來。
不一會功夫,他聽著裏麵傳出來了吵吵聲。
他正想進去勸一勸,就見大門被人撞開了。
一個穿著製服毛衣人被人揣了出來,跑到了雪地裏,嘴裏胡亂解釋著什麽,老沈從屋裏緊跟出來,抄著個爐鉤子,衝上來就是兩下子。
穿毛衣的是陳子信,急不可耐地辯解著,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著急地求饒道:“隊長……老沈……這是所裏,你現在……”
沈久遠上去又踹了兩腳,破口大罵:“小崽子,你們那一批誰我沒揍過啊,不行接著操練……”
所裏跟著出來兩民警,戴眼鏡的小胖子躍躍欲試想勸勸,到他倆跟前了,沒等他說話,老沈衝著後麵就是一個肘擊,誰也不慣著地罵了句:“我就揍他了,愛去哪告去哪告。”
小胖子聽出來了,這倆這裏麵是有故事。
無奈下,他過來找到了薑子民,紅著臉央求道:“誤會了,你們是護林的吧,尋思打架了呢,你爸不分青紅皂白,逮住所長就動手了。”
“他是你爸,我爸護林死了。”薑子民不客氣地回敬了句。
小胖子在薑子民這碰了釘子,絲毫沒放棄,舔著臉商量說:“我不說了嗎,是誤會,你們來不也是想解決問題嗎,打壞了所長什麽事都辦不成。”
薑子民有仇必報,不過也察覺出來老沈打是打,不過沒下死手。
他不服軟地說:“老東西昨天叫人欺負了,找不到人撒氣呢,你們敢惹他。”
陳子信感覺出來了,沈久遠絲毫沒停手的意思,趕忙急切地商量了起來:“隊長,咱說清楚你再罰我,啥事沒說呢。”
沈久遠朝著他屁股踹了一腳,恨恨道:“給你個機會,要是你也學壞了,老子抽你的筋。”
進了所長辦公室,陳子信招呼小胖子給他倆倒水,自己揉著屁股,本能地往椅子那走去。
沈久遠哼了聲:“叫我站著?”
陳子信趕忙停住腳步,把他讓在椅子上,順手給他點上煙,恭敬地說:“沈隊是我森警幹校的隊長,他愛兵如子,沒少照顧我們,管得嚴,棍棒下教出了一大批好學員。”
來所裏的路上,沈久遠就尋思了,論資曆他是這些家夥的前輩,總得給幾分麵子。
沒想到遇到了以前的學生,那時候他意氣風發,整天習練功夫,身手好,脾氣火爆,每一批學生在他手裏沒少受罪。
不過這人耿直,對誰都一樣,誰有困難幫誰。
當初陳子信無意中犯了錯誤,是老沈幫他寫的檢查,才避免了受處分。
對這些陳年往事沈久遠也不總掛在嘴上,看著薑子民喝上熱水了,指著他叫他說說昨天的事。
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當時的情況,陳子信邊聽邊問細節。
他麵帶尊重地看了看沈久遠,輕咳了一聲,先給自己辯解了一番:“保護林業資源,打擊涉林違法犯罪是我們主要業務,不過按照分工,林業護林部門,也就是你們這些護林員,也承擔相關義務,所裏定期組織巡邏,不過確實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們整天吃住在林子裏,有自己的優勢……”
要不是老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還得說下去。
估計是礙於老沈的威嚴,他趕緊說起了具體看法:“王富山以前我們掌握,大多是小打小鬧的治安案件,過去三個月就不能處罰了,不過孫鵬飛,可以拘了。”
沈久遠伸手敲著桌子:“王富山上回掩護人非法運輸木材,你們所裏參與處理了,沒抓住人光攔住車了,人呢?我沒來得及找你算賬呢,今天咱們一起算算,陳子信你要是參與了,老子懶得湊你,直接送進去。”
他剛找到薑子民那天,正趕上王富山和孫鵬飛在山裏幹壞事,這倆家夥差點害了薑子民,現在想想,沈久遠覺得陳子信身上疑點不少。
這家夥很可能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