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大的問號

不一會,青花瓷的精致魚盤子盛著一尺長的金鱗魚送到了餐桌上。

是林曉菲親自端著送上桌的,賈仁鵬順手在她大腿上拍了拍,聲音曖昧道:“這條美人魚我吃定了。”

一瞬間,大廳裏彌漫著濃濃的魚香味。

林曉菲輕輕推開他的手,很有儀式感地說:“請賈老板品嚐,下蛋雞金鱗魚,東方紅的金鱗魚貨真價實,名聲在外,一條價值兩千,難得您捧場,本店給你六折優惠。”

賈仁鵬舉起雙手,輕輕地鼓掌說:“百聞不如一見,這金鱗魚金光燦燦的,憑經驗能感覺出來周圍山上金子不少,魚鱗和金沙摩擦時間長了,就成了這種顏色,富貴、喜慶,五千都值。”

轉過身去的林曉菲臉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輕輕地抖了抖鼻尖上的汗珠,穩了穩神,轉過神來,一臉市儈道:

“賈老板慧眼識珠,直說了吧,今兒進了兩條呢,那一條身材修長、曼妙,要不明兒再給烹了?”

賈仁鵬愣了愣,爽快地說:“美味不可多得,我可沒說要走,就待在這了,整天看著你,吃著大富貴,你啊,別想一下子榨幹我。”

誰都看出來了,林曉菲唯利是圖,順杆爬,想把另一條也推銷出去。

她說的一條魚兩千,說的心虛,金鱗魚味道上乘,名聲在外,不過在東方紅最多就賣過千元一條的。

說來說去的,賈仁鵬答應給她一千多,加上別的菜,這一桌她穩賺七八百塊。

賈仁鵬不動聲色地拒絕了再來一條,顯然林曉菲的柔情炮彈沒起作用。

想了想,她輕輕地拍著櫃台,莫名地遷怒起了廚子:

“瞎了啊,還是盯著我看了,冰箱沒插電呢,金鱗魚存不住的……”

這種魚金貴,出水活不長,要放的時間長了,金黃色的鱗片慢慢黯然失色了。

得意這口的老饕們都知道,這麽珍貴的魚,殺之前是似的是活的,死的死了多長時間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林曉菲性格活躍,眼神妖媚,風姿卓越,像流動的舞台,食客們都關注著她的情緒。

大廳裏動靜小了起來,她衝著地上吐了口吐沫說:

“良宵一刻,啊,是金鱗魚這麽好的東西不能白瞎了,我送給薑子民了,子民……”

食客們大多認識薑子民,紛紛投來豔羨的目光。

薑子民靜靜地看著,絲毫沒表現出狂妄的欣喜,不過也開心地點了點頭。

林曉菲像是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他了,有些誇張地走了過來,靠在他跟前,撒嬌地說:“子民,你不會拒絕吧?”

薑子民迎著她嬌媚的目光看去,篤定地點了點頭,等她後撤時壓低聲音道:

“林老板,我也嚐嚐這魚怎樣。”

不一會功夫,魚上來時,大廳裏同樣響起了一陣羨慕的聲音。

薑子民不局氣,不冷不熱地看了一圈眾人,拿起筷子就吃。

他平時吃飯向來狼吞虎咽的,幾分鍾吃完,這回吃得慢,像對待藝術品一樣,筷子在魚鱗上輕輕滑了一遍,像是撫摸嬰兒一樣輕柔。

然後斜視著魚眼,目光停留了幾秒鍾。

林曉菲站在旁邊,她手指輕輕點在薑子民手腕上,口氣複雜地說:“這麽挑剔,就比老賈那桌晚上了一小會,準備給你免單呢。”

“先吃眼睛叫高看你一眼,要給你脊梁骨這塊吃的話,寓意你是中流砥柱……”薑子民娓娓道來,聲音有些沙啞,磁性十足。

林曉菲這才鬆了口氣,她給薑子民倒上了熱乎的燒酒,忽然指著櫃台拿粗俗地叫起了服務員:“兩條大金魚有主了,大富貴擅長做山珍海味的名氣越來越大了,把照相機拿過來,拍下來,我和倆帥得叫人神魂顛倒的男人喝交杯酒,合影留念。”

相機拿來了,服務員負責照相,林曉菲坐在了賈仁鵬嘴上,長長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擺了優美的造型,指著金鱗魚著急地提醒說:“金鱗魚是焦點,對準嘍對準嘍。”

薑子民小口喝著酒,品嚐了幾口魚,筷子轉向了別的小菜。

待在大山裏,吃什麽東西都是貨真價實的。

吃的用的都是原生態的,品質上乘。

對他來說,吃這種魚池子撈上來的魚,還得當成金鱗魚吃,簡直就跟資深煙民,早上第一口就抽了假煙一樣的別扭。

別說吃了,他幾下子就看出來了,這魚根本不是野生金鱗魚。

林曉菲過來的時候,他衝著拿相機的服務員指了指對方的身後,不動聲色地說:“後廚叫你呢,我和老板聊聊這魚……”

服務員滿臉疑惑地走了,林曉菲一臉的憧憬,目光慢慢地看向了盤子裏的魚。

過了會,她似乎猜到了答案,伸手輕輕地敲著桌子,虛張聲勢地說:

“老弟啊,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前男友來了,他也跟你一樣,高大威猛,一臉霸氣,我……”

她無聲地抽泣起來,莫名地拽著薑子民就往外走。

薑子民眼饞那杯酒,伸手想拿起來喝了再走,林曉菲差點把他拽了個跟鬥。

他倆到了門外,薑子民冷冷地說:“以次充好,時間長了砸牌子,好端端的酒館,你……”

這種普通的鯉魚,從魚池買來,用上功夫烹調好,成本最多一百多塊。

林曉菲叫廚子下了功夫,用上了大量調料,加工成了金鱗魚,價格叫人咋舌。

他無情地指出林曉菲奸商行為,雙手環抱,一臉的冷漠。

來這裏吃飯,他本來是要找老沈的,竟然遇到了這種事。

在他看來,山裏人不能這樣,時間長了大山名氣就壞了。

林曉菲見了他靈機一動,叫他合個影,算是給金鱗魚打廣告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耿直倔強的薑子民成了眾多商家關注的對象,誰家有他的照片,品質上有保障。

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是老沈。

他穿著襯衣,下身穿得單薄,手裏抱著厚厚的羽絨服,看清是他倆就著急地說:“多大事啊?殺人了還是放火了?不就南麵來的那個狗屁探子嗎?”

說著,他把羽絨服給林曉菲披上,細心地整理著,體貼地責怪道:“小薑是兄弟,他聽我的,有事你叫我就行了,我就燒了會炕,眯了一覺,晚上咱倆睡覺不能涼著了。”

林曉菲拳頭舉了起來,不輕不重地打在老沈肩膀上,小聲破口大罵起來:“老不死的,你都叫人推到廁所裏了,臭死了,惡心我,難受,離我遠點,記住了,你走的時候,房間裏給我噴點花露水,本小姐叫人包了,裏麵那個……”

她看了眼羽絨服,確認是自己的,從衣兜裏掏出一條金鏈子,衝著老沈得意地晃了晃,帶著諷刺地說:“他來就甩給我了,得有幾千塊吧。”

說著,她看向了薑子民,埋怨地說:“你別較真啊,大富貴得賺錢,你配合著點,這回我得從賈鬼子那賺一遝子。”

她說的一遝子是當地人常說的一萬塊。

薑子民一品,這女人真不簡單,逢場作戲技術越來越好,竟然想拉上自己當托。

聽她的意思,根本看不上老沈,老沈死皮賴臉地纏著,圖氣什麽的呢?

他心裏的問號越拉越長!

老沈簡直忽略了他的存在,賤賤地哄起了林曉菲:“你聽我說,池子魚土腥味大,魚鱗顏色不正,以後再做多放點老山芹、白胡椒粒,用點自釀醬油……”

薑子民都快聽傻了,老沈對烹飪這麽懂嗎!

他正想著呢,隻見林曉菲第二拳又打過去了,重重地打在老沈身上。

這一拳擦著老沈下巴打過去的,疼得老沈直咧嘴。

林曉菲賭氣地說:“不說魚了,有沒有魚我也跟他,他出手大方,不差錢,你看看他那車,好幾萬呢。”

老沈抓住了她的拳頭,蠻有耐心地勸了起來:“我給你說,他沒那麽年輕,至少六十多歲了,糟老頭子,就保養的好,還有啊,明天我給你看看,金鏈子別是地下挖出來的,要是哪個倒黴的宮女怨鬼戴的,沒開光的話,戴時間長了噩夢連連,變得又老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