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就是不愛他

“嬤嬤,我不想再生孩子了。”

待李嬤嬤將藥瓶收好後,樊亭幽幽地說了一句話來。

李嬤嬤心裏也是老大的不忍,想起樊亭生產時委實是凶險萬分,孩子早產,大出血,胎位又不正,真的是差點要了樊亭的命。

“小姐啊,大帥的身份在這擺著,要念念是個小子,您不生也就罷了,可惜念念是個姑娘家,您總歸還要再給他生個兒子的。”

“要還是女兒呢?一直生下去嗎?”樊亭的眼眸中浮起了水光,抬起頭向著李嬤嬤看去。

“這……”李嬤嬤也是沒了聲。

“嬤嬤,我想回家,”樊亭的眼淚落了下來,“我一天都不想在這兒待下去,我不要再和他生孩子,我也不要再和他睡在一起。”

樊亭說完這一句,隻低下頭捂住自己的臉哭了,嫁到這兩年,樊亭從沒有這般失態過,李嬤嬤慌了,隻手忙腳亂地安慰,“小姐,可別哭了,小姐,當心被大帥的人聽見,造孽啊。”

晚間。

裴湛山回到帥府,下了汽車後就見一個丫鬟上前在他身邊說了什麽,當下裴湛山的眉心就是蹙了起來,低聲道:“夫人哭了?”

“是的大帥,奴婢守在外頭,就聽夫人哭了很久,李嬤嬤一直在那裏勸她,可她們的聲音太小了,奴婢實在聽不清楚夫人和李嬤嬤說了什麽。”

裴湛山臉色微沉,他什麽也沒有說大步上了樓,進了嬰兒房,就見樊亭守在搖籃旁,在那兒輕輕地拍著孩子哄著念念入睡。

裴湛山放緩了腳步,借著燈光,他看著樊亭的眼睛的確是紅腫的,他心裏一疼,在樊亭麵前俯下身去,“亭亭,你怎麽哭了?”

“我沒有哭,可能是午覺睡的久了,眼睛有些腫。”

“別騙我,你這眼睛紅成這樣,是不是我昨晚……”裴湛山以為是自己昨晚太過放縱,其實今早醒來他就後悔了,看著樊亭身上那些指痕,讓他既是懊惱又是自責,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用了那樣大的力氣。

“裴湛山。”樊亭白皙的臉龐上浮起一絲紅暈,出聲止住了他餘下的話。

“那你和我說說,我是哪兒做得不好?”裴湛山曉得她麵皮薄,果然不再說下去,他握住樊亭的手,低聲問道。

“你沒有哪兒不好,我隻是想家了,按照我們家鄉的習俗,出嫁的女兒生了孩子後,待孩子滿月都要回娘家小住一陣子的,你讓我帶著念念回去住一些日子好嗎?”樊亭的眸心瑩亮,蘊著祈求的光。

“好,咱們今年去江南過年。”裴湛山開口。

“真的?”樊亭有些驚訝。

“真的,是我沒思慮周全,咱們有了念念我更應該去給嶽丈老子拜個年,”裴湛山握住了樊亭的手,看著她的眼睛道,“亭亭,我是個粗人,不會體貼,你有什麽事就和我說,不要自己偷偷哭鼻子。”

“裴湛山。”樊亭輕輕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樊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待她越好,她心裏卻越是難過,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回報給他同等的愛,他的愛隻讓她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傻不傻,你是我媳婦,你小小年紀離開家鄉嫁給我,為了生念念又差點沒了命,我要對你不好,我還能是個爺們?”裴湛山笑了,望著她的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情深。

看著他的眼睛,樊亭卻隻覺得心酸,她想,如果自己能愛他,那她應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可惜,她就是不愛他啊。

“姐姐,咱們真的要回江南過年啊?”

樊玲抱著念念,如今的她已能熟練地抱著繈褓了。

“是,你姐夫已經同意了,我們可以帶著念念在家裏多住一些日子。”樊亭唇角含笑,整個人都顯得輕靈似水,她望著繈褓裏的女兒,輕聲逗著孩子:“是不是念念?咱們去娘的家鄉,娘帶你坐小船好不好?”

念念剛吃過奶,顯得精神十足,倒是難得沒有睡覺,而是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看著母親。

“那姐夫也和咱們一起去嗎?”樊玲問。

樊亭唇角的笑意隱去了一些,說:“嗯,他也和我們一起去,去給父親拜個年。”

說完,樊亭從妹妹懷中接過女兒,她的目光溫柔,望著女兒輕聲道:“我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在北地總是住不習慣,做夢都想著能回家鄉。”

“姐姐,”樊玲望著屋子裏那幾個收拾著行李的女仆,她將姐姐拽到了一旁,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和我說句實話,等這次回了老家,你還會不會再回來啊?”

樊亭有些詫異的看著妹妹,忍不住莞爾道:“隻是回去小住一陣罷了,怎麽能不回來呢?”

樊玲舒了口氣。

“你這小腦瓜裏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著妹妹如此,樊亭又是笑了。

“姐姐,我就想你和姐夫能好好的,念念也能好好的。”樊玲看著姐姐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了一句話來。

樊亭心裏一怔,剛要和妹妹說些什麽,就見一個丫鬟匆匆走了過來,與自己道了:“夫人,你快下樓一趟吧。”

“怎麽了?”

“老夫人來了。”

聽著那丫鬟的話,樊玲很清楚地看見姐姐變了臉色,忍不住問了句:“姐,這老夫人是誰啊?”

“是湛山的娘,一向住在鄉下老家的。”樊亭吐出了一句話來。

樊玲當下就是明白了,她聽說過裴湛山父親去世得早,家裏幾乎窮的揭不開鍋,以至於裴湛山十幾歲就去參了軍,在亂世中打下了這一片基業,他上麵還有哥哥和姐姐,下麵還有弟弟妹妹,倒真是人丁興旺的一大家子。

“娘,您怎麽來了?也沒讓人和我說一聲,我好去接您。”裴湛山得知母親來此的消息,也是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怎麽的,你這個大帥府你老娘還住不得?”裴母今年已是快六十的年紀,但身子仍是十分硬朗,她年輕時吃過苦,拉扯著幾個孩子長大,眉目間也多了幾分剛強之意,看著就不好相與。

“住得住得,您是我娘,住兒子家還不是天經地義?”裴湛山上前扶住了母親的胳膊,見母親身後除了幾個下人外,還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那婦人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身上的衣裳也是十分老氣的,裴湛山瞧見她隻恭聲喊了句:“大嫂。”

“哎,三弟。”那婦人聽得裴湛山與自己打招呼,連忙期期艾艾地回了一聲。

裴湛山與那婦人打完招呼後又是將精神放在了母親身上,賠著笑臉道:“亭亭也一直念叨著您,幾次三番和我說,要我派人去老家接您,都怪我平時太忙,又覺得您在鄉下總歸要自在些,就把這事給耽擱了。”

“少替你媳婦說好話,就你那媳婦,她能要你去接我?”裴母並不相信兒子的話,眼底滿是譏諷。

“娘,您這麽說可真是誤會了亭亭,這真是亭亭的意思。”